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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謀傾天下

暗潮涌,寒冰初破(一)

權(quán)謀傾天下 傅璟雯 4913 2011-09-06 21:55:41

    第四章

  “宣北朔使臣覲見!”太監(jiān)尖細(xì)的聲音刺破殿內(nèi)的空氣。

  又是一對人馬浩浩蕩蕩的進(jìn)了始慶殿,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穿紫色朝服的青年男子,身材修長,身形略顯清瘦,濃眉大眼,面如冠玉,神態(tài)安然自若,微帶淺笑,步伐徐而不緩,別有一番溫文謙和之態(tài)。此人想必便是北朔岐王聞人成僡了,我在心里暗自感嘆,果然是俊才無雙,名副其實。

  聲旁的莊誠低低嘆了一聲,應(yīng)該也是感嘆這聞人成僡確實人才出眾。

  “宣滕州世子覲見!”

  不同于北朔幾十人的宏大陣仗,滕州的慕容涵琚僅僅帶來一名侍衛(wèi),兩個隨處,顯得有些孤零零。慕容涵琚今天也是身著朝服,深藍(lán)的織錦,翠綠玉冠,倒是看上去顯得人挺拔了不少,遠(yuǎn)遠(yuǎn)看去,也算是個出眾的人物了,可是近觀,眉宇間的狠戾之色還是很明顯,怎么看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接見使臣,總免不了要走一遍場面,左右不過是那些官話,任是誰也說不出個什么特別的,我無心聽他們廢話,百無聊賴。我左右環(huán)視,禁不住開始打量那北朔使團(tuán),卻是入目個個的謙和有禮,倒是真的瞧不出什么特別。

  忽然,我眼睛一亮,將目光定在一個嬌小的身影上。雖是穿了和使臣同一顏色的棗紅錦袍,樣式也是極盡簡單,但儼然是女子的服飾,釵環(huán)未飾,并不顯眼的鳳尾單髻,混在朝臣中一點也不引人注目,可我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那個女子。她坐在僅有兩座位的使團(tuán)的前排,服飾分明就是皇家儀制。

  是位公主,我有點吃驚。要說我們大株也算是很注重女子的,宗族親貴中的女子可以學(xué)習(xí)政論謀略,也可以稍稍習(xí)武,但是,這樣公然讓女子以使者身份登堂入室,還是有悖禮法。我真不知應(yīng)該是感嘆北朔民風(fēng)開放,還是感慨一個得寵的公主能受到這么高的榮譽。

  那位北朔公主應(yīng)該不比我大太多,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皮膚白皙,姿容和謹(jǐn)安謹(jǐn)寧她們比差了不少,不是很耀眼,但是清純可人,到不失為一佳人。她可能也像我一樣無聊,手里也在把玩一條鞭子。這才是我最感興趣的東西。

  “乾元鞭,沒錯?!?p>  我轉(zhuǎn)頭,沖著莊誠皺皺眉。莊誠并不看我,“鞭身由九九八十一節(jié)相連,以精鋼鍛造,靈巧多變,氣勢如虹,把手為烏金所制,堅硬無比,長過一般鐵鞭,可用做短戟,鞭頭可彈出內(nèi)刃,出其不意?!?p>  “嗯”我回應(yīng)。

  “好兵器?!鼻f誠笑的很溫柔,在別人看來,一定是對我疼愛有加的樣子。

  “她會用么?”我冷不丁的問。乾元鞭啊,天下有名的十八利器之一,拿在一個小姑娘手里當(dāng)玩具?

  “呃,這個,北朔宗族不是都要習(xí)武的嗎?”莊誠撓頭。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要把乾元鞭用的像個樣子,沒個十幾年的功力能行?

  皇家宴會,吃飯從來都是最不重要的事。我環(huán)視四周,王孫公子,使節(jié)朝臣,命婦宮眷,一個個正襟危坐,笑的端莊無比,桌子上的菜基本沒有動過,涼了,就被換上了新的,然后在等著變涼。一樣的禮節(jié),一樣菜肴,一樣的程序,君臣之間的對答都像是預(yù)先編排好的,他們會不會無聊?

  不過我還是比較高興的。我參加這種宴會的機(jī)會太少了,美食和歌舞對我還是很有吸引力的,面前的盤子被清了又清,估計我是這里唯一吃過晚飯的人。

  莊誠坐在我旁邊,一小口一小口文雅的喝著酒。我不受他影響,繼續(xù)吃,好戲還早著呢。

  終于,在飯后甜品上到第三道,舞姬換上了第四批,莊誠的第五杯酒也喝干了的時候,北朔的岐王開口談?wù)铝恕?p>  “晚輩久聞大株皇族,武可馳騁疆場,保家衛(wèi)國,文可縱橫朝堂,指點江山,雖女子亦巾幗不讓須眉。今日晚輩奉父皇之命厚顏來此相求,愿為我北朔求取一位太子妃,以結(jié)南北百年之好。”

  終于來了,我放下筷子,擦擦嘴,準(zhǔn)備看戲。

  “哈哈,天下南北割裂已二十余載,雖無戰(zhàn)亂,但南北不通,商旅阻塞,實非百姓之福。既然大朔有此等誠意,愿結(jié)姻親之好,造福蒼生,我南株又有何不允之理?”父皇撫著酒杯,不喜不怒。

  “晚輩多謝陛下!此番結(jié)姻,不僅是南株北朔相容相敬,更是四方百姓之福啊!”聞人成僡舉杯,說的很恭敬。

  “王子言重!只是,這求親按理是求取,朕子嗣不豐盈,倒也有幾女未嫁,不知北朔,要求那個?”父皇看著聞人成僡,笑的一臉的慈和。

  “大株公主金枝玉葉,想必個個天資聰穎,姿容不凡,晚輩不好妄下定論?!甭勅顺蓛a起身,對著皇后深揖,“不知晚輩可否斗膽請皇后娘娘為晚輩引見一二。”

  話音一落,殿里瞬時鴉雀無聲。一時間,盡然沒有人敢說話。

  要知道,如今天下分南北,多年勢均力敵,難分高下,這幾年,雖說是南株內(nèi)部暗潮洶涌,北朔大治,帝氣有北移之勢,但到底南北在名頭上是齊平的?,F(xiàn)在聞人成僡公然提成這種請求,要挨個審閱公主,對南株的面子肯定有所損傷。

  皇后不愧是經(jīng)過事的人,淡淡的笑著,也不說話,在場的其他人也就不敢開口。

  “北朔求取之心,本宮與眾妹深感惶恐。本宮素聞北朔民風(fēng)開發(fā),豪爽不拘禮節(jié),岐王殿下此番求取之心本是一番美意,只是我大株自齊以來就奉守禮節(jié),幾位妹妹都還年幼,貿(mào)然引見于陌生男子,即便將來真是有幸嫁于北朔太子,今日之舉對殿下也恐不宜吧?”謹(jǐn)華不愧為長姐,幾句話即有禮又有據(jù),還夾帶肯定了南株的忠良,諷刺了北朔當(dāng)年的逼宮行為,順道提醒了聞人成僡不要忘了自己求取的公主會是未來的嫂子,不能失禮,更不能曖昧不清。謹(jǐn)華的聲音也是柔柔的,很有禮貌的低著頭。只是,在末了,抬眼朝我這邊掃來,目光落在莊誠身上,柔軟的幾乎把我融化。可是莊誠好像根本沒看見。

  “是本王唐突了!失禮失禮!本王一時性急,未曾考慮周全,還望皇后娘娘見諒,各位公主見諒?!甭勅顺蓛a道歉,可我總覺的他語氣不好,傲慢的很。

  “什么失禮不失禮的,我們北朔的太子妃又不是誰都能做的!”北朔使團(tuán)中的少女突然站起來,大聲說。

  “貞蘭!”聞人成僡低聲呵斥。

  “要依我說,這太子妃也好選。都說南株公主自小習(xí)文習(xí)武,才貌雙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必懱m毫不收殮,離席走到了殿堂上,一副對南株不屑的樣子。

  “貞蘭,你太失禮了!回去!”聞人成僡提高了聲音,卻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貞蘭也好像根本沒有聽到聞人成僡的教訓(xùn),自顧自的繼續(xù),“巧了!我們聞人家的女孩也是自幼習(xí)武,刀馬功夫不輸男子。不如,讓你們的公主出來和我比試比試,若誰能勝利我手中的鞭子,我們大朔就求誰當(dāng)我們的太子妃?!闭f著,真的抖了抖手中的乾元鞭,昂著頭挑釁的看著坐在皇后下首的幾位公主。大殿里一片寂靜,沒有人知道這時候應(yīng)該說什么合適,父皇也只是微笑,很慈祥,好像只是在看小孩子的鬧劇,不打算插手。我的幾位姐姐倒是有些不服氣,可也不好擅自迎戰(zhàn),畢竟,這是北朔失禮在前,挑釁在后,要丟臉也是北朔丟臉,況且父皇還沒發(fā)話,她們也不敢動。霎時,氣氛詭異之極。

  “貞蘭公主果真天真直率,頗有乃父之風(fēng)。只是,這殿堂之上,怎么好動刀動槍,怪傷和氣的?!被屎竽榱艘活w葡萄,不急不緩的說。

  這貞蘭公主那里是天真,是真傻??!

  “貞蘭,成何體統(tǒng)!還不快向皇后和各位公主道歉?!”聞人成僡可能是真的急了,伸手去拉貞蘭。

  貞蘭公主可能真的是驕縱壞了,盡然避過聞人成僡,揚手就把鞭子往謹(jǐn)華那里甩。謹(jǐn)華大驚,萬萬沒有料到一國公主真能在大殿上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忘記了躲閃。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貞蘭的鞭子要碰到謹(jǐn)華的時候,一個杏黃色的身影閃了過來,一把將謹(jǐn)華護(hù)在身后,一側(cè)身,躲過了貞蘭的鞭子。貞蘭不甘心,回手揚鞭,和他糾纏了起來。

  一瞬間,我愣住了。太子元構(gòu)!他干嘛要出手?我可不相信他是為了保護(hù)自己的謹(jǐn)華妹妹。

  我與莊誠飛快的交流了一個眼神,他也有些錯愕。我腦子里飛出無數(shù)個念頭,一時難以理清思路。卻見那貞蘭和元構(gòu)打的難舍難分,貞蘭招招狠辣,元構(gòu)處處躲閃,只是想繳了她的武器,奈何貞蘭不依不饒,最后撿了個疏漏,一鞭子揮向元構(gòu)的脖子,元構(gòu)也是慌亂,扣住了貞蘭的腕子,反手一挑把鞭子給打飛了。那鞭子在空中打著旋,盡然向著我飛了過來!

  我腦子還想著元構(gòu)的怪異舉動,沒做多想,抬手就抓起莊誠那條御賜的馬鞭甩出去。馬鞭不同于我的靈鞭,太過柔軟,和乾元鞭在空中糾纏到一起,擰成了一個“軟棒”一樣的東西。元構(gòu)在打飛乾元鞭時已經(jīng)使用了內(nèi)力,那鐵家伙力量不是一般的足,馬鞭根本拴不住它,于是,那“軟棒”就朝著我的頭飛了過來。我心里一緊,那里還顧得上其他,掌運真氣,單手掄圓,向后仰身,那“軟棒”就貼著我的臉頰又反向飛出去。我借勢用另一只手在地上一拍,身子跟著那兩條鞭子躍上殿堂,暗使內(nèi)力牽制住鞭子,跨前一步抓住了乾元鞭的烏金把手,穩(wěn)穩(wěn)的站住腳。莊誠突然起身,朝我奔來。我猛然回過神,假裝沒有制住乾元鞭,閉眼朝前倒下,毫不意外的落入莊誠帶溫暖舒適的懷抱。

  莊誠扶起我,輕輕問“可傷到了?”我含笑搖頭,任由他扶著。

  那廂,貞蘭公主已經(jīng)被聞人成僡捉住,帶到北朔使團(tuán)的座位上,聞人成僡不好意思公然呵斥,再加上貞蘭被太子不輕不重打在手腕上,旁邊的使臣們拿藥的拿藥,說好話的說好話,也只能無奈的罵幾句。太子倒是脫身后就守在謹(jǐn)華身旁,一副好哥哥的樣子。謹(jǐn)華真的被嚇著了,坐在那里任由宮女服侍。一時間,喧鬧聲四起,好不熱鬧,比剛剛有歌有舞的時候絲毫不遜色。父皇和皇后還坐的穩(wěn)穩(wěn)的,壓根沒打算管。滕州的慕容涵琚也是悠閑的喝著茶,事不關(guān)己。

  我低聲問,“誠哥哥,怎么辦?”莊誠微笑,溫和的回答我,“裝。”

  好吧,我裝。

  我繞過人群,在殿上跪下,用盡量謙恭但是清晰的聲音說:“謹(jǐn)?shù)率x,驚擾圣駕,還望父皇恕罪?!?p>  突然,所以的喧鬧都停止了,我跪在地上,把頭壓得低低的,還是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射向我,快要把我穿透了。好久,父皇還不說話,我有點嗆不住。

  只聽撲通一聲,莊誠也在我旁邊跪下,“臣護(hù)衛(wèi)不周,險些使公主玉體受傷,驚擾圣駕,請圣上責(zé)罰!”

  太子和謹(jǐn)華也像是突然明白過來,雙雙跪倒。

  “兒臣奉命保衛(wèi)始慶殿,考慮不周,驚擾圣駕,險些傷及手足,失禮于使臣。兒臣有罪,請父皇責(zé)罰!”

  “兒臣失禮在先,失儀在后,有負(fù)皇恩,望父皇責(zé)罰!”

  旁邊的一眾宮人朝臣也都明白過來,紛紛下跪請罪,請圣上責(zé)罰??墒鞘ド弦廊徊话l(fā)話。

  我偷偷抬眼看聞人成僡,只見他緊抿著唇,面部僵硬,修長的眉毛擰在了一起,恨恨的看著跪了一地的人。我在心里暗笑,活該!不好,朝我看過來了,我趕忙低頭,擺出恭順的表情。

  “臣,身為北朔使節(jié),治內(nèi)無方,縱使皇妹口出狂言,失儀失德,驚擾圣駕,請陛下恕罪?!甭勅顺蓛a最后還選擇低頭,但并不下跪。呼啦一下子,他身后跟的使團(tuán)也紛紛向父皇行禮。

  父皇這才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悠悠的說:“王子言重了!北朔向來民風(fēng)淳樸,不似我南株繁文縟節(jié)頗多,貞蘭公主怕也是平時自由慣了的,況且又年輕氣盛,那里受得了此等拘束?一時急躁了些,也沒什么。哪來什么罪不罪的。況且咱們南北馬上就是即成之姻親了,一家人,就當(dāng)是小孩子玩鬧,不必太放在心上??炜炻渥桑 ?p>  “謝陛下!”聞人成僡也學(xué)乖了,恭敬的回答,帶領(lǐng)一眾坐了回去。

  “你們也都起來吧。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被動不動就請罪的,添晦氣?!被屎筇б惶郑驯娙硕冀辛似饋??;屎笈c皇帝相視一笑,皇后體貼的為皇帝斟酒,然后,對莊誠招手,親切的叫他的表字,“義明啊,你前些日子去沅州不是領(lǐng)來了一隊舞姬嗎?你母親沒少在我面前夸獎呢,不如,今天就領(lǐng)來,讓大家伙都開開眼界?!?p>  “承蒙皇后娘娘厚愛,臣已經(jīng)讓她們侯在殿外了?!鼻f誠站起來,一臉受寵若驚。

  “陛下,那就讓進(jìn)來吧?!被屎蟮吐曉儐柛富?,柔柔弱弱的,她本就嬌小,年輕時也是有名的美女,這些年保養(yǎng)得當(dāng),并不顯得衰老,再配上那嬌笑,儼然是個嬌媚的小媳婦。我氣結(jié),那里還有國母的樣子?就是貞蘭在大殿上動武也不會比她更丟人??筛富屎孟襁€挺吃她這套,回頭吩咐,“宣?!?p>  終于要來了嗎?我有點緊張,用勺子一下下的喝甜湯,可是就是品不出味道。

  莊誠拍拍我,“你好歹也看看啊,我費力好大勁才請來的,跳的不錯。”我哪里看的進(jìn)去,只見到舞姬靈蛇似的腰身扭來扭去。

  “唰”利刃出鞘的聲音,我第一時間就聽到了。只見兩個紅衣舞姬從寬大的裙擺下抽出兩把長劍,直直向父皇刺去,宮女尖叫,幾名機(jī)靈的武將大喊“救駕”,但殿內(nèi)武將不可佩劍,他們就徒手沖了上去,太子也反映很快,叫“父皇小心!”拔劍也沖過去。

  我面無表情,冷眼旁觀。忽然,我感到有人看我。越過殿堂中打斗的人群,我看到的是聞人成僡那雙深沉的眼眸,機(jī)敏的打量我,若有所思。我的對面,慕容涵琚也是盯著我,用眼睛在和我說:“我知道是你們在搞鬼。”

  我只能轉(zhuǎn)頭,“誠哥哥?!?p>  莊誠體貼的將我護(hù)在身后,做了一個忠心的皇家侍衛(wèi)應(yīng)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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