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之所趨,奇謀無意(一)
第十七章
“給我查!北朔宗族當(dāng)中,到底有誰擅鞭!”我把靈鞭“啪”的拍在馬鞍子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氣。
我獨自縱馬行至城南郊,巴郎才跟了上來,緊接著,英宏也到了。
“少主……”對于我突然下達的命令,靈教四大護衛(wèi)之一,也是惠英兄長的英宏有些錯愕。
“先生!”就在英宏遲疑的當(dāng)間,巴郎搶著開口。
我抬頭,用眼睛冷冷的斜了巴郎一眼,巴郎一驚,神色變得慌亂,不敢看我,就側(cè)頭去看英宏,而英宏也是不解的看著巴郎,忘記說話。在我和英宏的注視下,巴郎更加慌張,臉色也有些漲紅,張著嘴支吾半天也沒有再說出一句話。
“巴郎,你剛剛在哪里?”我換上了一副親和的神色,仿佛剛剛暴怒的人并不是我。
“先……先生,我去通知白蓮使了,白蓮使知道之后就立刻帶著幾位護衛(wèi)趕來了。”巴郎低著頭,很恭順的樣子。
“那你是和他們一起來的?”
“是?!卑屠梢恢钡椭^,我看不出他的表情。
“英宏,你們今日侯敵,可有布陣?”我轉(zhuǎn)過頭去詢問英宏。
“回少主,以逸待勞,以求全身而退,靈教四護衛(wèi),二十一教眾,設(shè)棠梨陣。”
“蒼狼在外圍,是作為暗哨布置的?”
“回少主,蒼狼為接應(yīng)。”英宏對靈教忠心耿耿,對于我將巴郎留用的行為一直頗有微詞,自然不會替巴郎隱瞞。英宏說完,巴郎不安的抬起頭,眼神閃爍,面色尷尬。
“蒼狼可是有難言之隱?”我微笑著問。既然巴郎是接應(yīng),應(yīng)該在我一上馬就貼身保護,但是他卻直到城郊才出現(xiàn),當(dāng)中必然有蹊蹺。
“先生……我……”巴郎好像很委屈,但是又確實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半天不說話。
“好了,蒼狼,你回去吧?!蔽乙琅f微笑著。
“先生……”巴郎抬頭,眼睛里滿是驚恐和愧疚。
“行了,去工部等著,三殿下應(yīng)該馬上就會回到那里了?!蔽覕[擺手,繼續(xù)說,“好好保護三殿下的安全,不可再出任何閃失?!?p> “先生……”巴郎猶豫著。
“說!”我有些不耐。
“先生,謝先生信任?!卑屠煽粗遥軋远ǖ恼f,“我定然不會讓先生受到威脅!”說罷,巴郎轉(zhuǎn)身離去,步伐堅定。
“少主……”巴郎一走,英宏就上前一步,用帶有一些埋怨的語氣要說什么。我母親還任靈教掌教的時候,英宏就跟著他的父親替靈教出力了,對于幫中事物很是熟悉,這些年沒少教我東西,也是對我關(guān)愛有加,不像是我的屬下,到像是我的兄長。
“我見到巴郎的主上了?!蔽也坏扔⒑暾f下去,“此人武功極高,擅鞭。”
“少主如何肯定?”我的話成功的轉(zhuǎn)移了英宏對于巴郎的注意力。
“巴郎?!?p> “哦?”
“巴郎早知如意巷內(nèi)有蹊蹺,身為接應(yīng)但卻不肯現(xiàn)身,對于我的詢問閉口不答。還有,聽到我說要你查擅鞭的北朔皇族,他的慌亂足以證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而且巴郎平日不拘禮法,但今日神色恭順而小心翼翼,試問除了他的主上,還有誰能讓他如此行為?”
“少主留下巴郎難道是為了……”
“試探對方,借機找出幕后主使只是一個原因。巴郎是北邊的人,有了風(fēng)吹草動比我們誰都敏感,我們對北邊的人知道的太少,基本什么都看不到,看好巴郎,我們就多了一雙眼睛?!?p> “少主英明?!?p> “英宏,我這幾天可能不方便與你們聯(lián)系,你盡快查,將結(jié)果交給青云使莊誠,讓他相機行事。”
“主上,為何不讓我們繼續(xù)追?”一個魁梧的大漢站在密室中央,一臉的不解。
剛剛還很整齊的密室經(jīng)過謹(jǐn)?shù)碌囊环垓v,已經(jīng)凌亂不堪,地上散落著無數(shù)信件,書架也倒了好幾個,鐵盒子雜亂的堆在地上,一位身穿白衣,書生模樣的人正蹲在其中,細細的翻看著。
“沒必要,寧錫已經(jīng)現(xiàn)身了。”圓桌旁坐著的黑袍男子依然帶著銀質(zhì)面具,“再追下去也沒有什么意義,況且,也追不到什么?!?p> “主上,我們?nèi)硕鄤荼?,只要主上下令,定能將寧錫活捉。”
“寶音,”黑袍男子擺了擺手,“這里是南株,靈教在此橫行多年,怎能讓你等輕易捉拿?寧錫早已安排外圍接應(yīng),自然也會做好伏兵安排,貿(mào)然前進只會自討苦吃,你太心急了。”
“是,寶音失察。”寶音臉色一紅,低下了頭。片刻,又抬頭問道,“至于鐘瑩玉,主上打算如何?”
“如果楊元彬再去找她,就把她放了吧?!焙谂勰凶与S手為自己到了一杯水,輕輕抿了一口,“楊元彬身邊的監(jiān)視也可以放松一些,派兩個人留意一下就可以了。”
“是!”寶音領(lǐng)了命令,正想離開,黑袍男子卻又開口,“找?guī)讉€熟悉巴郎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記著,先不要和他聯(lián)絡(luò),看著他就行了?!?p> “寶音明白?!睂氁粢槐?,轉(zhuǎn)身離開。
黑袍男子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提高了聲音對著白衣書生的方向叫到:“空林!”
喚名空林的白衣書生卻仿佛沒聽見一般,依舊蹲在在原地,拿著一個鐵盒子仔細端詳。
“空林!”呼喚聲再次響起,已經(jīng)有了一些不耐煩,“看出來什么了?”
空林這才站起來,不緊不慢的拿著手中的鐵盒子走到圓桌旁,絲毫沒有顧忌的坐下,也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就是它了。”空林將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長舒一口氣。
黑袍男子看了看盒子上的梅花形印記,又看了看空林,示意他解釋一下。
“這個盒子被開過,”空林指著盒子上的鎖眼說,“開鎖的手段還算高明,但是我?guī)煾竸?chuàng)的鳳鸞鎖里面埋了一根金線,如果不用鑰匙開鎖就無法避開,而這個盒子的金線斷了?!?p> “老七那邊,看來要加快些了?!焙谂勰凶映聊艘粫?,“讓他明天上朝的時候就宣布?!?p> “殿下……”
“此事不可再拖,寧錫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我們的計劃了,恐怕夜長夢多。”黑袍男子打斷了空林的話。
“殿下,我是想問問您,今日與寧錫交手,可有發(fā)現(xiàn)?”空林懶洋洋的說。
“寧錫武功不算很好,但是出手很快,而且出其不意,讓人難以防備?!睂τ诳樟值氖ФY,黑袍男子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悅。
“寧錫不是楊元彬,那……”空林皺著眉頭,對已經(jīng)證實的結(jié)果還是無法釋懷。
“寧錫很謹(jǐn)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內(nèi)力似乎糅合了陰陽,我判斷不出來他的身份?!?p> 一時間兩人都是沉默。
“殿下,您剛剛為何要放了鐘瑩玉?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楊元彬的這個弱點的,就算楊元彬不是寧錫,他也是南株皇子中最有能力的,將來也是個隱患,殿下不應(yīng)放棄鐘瑩玉這步棋?!笨樟致氏却蚱瞥聊?,將話題轉(zhuǎn)移。
“不必,”黑袍男子輕輕用手扣著桌子,手指上血紅的扳指敲擊漢白玉的桌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楊元彬能找到關(guān)押他心上人的地方,足以證明他能力不俗;他只身前來,毫發(fā)未傷,可見此人行事還是有些長處的。但是,他兩次援救均無功而返,也未曾事先預(yù)備,可見他感情用事;而且,他在我們控制鐘瑩玉之后表現(xiàn)的對鐘瑩玉太為在意,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無遺。這兩點,便已是為君者的大忌?!?p> “可是,楊元彬看似溫和,其實私底下隱藏了不少勢力。岐王他們上次國宴上遇到的刺殺案,看似是太子陷害,其實根據(jù)我們這幾天的調(diào)查,與內(nèi)廷侍衛(wèi)莊誠有脫不開的關(guān)聯(lián),而這莊誠,與楊元彬可是情同手足。”
“空林啊,你看,”黑袍男子起身,為空林倒?jié)M水,“楊元彬歷來隱忍,在眾人眼中默默無聞,甚至有些懦弱,如果不是我們暗中調(diào)查也不會發(fā)現(xiàn)他的暗中勢力。如果說他隱忍這些年是韜光養(yǎng)晦,意圖有朝一日一鳴驚人,那現(xiàn)在南株內(nèi)部已經(jīng)衰敗,正應(yīng)該是他出手打擊太子的時候。可是,他最近兩次大的動作一是國宴的刺客,一是營救鐘瑩玉,全是為了自保,而起我也命南株朝堂內(nèi)的暗探調(diào)查過,楊元彬并沒有多做布置,根本沒有把這些問題和太子牽連起來的想法。如此,我足以判斷楊元彬并沒有君臨天下的野心,也就不是我們的對手。”
“看來這南株真的是氣數(shù)將盡了,想當(dāng)年楊昭也是個英雄人物,沒想到?jīng)]有一個爭氣的兒子能繼承他?。 笨樟謬@了口氣,感嘆道。
“依我看,這個寧錫倒是有幾分重量。這一年多屢次與其交手,雖未的見其真容,但是寧錫其人確是行事謹(jǐn)慎得宜,變化多端,當(dāng)?shù)闷鸾怂偷摹嬷\詭思’四個字。說不定,他日此人才會是我大朔心腹之患?!?p> “殿下若真是如此看重寧錫,倒是可以讓岐王那里拖上一拖,既然寧錫已經(jīng)看到了朱重的印信,就會盡量快的想辦法,我們讓暗探多加留意,或許可以找出蛛絲馬跡?!笨樟譁惿锨埃囂降恼f。
“不要冒險,此番求親,大朔勢在必得,不可因小失大。你還是去告訴老七,明日早朝就向楊昭提親?!?p> “這人選……”空林猶豫了一下,“本來七公主楊謹(jǐn)?shù)率亲顬楹线m的,但岐王卻沒有勸說成功?!?p> “是嘛?!焙谂勰凶影櫫艘幌旅碱^,“就是那個制住了乾元鞭的?沒關(guān)系,估計她也就是小孩心性,想著能向皇后報恩吧。這樣的人,用了也是個麻煩。”
“那殿下看來……”
“就楊謹(jǐn)妍吧!她和慕容涵琚都不是太聰明,也好制造點風(fēng)流韻事?!?p> “是,空林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