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犯罪欲

　　下午3點。

　　貝倫斯港最繁華的殖民街，香榭大街，車水馬龍，來來往往人群川流不息。

　　寬敞整潔的街道上，移植了茂密高大楓葉樹，陽光正透過樹縫，照射在行人臉上。

　　道路兩旁，照著魯恩式風(fēng)格正建，或已經(jīng)建成的建筑隨處可見。

　　從北大陸，來往南大陸“淘金”的貴族們身著雍容華貴，坐在貝克蘭德式，高檔餐廳里，怡然自得的品嘗著下午紅茶與新式點心。

　　貴族們得體的禮儀與華麗的穿著，讓人看了會生出錯覺，誤認為他們正身處于北大路，萬都之都貝克蘭德。

　　而此時正值，炎熱的夏季，七月的南大陸，溫度有30多度那么高，空氣既潮濕又悶熱，常人多穿件衣服都免不了汗流浹背，難以忍受。

　　裹著好幾層的貴族們，對此卻毫不在意，或許這便是來自他們的禮節(jié)，只是這禮節(jié)讓人，只可遠觀卻不可近聞。

　　位于街道中心的【貝倫斯皇家商業(yè)銀行】，是一家由【魯恩王室】與【大貴族霍爾家族】。

　　合資開設(shè)的殖民銀行，其除了能存儲兌換貨幣外，還能在此購買證券與期貨。

　　而它更重要的作用，就是負責了對魯恩人在南大路殖民所得的物品，進行貿(mào)易結(jié)算。

　　為此魯恩大小貴族們還聯(lián)合建立了一家以殖民貿(mào)易為主的公司【南大路遠洋貿(mào)易公司】。

　　以方便對商品價格進行結(jié)算，而公司所獲得的收益，還可進行市場化，向任何有錢人出售，進行期貨買賣。

　　下午3點一刻

　　裝飾奢華，寬敞明亮，富麗堂皇的，皇家商業(yè)銀行里，此時響起了，叮叮叮，的聲音。

　　數(shù)百位身著藍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員，臉上洋溢起了笑容，聽著這悅耳的下班鈴聲。

　　等他們收拾完自己的物品，走出了銀行的大門時，他們還能趕上，下午茶最后時光，興許晚上還能來上一場聚會，以緩解上了一天班的疲勞。

　　整條街道，宛若一只新生麋鹿般，散發(fā)著一股新鮮，欣欣向榮磅礴的朝氣。

　　而僅隔香榭大街一個街口的，另外一條街道，卻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這條名叫楓葉街，卻不見任何一片楓葉的街道上。

　　隨處可見破敗不堪的景象，狹窄的街道兩旁是古樸黑色拜朗風(fēng)建筑，沾滿尿漬的墻上印畫著骷髏頭骨，散發(fā)著惡臭的臭水溝里，散落著隨處可見的生活垃圾。

　　一名穿著破爛，頭發(fā)灰白，臉龐蒼老烏黑，皮膚褶皺如樹皮的流浪漢，癱軟地靠坐在街邊石凳子上。

　　炙熱的太陽烘烤著，一點綠蔭不見的街道，老人一動不動宛若置身，荒野的尸體般在太陽底下暴曬著。

　　來往的行人衣著樸素，神色匆匆趕著路，生怕停頓一秒就將失去工作，無人在意這行之將死的流浪漢。

　　石凳上已經(jīng)快兩天沒有進食的老卡爾，餓的頭暈眼花，渾身無力癱軟靠坐著。

　　他感覺自己離死亡不遠了，對此老卡爾并不感覺害怕，死亡只是回歸永暗之河的懷抱，這是無比崇高的榮譽。

　　他已經(jīng)有三個朋友消失無蹤，或許他們早已經(jīng)死在這個城市，里的某個角落，而他現(xiàn)在也即將緊隨他們的步伐而去。

　　但假如能在死前，飽餐一頓，那他將死而無憾。

　　老卡爾這樣想著，倦怠的閉上了雙眼，渾身無力的他，感覺自己連抬起眼皮，都已經(jīng)沒了力氣。

　　饑餓帶來的寒冷，漸漸向老卡爾襲來，疲倦的他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正躺在自家的農(nóng)場里，悠然的抽著卷煙曬著太陽，廚房里的太太正端來，做好的熱騰騰飯菜。

　　看著碗里那粉嫩，圓滾滾冒著熱氣的土豆，老卡爾一臉欣喜拿起了這個可愛的小家伙，咬了一口，許是太久沒有吃到土豆。

　　他竟然吃出了雞肉的味道，老卡爾隨即又咬了一口，才略感驚疑的說道：

　　“土豆怎么會有雞肉的味道，還很辣？”

　　意識到不對的他，緩緩睜開了疲憊不堪的眼睛。

　　此時一名身姿挺拔宛若軍人，穿著白襯衣，長相硬朗帥氣，金發(fā)碧眼的年輕男人出現(xiàn)在他眼簾之中。

　　男人白凈的臉上帶著淡淡得笑意，就這么看著他沒有說話。

　　老卡爾這才注意，他手里的并非夢中的土豆，而是一個雞肉卷餅。

　　他實在太餓了，注意力全被手中的雞肉卷吸引，圄圇間三兩下便將其，吞了一個精光。

　　為此老卡爾還被卡住，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才順利咽下。

　　等到食物劃過咽喉，落到胃里，老卡爾才感覺身體好受些，像是重新添加了柴火的壁爐，又燃燒了起來。

　　而那名好心的年輕男人，早已坐在石凳另一邊，自顧自地拿起一塊畫板正畫著什么。

　　看著年輕男人，那張似貴族，整潔華麗的側(cè)臉，老卡爾心中竟涌現(xiàn)了一股自卑感，仿佛與他坐在一起就是對他的不恭敬，他起身謙卑鞠躬道：

　　“多謝您慷慨的施舍，拯救了我的性命，善良的貴族老爺?！?p>　　“這位老先生，我非是什么貴族，也請您不用放在心上，這只不過舉手之勞，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去買杯紙袋咖啡好嗎？”

　　杰克說完從兜里掏出了，一張5蘇勒遞給了老卡爾。

　　老卡爾愣了一下，雙手有些顫抖

　　接過了錢，他緩緩起身拖著疲憊的身子，朝著遠處走去。

　　打發(fā)走了老人，杰克繼續(xù)埋頭畫著畫，他自然不是真想要喝什么咖啡，這么做只是為了讓老人離開而已，5蘇勒魯恩幣，足夠老人在貝倫斯這座港口城市吃上三天了。

　　不在多想的杰克，繼續(xù)心無旁騖根據(jù)記憶，將【貝倫斯皇家商業(yè)銀行】，內(nèi)部構(gòu)造與警備力量分布圖，詳細的在畫板上標注繪畫了出來。

　　看著畫板上哪十幾處或明或暗的紅點，想要搶銀行的杰克，陷入若有所思的沉思當中。

　　而他之所以有這個，荒唐的想法，要從兩個小時前說起。

　　那時杰克剛吃過午餐，從一家拜朗風(fēng)格餐廳里出來，由于當時他身上所攜帶的錢，是白鴿號上因蒂斯貴族們“贊助”的金里索。

　　在這座魯恩殖民的城市并不通用，無奈之下杰克只得去往銀行兌換貨幣。

　　當他走進皇家商業(yè)銀行，看見銀行內(nèi)那富麗堂皇裝飾，和一堆堆來來往往鈔票時。

　　杰克體內(nèi)的【犯罪欲】，便不由自主被徹底點燃，沒有任何理由，一個想搶來銀行所有錢，在眾人眼前全部燒掉的瘋狂想法，如石雕斧刻般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那一刻杰克知道只要自己成功搶了這家銀行，他體內(nèi)的罪犯魔藥基本上立刻，便會消化的一干二凈。

　　那時他第二序列，【罪犯】，所攜帶的能力，【犯罪精通】自動開啟。

　　腦海里自動記下了，銀行內(nèi)部構(gòu)造，人員所在，金庫位置，安保與火力配置…等細節(jié)。

　　等從銀行出來后的杰克，腦海中那瘋狂的想法便一直揮之不去，順著這個想法他將整條香榭大街，以及周圍地形考察了一遍。

　　看著畫板上銀行內(nèi)構(gòu)和周邊地形圖，杰克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他一個人成功搶下，控制住這間銀行并不難。

　　憑借他現(xiàn)在被強化過的身體以及能力，銀行內(nèi)那十幾名普通安保人員，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而杰克也不需要，全部干掉，只需要放倒一兩個便可以達到震懾效果。

　　但是他如果想帶走大量現(xiàn)金，卻很難，在這個只有馬車通行的時代。

　　何況他的想法是劫走，銀行全部現(xiàn)金，然后在人多的地方燒掉，這種天方夜譚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哪怕杰克自己跟自己【犯罪欲】妥協(xié)，只帶走他可以拿走的現(xiàn)金。

　　香榭大街距離風(fēng)暴教會，黑夜教會，僅隔了兩到三條街道。

　　當教會接到消息，僅需5分鐘，便可趕到現(xiàn)場，5分鐘的時間，杰克不認為他一個序列9有能力，逃脫教會的追捕。

　　想到這兒，他突然羨慕起學(xué)徒，要是有學(xué)徒的能力，哪里還需要這么麻煩，帶著錢一個“任意門”便逃之夭夭了。

　　想起學(xué)徒杰克，便自然想到了以后會加入塔羅會的魔術(shù)師小姐，一種想要拉她入伙，然后大干一場的沖動，像是一顆種子在其心中生根發(fā)芽，以后他負責搶，魔術(shù)師女士負責運…。

　　越想越遠的杰克，陷入到一種極端狂熱策劃一起犯罪的欲望當中。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打斷了杰克那狂熱的幻想。

　　“先生，您的咖啡”

　　杰克被這蒼老的聲音，打斷了想象，他身體忽然打了個冷顫，從那種極其癲狂的狀態(tài)中，抽身而出，隨即一種后知后覺，后怕在他心間油然而生。

　　在這樣想下去，也許他便會不顧一切的去實行犯罪。

　　杰克喃喃自語道：“這便是罪犯的【犯罪欲】嗎?！?p>　　老卡爾略帶疑惑地說：“您說什么先生，抱歉我耳背，有些聽不太清，哦，對了這是找您的零錢?！?p>　　老卡爾說著便將紙袋咖啡和零錢一起遞給了杰克。

　　沒想到老人真將咖啡買回來的杰克，伸手接過了咖啡，還有零錢，開口說了句“謝謝”。

　　聽聞這句話，老卡爾臉上露出了一抹真摯樸素的笑容。

　　看見老人那淳樸善良的面孔，杰克感覺自己原本那隨欲而走，飄忽不定的心，好像多了一塊石頭，增加了一點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