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治病與小胖子
油燈是奢侈的，蠟燭更是富人才有的享受。
農(nóng)家從來是隨著三足金烏的東升西落作息的。
李浩宇心中想著有的沒的，聽見躺在身旁的生身父母在談話。
“今天......今天土娃說想讀書?！崩罡高t疑著說了一句。
“你說啥？”婦人似乎太過激動坐了起來。
“你先莫要慌，許是看到秀才老爺騎著高頭大馬，前呼后應。娃子也羨慕這樣的神氣才說的童言。”
可是婦人哪里還聽得進去。
李浩宇只聽見什么“這是我的兒，我兒是有出息的”之類斷斷續(xù)續(xù)的話。
小孩子的身體本能的讓他眼皮越來越沉直到睡去。
第二天醒轉，李浩宇看到生身父母悶悶不樂的。
作為一個靈魂是成年人的他不難猜到些什么。
自家的狀況如此，還是佃戶。
定是昨天他說的話讓這倆人犯了難。
家中的空氣很壓抑，李浩宇年歲漸長也獲得了可以在村中玩耍的權利，就躲了出去。
只見本應是頑童光景的李浩宇眉頭緊鎖，背著手在村道溜達。怎么看也是說不出的別扭。
這個時節(jié)但凡過得去的人家，大娘、大嬸子們倶會聚在一處閑談。自古皆是如此。
本來熱鬧的氣氛隨著李浩宇的到來居然冷了下去。
個中原因李浩宇懂，只有一個說法，只因自己就是人群討論的中心。
李浩宇凝神細聽都是什么“發(fā)瘋了”，“相當老爺做夢”，“他還想讀書”一類的話。
明白了，這是拿三要四把他的事情散播出去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況李浩宇這肉的。
想到這里快步走到人前，嘴角上揚帶著笑模樣問了一圈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只是個娃娃。
這群村里的“包打聽”也回了個好。
“小子聽說村子又丟了吃啊還是穿啊什么的......”李浩宇開了個話頭。
“對，肯定又是挨千刀的拿三干的。”
“我就說嘛，他怎么又有閑錢喝酒了?！?p> “村西小河邊的風水都讓他壞了?！?p> “也有可能是要四?！?p> “不錯不錯，他又去耍錢去了，肯定是得了外財。”
“這倆貨一東一西堵著的腌臜人?！?p> 想要的消息有了。
李浩宇小心的倒著走，慢慢淡出長舌婦人們的圈子。
拿三在村西小河邊喜歡喝酒，要四在村東喜歡耍錢。
嘴上毛病嘴上治，李浩宇也打算闖次空門，想點法子報復一下。
兩個閑漢無賴不可能白天窩在家里，得出去尋些財路。
李浩宇很快先來到村西小河邊，不費力就找到了拿三的家。
這種人物自然沒有人愿意嫁給他，門上掛著一把老式銅鎖。
此鎖自然難不住李浩宇。
之前上班的時候實物也倒騰過幾次，原理也簡單。
只見李浩宇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硬木片來回只一頂，鎖就開了。
進門就找裝酒的器具，瓶子、碗都是空的。
提鼻子聞到一股酒香，聞著味兒李浩宇尋到一口只剩半截的破水缸旁邊。
原來這個拿三有個習慣，買了酒喜歡攢著，等到半截水缸滿了，便一通豪飲，尋一個“醉生夢死”。
“好呀，倒是堪堪將滿。得咧，今天小爺給你沏壺高的?！?p> 說完李浩宇站在破缸旁邊，褲子一褪說道：“藥材童子尿一泡和酒半缸送下，以治心眼兒不實之癥。”之后鎖門瀟灑而去。
然后拐彎抹角來到村東要四的家里，如之前一般輕松入門。
要四不輸光錢也是不肯回家的主。
李浩宇找了半天沒什么可利用的，一抬頭瞧見梁上居然掛著一條狗腿。
心說：“想得挺美，還打算做風干肉啊。小爺給你加點料?！?p> 尿是沒有了，可是......還有干的呀！
捏著鼻子拿木棍仔仔細細給狗腿涂了個均勻，然后撒上一層鍋底的草木灰遮掩重新登高掛了上去，之后把凳子歸位落鎖轉身離開。
當天晚些時候，拿三要四在村口碰了面兒。
倆人一通氣兒，你有酒我有肉豈不又是一頓好的？
單等吃飯的時候拿三和要四都挺尷尬的，為啥酒是餿酒肉是臭肉啊。
可是誰也沒好意思說。
他們這類人雖是無賴，可是重面皮。
誰都不肯掉了身份，只能互相吹捧好酒好肉，李浩宇的苦心終究被拿三要四笑納了。
做完這些的結果如何李浩宇并不知情，只是念頭通達了一些。
萬事只為掙得臉面。倆閑漢消遣自己，編排生身父母，此氣是斷然要出的。
回到家中吃晚飯。農(nóng)家的規(guī)矩，農(nóng)閑時候，勞力也是吃兩餐的。
飯桌上李父開口言道：“今年光景不錯，等課了稅拿到糧，土娃你要是還想念書，咱們就把糧賣了攢錢試試?！?p> 李浩宇愣在了那里，以前這對男女從來不和他多說什么。
但是每年課稅以后都能拿回來糧食。
也只有那一小段時間，李浩宇才能吃到純糧，他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只是當時自己不曾在意這些，只想著這里的稅收制度是什么樣的。
土地是農(nóng)人的命脈，糧食就是他們的膽氣。一個沒有膽氣的農(nóng)人干什么都透著虛弱。
“爹，我......我會想到辦法的。”李浩宇無力的辯了一句。
“你這憨娃，莫要讓我笑了?！闭f罷臉上帶著一絲笑意摸了李浩宇腦袋一下道：“吃飯”。
第二天李浩宇在村道亂逛，只見南邊來了一個身穿熟麻布衣服的小胖子，脖子上掛了個兜子，不時抓出來什么塞在嘴里一通嚼。
身后還跟著一個青衣小帽，一看就知道是個跟班兒。
李浩宇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看別人吃東西把自己看餓了，口水都出來了。
忽然福至心靈，自己讀書怕是有著落了。
想到這里快步上前，彎腰行禮道：“可是徐員外家公子當面？”
小胖子還沒說話呢，跟班跳了出來道：“我家公子的路你也敢攔？你這小乞丐好沒有眼力，還不讓開？”
“你是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崩詈朴顑?nèi)心瘋狂暗罵，開口反擊道：“主人是主，仆人為仆。哪里有仆人搶在主人面前開口的道理？”
不等跟班的說話，李浩宇接著講道：“我看公子器宇軒昂、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一看就不是凡人，這才動了私心過來見禮，你插什么話？”
小胖子懵了，跟班的直接石化。
好家伙，這是什么神仙鬼怪，雖然我聽不懂可是我的本能告訴我，這全是高級的奉承話。
李浩宇等了半天沒下文，仔細一瞧，倆人被他唬得都不動彈了。
“原來自己說話還有‘美杜莎’的功效?！睕]辦法李浩宇趕緊拍巴掌讓這倆人回神。
小胖子此時激動的滿臉通紅。
一把伸進自己兜子里，然后又肉疼的抖了幾下，拿出來張開手道：“給你?！?p> 李浩宇一看是炒黃豆花生一類的干貨，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吃。
自來熟的拽著小胖子在村道上走著。
跟班的翻著白眼兒后邊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