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議廳內(nèi)的幾位老者看著包小豆,頗有些指摘點評的味道。包小豆注意到,郭大師和身側(cè)的兩人看他都是面帶微笑,另有一位身材矮胖的,看他的卻是目光不善,一臉厭惡。
包小豆對于眾人的討論不便插嘴,只得在一邊旁聽。他只聽得幾句,便就已經(jīng)明白了大體的意思。事情的起因還是他被突擊升任為掌書,院內(nèi)有些人覺得山長此舉頗為不妥,便將意見反應(yīng)給幾位長老。
這等小事,幾位長老本不想表態(tài),必定書院是由山長負責(zé)日常管理。一個掌書的位置也要勞煩長老去管,那長老還有什么威嚴。只有連著幾日,總有弟子找上門去,說是擔(dān)心書院的藏書,掌書那么重要的職位,居然由一個毛頭小子擔(dān)任,他擔(dān)得起這么大的干系嗎?
四位長老一想,這話確實有理,總不能因為幾句奇巧的答辯就把這副重擔(dān)交給個不知根底的小子。如若出事,悔之晚矣。于是四人中便推了郭大師出頭,去向山長問詢。那日包小豆入后院歸還《大修士天地行走集錄》時,郭大師正在和李夢溪討論包小豆的問題。
哪知當(dāng)日郭大師返回住所閉關(guān)前,不但不提換掉掌書的事,還給余下的三老留了一句話,“誰敢動李懷斗,日后就不要來找我煉丹?!边@話說得再明白不過,我罩著李懷斗,你們動動試試!
再往后,就是蟲災(zāi),這些包小豆都已經(jīng)知曉。
李夢溪見四人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便問道:“諸位師兄,情況現(xiàn)在大家都清楚了。人呢,你們也見到了。我前面的提議,請四位師兄拿個主意吧?!?p> “夢溪的提議,我是支持的。余下就看你們的了?!惫髱煭h(huán)視另三位老者,慢悠悠地說道。
包小豆雖不知道李夢溪的提議是何內(nèi)容,但想來肯定是與自己有關(guān)。郭大師這番表態(tài),是不是有點耍流氓呀。這老頭對他,還真是夠意思。
“我支持?!弊诠髱熥笫值暮谝吕险哒f道,說完又看向郭大師,笑瞇瞇地說:“老郭,你答應(yīng)我的事可不許賴!”
李夢溪此時示意包小豆站到自己身邊,然后說道:“這位是高長老,最擅丹青?!卑《孤犃耍泵υ俅问┒Y。
“我也支持。這小子誤打誤撞,反倒做成一件大事?!闭f這話的老者特征最明顯,頭發(fā)胡子花白一片。
“我,誤打誤撞?做了一件大事?”包小豆正在心中疑惑,聽了李夢溪在耳邊又說道,“這位是曲長老,你莫要看他慈眉善目,卻是以武入道,修為極深,日后切莫惹他生氣?!?p> 包小豆自然又是躬身施禮。這種就是禮多人不怪,好處自然來。
李夢溪是發(fā)起者,郭大師和另外二位老者都表態(tài)支持,現(xiàn)在只剩那位身材矮胖,一直看包小豆不順眼的老者沒有表態(tài)。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矮胖老者見大家都在看他,微微一笑,說道:“你們既然都已經(jīng)支持,我支持與否就已不再重要。不過我若是反對,此事難免會有缺憾。我的心意,夢溪知道。我也支持吧,此事就到此為止。”
矮胖老者說完,起身走出院議廳,回他的后院靜室去了。隨后,郭大師和高、曲二位長老也各自起身離開。郭大師走前特意囑咐包小豆,“這幾日你會比較繁忙。等忙過這些時日,你來后院尋我,帶些你的那個防蟲藥膏來。我會和巡山的人說,你日后隨時可入后院?!?p> 包小豆聽了,連連稱是,表示會盡快帶藥膏過去,好請他老人家指點完善。郭大師拍拍他的肩頭,飄然而去。
此時的院議廳內(nèi),就只留了李夢溪和包小豆。只聽李夢溪說道:“懷斗,這次你的表現(xiàn)很好,果然沒有讓我失望?!?p> “這一切還要多靠您的提攜和院內(nèi)眾人的幫助,才能平安躲過這次蟲災(zāi)?!?p> “蟲災(zāi),哈哈,你也相信這是蟲災(zāi)嗎?”
“蟲災(zāi)我是不信的,但是我想不明白對方為何要搞這么大的動靜,僅僅只是為了要我出丑,沒必要吧?”包小豆撓撓頭,一副不解的樣子。這個問題確實一直在困擾他。
李夢溪哈哈大笑:“此事全部都因你而起,你卻在這里給我說想不明白?”
包小豆訕訕地一笑,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確實沒想明白。
“你掌握的信息有限,沒想明白也是正常。如你想得明白,反而……”李夢溪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道,“此事與你牽涉極深,后續(xù)還有事情要你去做,我就與你好好說說。只是此乃機密,勿要外傳。”
“是!懷斗明白?!卑《挂桓膭偛诺钠ο?,神情凝重。
包小豆正待李夢溪講下去,哪知他卻突然停了。只見他伸手在面前一劃,口中發(fā)出一個“閉”音,周圍頓時豎起一道環(huán)形氣墻。氣墻極薄,表面有流光閃動,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升高,最后竟合攏成一個罩子。此時的包、李二人,就像是被封閉的鳥籠罩中的兩只鳥。
這正是李夢溪的手段,目的肯定是防止他人偷聽。包小豆雖然明白,卻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好奇,伸手向氣墻戳去。
“咳,咳”,李夢溪假咳了一聲,無奈得看向包小豆,“這只是簡單術(shù)法,入道后你自然就會了?!?p> 包小豆此時不好再去瞎戳,只得悻悻地回到李夢溪身邊。
“不必如此惺惺作態(tài),我慢慢說與你聽。這事說來也還算有趣,御獸宗的人其實早在事發(fā)之前就已經(jīng)抵達了凌水鎮(zhèn)。當(dāng)時你正在院內(nèi)四處布置,他雖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但也擔(dān)心你那藥膏會對他的食木蟲造成傷害,于是就耐心地等了幾天?!?p> “他在等什么?”包小豆裝作不解,其實他心中剛剛對此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過這談話的藝術(shù),就是要有人講,有人捧,才會聊得更有味道。
果然,就是持身境修士也吃這套,李夢溪用手捻了捻短須,雙目微閉,似有深意地道:“他在等味道淡了,才好下手?!?p> “可是那味道……哦!我明白了,這藥香味奇特,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使得御獸宗來人覺得此藥的效果全在味道上,依味驅(qū)蟲而已。卻不知這香味僅僅是我那藥膏的添頭,額外搞的,真正的效果還是在藥膏本身?!边@些都是包小豆的實話,因為一開始,他就是這么設(shè)計的,執(zhí)行的,效果看來不錯。
“對,這也正是我和郭師兄在開始想不通的地方,我二人也是認為你要用味道來驅(qū)趕蟲子。直到看見了食木蟲的尸體,我們才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這個問題是包小豆最關(guān)心的,他看不明白的關(guān)鍵點就在這里。他自己做的藥自己知道,是吃不死蟲子的,只會使蟲子精神麻痹,喪失意識。
那食木蟲是怎么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