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情躺在床上想了很多而感到有些疲倦,準(zhǔn)備閉上眼睛睡上一會兒的時候,他寢室的門被推了開來,李情云起,看到了他的兩個同學(xué)和室友。
身材高瘦,有著卷發(fā),一雙眼睛大得像洋娃娃的那個叫付星,另外一個中等身材,骨骼卻很是橫壯,渾身的肌肉像是會發(fā)光那樣,長著一雙細(xì)眼,豆子般大小的瞳孔里似凝聚了無限精光,這個叫劉鳴。
他們一進(jìn)來,就看到了滿臉倦容的李情坐在床上看著他們,而李情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此時的神情有些古怪——就是明明發(fā)生了一些什么事,但又不想讓人發(fā)覺和知道的那種古怪。而且他們的神情都有一些恐懼和驚慌,盡管他們在勉力掩飾,但還是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
平時一向很友好和經(jīng)常聚堆湊熱鬧的三個同學(xué),現(xiàn)在互相望著,竟然沉默半晌,誰都沒有說話。
最小打破這種尷尬的是李情,他皺了皺眉,眼睛睜大了,帶著明顯的疑問的表情:“怎么了?沒什么事吧?”
“???哦……哦……啊,沒有,沒有!沒什么事啊,李情?!?p> 付星這樣支支吾吾地說著,雙手還像小女孩有心事一樣放在了背后在手指互拉著。
這明顯出賣了他,他的那種表情和言語、動作,別說是李情,只怕是一個三歲的小孩也瞞不過去。
劉鳴覺得他太不爭氣了,不自覺地瞥了他一眼,心想這個付星也太愣頭了,這樣是說謊嗎?簡直是坦白從寬的自首!
劉鳴暗中嘆了口氣,他的表情卻是很自然和大方,語氣也很淡定:“我們被老師捉了,我們?nèi)邮^玩耍時,不小心地砸到了一個同學(xué),是輕傷,但我們被老師狠狠地批評了一頓!唉,真是沒面子!”
“?。∈前?,很……很沒面子!”
付星附和著劉鳴。
肯定不是這么一回事!李情知道。但他們既然想隱瞞著自己,那自己何必去尋根問底?那不是很沒骨氣嘛?所以李情雖然因此而有多少難過,覺得他們不把自己當(dāng)作是那種可以傾吐任何心事的好朋友,但骨子里有著傲氣和倔強(qiáng)的李情,并沒有表示出什么不快,他只是很平淡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甚至露出了笑容:“小事情而已,沒事的。”
聽他這么說,付星和劉鳴都不禁地松了一口氣。
他們走到了李情的床邊,付星道:“你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啊,怎么了?今天上課很累?是不是學(xué)習(xí)跟不上了?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一起研究。”
劉鳴卻說:“不會是因為那個叫張雅言的女孩子吧?”
李情不自覺地抬頭盯著劉鳴,心想這個劉鳴真是太厲害了,他的心事,他想跟那個女同學(xué)親密來往的心事,已被劉鳴察覺到了。
他盯著劉鳴,嘴角上揚(yáng),淡然一笑,他沒必要和劉鳴說這些,他接過的是付星的話頭,道:“是的,我剛剛想了很多問題,可以說跟學(xué)習(xí)有關(guān)……嗯……你們不覺得我們的學(xué)習(xí)內(nèi)容和我們的生活環(huán)境好像很格格不入嗎?怎么說呢,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而且,你看這圓環(huán)——”他說著,在潛意識下低頭看了圓環(huán)一眼,此時圓環(huán)已被他取了下來,圓環(huán)是可以改變形狀的,此時是一個手環(huán),戴在了李情的左手手腕上,而當(dāng)圓環(huán)從耳塞狀變成手環(huán)狀的時候,它全身都透出一種朦朦朧朧的白光,像是白光在跳動著那樣,“它是如此的特別,簡直就是老師口中、我們抄錄下來的知識里面,那個山海經(jīng)時期,即神話時期里的東西,這是一件神器或法器?我們是在神話時代里嗎?但那是很遙遠(yuǎn)之前的事情了,甚至只是傳說,難道過去了那么久了,我們還在這個時代里,而一點(diǎn)變化都沒有?但如果是這樣,那么那些神話里的其他記載呢,例如盤古、女媧,還有麒麟、真龍等等,為什么我們卻從來沒見過?精衛(wèi)填海,你們見過海嗎?我……我之前覺得很奇怪而已,所以忍不住地在想著這些問題。”
李情將自己心中的這些疑問對付星和劉鳴如實(shí)說了出來,雖然他們像是有事情瞞著李情,但李情不跟他們計較,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向他們徹底說了。
付星和劉鳴互望了一眼,像是在交換了一個眼神,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說話,像是達(dá)成了一種暫時不跟他說的默契,或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而干脆不提的默契。
劉鳴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很大的,一定很大,大到超乎我們的想象,我們沒見過海也很正常?。』蛟S在將來的某一天,我們就能見到了!那些神話里的事,一定和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有著某種聯(lián)系,不然老師也不會教我們,至于是什么聯(lián)系,我們還小,怎么能知道呢?李情,你把自己當(dāng)大人了,我們是小孩,這個世界等著我們?nèi)ヌ剿鳎蛟S將來……將來就能明白了。”
他說到后來,臉上有一種忍不住的震驚的表情流露了出來,而他旁邊的付星,這種震驚和恐懼的表情更甚,這自然被李情看見了,李情隱隱約約覺得和他們想隱瞞的事情有關(guān),但他們明顯地并不想對自己說起,只好裝作沒看見,李情不是那種喜歡勉強(qiáng)人的人,這樣會令他覺得很沒意思。
“你說得有道理!或許是我太早熟了?!崩钋橹皇沁@樣說。
付星此時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怪事太多了?!比缓笙袷窃谒妓餍┦裁础?p> 他的話說得很小聲,李情看他這樣,更裝作聽不見。
三個人又彼此閑聊了幾句,因為各有心事,都不得要領(lǐng),最后三人去到食舍,一起吃了個晚飯。
這食舍也是在一個山洞里面,用黃泥砌成了很多長椅和長臺,食物都是按量供應(yīng)的,有青菜和肉類,青菜有很多種類,但肉類只有雞肉和豬肉、羊肉,除此之外,從來沒有其他的肉,例如牛肉那些,而李情他們也從來沒見過除雞、豬、羊之外的動物,那些動物只出現(xiàn)在老師用漆筆畫在巖石壁上的圖畫里。
他們會在飯后喝一杯由食舍供應(yīng)的金黃色的濃稠液體,這種濃稠液體,大家都叫它月臺瓊瑤漿,不知道為什么叫這個名字,是按照沿習(xí)一直叫下來的,反正大家都是這么叫的,喝了這杯月臺瓊瑤漿的人,都會感到特別精神和特別有力量,同時晚上入眠后也會睡得很舒適安穩(wěn),第二天起來會感覺非常舒服。
李情甚至覺得所謂晚飯,其實(shí)這杯叫做月臺瓊瑤漿的金黃色液體才是主角!
世上竟有這么一杯東西,難道就是神話里昆侖山上的瓊漿玉液嗎?還是故事里、老師口中的封神榜里的酒池肉林里面的那種叫酒的東西?
李情雖然奇怪,覺得它和那些樸素的食物依然是格格不入的!就像是住草木屋而要學(xué)那些什么高等數(shù)學(xué)、穿獸皮而有一個神奇的圓環(huán)那樣!但李情實(shí)在想不通這些,他看到他身邊的人,似乎也對這些習(xí)慣了,沒有人覺得有什么不妥,他自然不方便就這些日常生活上的事去執(zhí)著地發(fā)問,這樣的話可能會讓人覺得他是大驚小怪和莫名其妙,但他明天要找老師問個究竟的決心是越來越強(qiáng)烈了。
老師,是我的老師,既然是教育我的,總會耐心地回答我的疑問吧?
李情這樣想著,舒適地睡著了。
他只是睡著了,是很純粹的那種睡眠,在睡眠狀態(tài)中,他好像已不復(fù)存在,連這個世界也不復(fù)存在,因為他從來沒做過夢,在那里,像是什么都不存在了,他像是死亡了一夜。
第二天,才又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