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文在筆記本上寫了一首四不像的詞句。
流言傷自己
臥床人孤寂
思想萬千
心緒凌亂
夜黑
風(fēng)勁
月寒
獨自哭泣
笑,全世界便與你同聲笑,哭,你便獨自哭。
揣摩細品這殘忍的話,她就哭得更傷心,哭了整整一夜,哭得恍恍惚惚。
第二天,睡到上午十點多,她醒來。
打開窗戶,夏日的太陽十分耀眼。
一晚上的凄凄切切,只因了別人的一句閑話,她苦笑起來,感覺自己很傻。
在愛的路上,遇到荊棘與羈絆,受傷倒在了地上。
她暫時迷了路,困惑又迷茫。
想在爸爸那里尋求安慰,想在爸爸那里覓得療傷的妙藥,想讓爸爸給自己指點迷津。
不確定愛的路上還會發(fā)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唯一確定的是她愛著他,將來還會更愛他。
她心中又生起愛的希望。
她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去逛街,晚上約他一起去看電影。
那晚,張丞宇與白運鵬開懷暢飲。
兩個人都爭著要做東。
“欠了幾個月的工資和年終獎金都發(fā)了,該我請客。”
“那不行,我接受了電視臺采訪,應(yīng)該我請客。”
“我女朋友過幾天就上來,今天你不能跟我搶?!?p> “你女朋友上來北燕,準備做什么呢?”
“跟我在一起,反正現(xiàn)在人員任用我說了算?!?p> “你小子春風(fēng)得意,她上了班每個月能掙多少錢?”
“二三千沒問題?!?p> “那不錯呀?!?p> “還行,她在我們那小縣城工資也就是幾百塊錢,她不幾日就上來?!?p> 張丞宇跟白運鵬說中午和李小姐去吃西餐,如此云云。
“一個女人把你帶去她的房間洗澡,還給你買襯衣內(nèi)褲,這女人對你意思,李小姐看上你了?!?p> “我很為難,她又是領(lǐng)導(dǎo)又是老板娘,若不遵命,我這工作還干不干?
“現(xiàn)在八千多的工資在北燕也不算低了,如果這工作丟了,我那月供和高利貸就沒著落了?!?p> “你跟她干出格的事沒有?”
“沒有!”
“算你有定力,不枉若文對你一片癡心。我可跟你說,一定要把握好與她的分寸?!?p> “我知道,只有小心翼翼處理好與她的關(guān)系?!?p> 王若文給張丞宇打來電話,他沒有從她語氣語調(diào)里感覺到與往日有什么不同。
想著,也讓若文到白運鵬那里上班。
白運鵬說沒問題。
倆人喝到凌晨一點回了家。
第二天下午,王若文還在他公司附近等他。
一見面,張丞宇就說她眼圈發(fā)黑,王若文說沒有睡好。
張丞宇那里知道心愛的人因為那些閑話傷心抹淚一個晚上。
倆人抱著歪歪扭扭一路說笑,她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們?nèi)ヒ患铱绝喌瓿钥绝?,王若文把鴨肉用面皮卷好遞給張丞宇。
張丞宇吃了一口。
“真香,真香,比西餐好吃?!?p> “你什么時候吃的西餐?”
王若文緊張起來。
“昨天中午,去電視臺錄制了采訪然后去吃的?!?p> “和你們同事嗎?”
“對,公司領(lǐng)導(dǎo)。”
“是男領(lǐng)導(dǎo)呢還是女領(lǐng)導(dǎo)呢?”
王若文索性一直問到底。
“女領(lǐng)導(dǎo),我們老板娘?!?p> 張丞宇沒在意她的問話,感覺她有些生氣,就笑著逗她:“吃醋啦?”
“你們在那里吃的西餐?”
王若文板起臉孔,表情非常嚴肅。
“北燕國際飯店?!?p> 張丞宇嘴巴停止嚼動,她是真的不高興了。
“怎么了?若文?!睆堌┯畈唤馑秊槭裁瓷鷼?,以為她是單純的吃醋耍小性,“領(lǐng)導(dǎo)說要去吃西餐,別吃醋了,親愛的。”
“她是不是還帶你去開了房間?”王若文紅著臉問,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昨天,北燕國際飯店,女領(lǐng)導(dǎo),所有這些信息都對得上,那么景震昆說的不是空穴來風(fēng)。
王若文覺得自己要崩潰了,難道他真與女領(lǐng)導(dǎo)開了房?
張丞宇看著她嚴肅、委屈、傷心、憤怒的表情,才覺事態(tài)嚴重,汗珠從額頭開始滲出來。
對王若文最后一個問題,張丞宇說是也不好,說不是也不對,他半天沒說話。
“你快說呀?”
王若文瞪著眼睛,連跺雙腳,眼淚憋不住成串地滴答下來。
“是,不是,不是......”
張丞宇語無倫次。
王若文覺得他這樣吞吞吐吐,更加佐證了景震昆不是胡說八道,他怎么能這樣呢......
自己是那么在乎他,她就爬在桌子上失聲哭了起來。
張丞宇趕緊去安慰她。
她哭得那么傷心,驚動臨桌的食客,那些人紛紛投來看熱鬧的眼神。
張丞宇沒時間去想是誰看到了他和李小姐在一起吃飯,是誰看到了他跟李小姐進了酒店房間。
都是他的錯,他不該無所顧忌隨便與一個女人獨處一室。
他有些恨李小姐使自己處于兩難境地。
王若文爬著哭了足足十分鐘。
他在旁邊一直拍著她的后背,嘴里念叨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別哭了,若文,你聽我解釋”。
聽到她不哭了,張丞宇把她的身子扳起來。
她的眼睛紅腫無神,淚水洗過兩頰,秀發(fā)紛亂地粘在額頭。
一個凄楚可憐的淚人。
張丞宇覺得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只能是越描越黑,不如發(fā)個毒誓。
“親愛的,我發(fā)誓,我如果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立馬被車撞死,被雷劈死,被水淹死,被火燒死,被毒毒死......”
王若文撲到他身上,用那紅唇猛烈地吻他,不讓他說話。
倆人縱情地擁抱放肆地親吻,無視周圍的存在。
他們的靈魂在這一刻緊緊地死死地扭纏在一起,令彼此窒息。
他背著她離開了烤鴨店,背著她走在大街上。
她把頭枕在他肩上,輕聲問:“繽紛繁華的世界會讓你迷離嗎?”
“不會?!?p> “漂亮妖艷的女人會讓你受到魅惑嗎?”
“除了你,不會?!?p> “我不相信?!?p> “男人通過視覺、聲覺、觸覺和味覺對女人產(chǎn)生感知。
“如果害怕我被女人誘惑,你挖了我的眼睛,弄慘我的聲覺觸覺和味覺吧。”
“說得太恐怖了,那你不擔心我會背叛你嗎?”
“說不擔心是假的,你毀了容,我就不擔心了?!?p> 張丞宇說完哈哈地笑,王若文就挺起身子雙手像敲鼓一樣捶打他的腦袋和后背,捶了一通又摟住他的脖子。
“我有一點安全感了?!?p> “我有一點累了。”
王若文從他背上下來。
他靠在人行道上的一顆大樹上,雙手摟著她的腰,嚴肅認真地說:“有一天,我會離開你?!?p> “又嚇唬我?!?p> 她笑著擰他的胳膊。
“剛才還哭得梨花帶雨一般可憐,現(xiàn)在倒活潑亂跳了?!?p> “被你的甜言蜜語哄的,女人喜歡被哄?!?p> “加一條,也喜歡被騙。”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什么時候會離開我?”
“冬雷夏雪,日出西方,天崩地裂,乃敢與君絕?!?p> “生編爛造?!?p> 她說自己走不動了,又讓他背著。
他們?nèi)タ戳穗娪啊?p> 把她送回家的路上,張丞宇問她去不去白運鵬的醫(yī)藥公司上班,她說回沈陽看了父親再說。
王若文回到家,郝莉莉還沒有回來,說是在景震昆那里。
一聽到景震昆三個字,王若文心里就不舒服,雖然張丞宇仍沒有說出全部實情,但景震昆肯定是個攪屎棍。
張丞宇發(fā)了那些個毒誓,王若文相信他沒有背叛自己,就憤恨景震昆故意惹得她和張丞宇鬧了一場別扭。
股市一如既往地跌,進一步退三步,郝莉莉的那只股票已經(jīng)虧了40%,而她已經(jīng)無錢用來補倉。
有一天洗衣服的時候,她從若文的口袋里翻出來那張許三的名片,就拿給馬輝看。
馬輝說這許三是放高利貸的。
“不行,去借高利貸補倉。”
郝莉莉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賭徒架勢。
這架勢到把膽大的馬輝都嚇一跳。
“你瘋了,那高利貸很高的利息的,不能借,看看還有能借錢的人嗎?”
郝莉莉思來想去就想到了景震昆,那小子肯定有錢。
這天晚上她正是去找景震昆借錢。
她對景震昆說自己原來一次性買斷工齡后,養(yǎng)老保險一直欠繳。
現(xiàn)在老同事通知她,當?shù)卣隽艘粋€新政策,以前欠繳的養(yǎng)老保險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補繳,政府給一定的補貼,過了這時間段再補繳就沒有補貼了。
景震昆在北燕身邊從來不缺女人,韋紅霞對他也是明表暗示,他卻始終放不下王若文。
王若文像一顆釘子深深地釘在他的心里,這顆釘子沒有從心里拔出來之前,他與所有女人歡笑打鬧都是逢場作戲。
一直以來,郝莉莉在他眼里只是一顆棋子。
如今這顆棋子有求于他,他要趁勢牢牢把控這棋子為自己所用。
“阿姨,你需要多少?”
景震昆笑呵呵。
“五萬,五萬就夠了。”
郝莉莉把手掌張開比劃了一下。
“借你十萬,不著急還我?!?p> “那太謝謝你,震昆,我知道你也是看若文的面子?!?p> 郝莉莉陪著一臉笑容。
郝莉莉給景震昆打了一張十萬的借條,高高興興回了家。
進門的時候還哼著東北小曲,一臉的歡天喜地。
王若文問她股票漲了嗎,她嗯嗯地點頭。
王若文說已經(jīng)訂好了回沈陽的火車票,她也是嗯嗯地點頭。
郝莉莉要派十萬精兵進入嗜血不吐骨頭的股市搭救那茍延殘喘的先頭部隊。
戰(zhàn)旗飄揚鼓聲雷動,她似乎看到了有朝一日兩支部隊勝利會師的壯觀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