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準備好了嗎？”時值下午時分，一個穿著正式的中年男人走進了會議室問道。
“麻生部長，”原本坐在位置上核對資料的青年人見到來人，馬上站起了身，他將桌上的一疊資料遞到了那中年男人的手邊，詳細地匯報道，“準備好了，這些是數(shù)據(jù)中心從各網(wǎng)站上爬下來的數(shù)據(jù)，目前的討論熱度和歷史峰值討論熱度分別是…”
他認真地講解著各數(shù)據(jù)之間的差別，與討論熱度的變化趨勢，卻沒有注意到眼前的麻生部長逐漸皺起的眉頭。
“加藤君，這些數(shù)據(jù)在我們上周開會時就已經(jīng)說過了，這個新品的潛力我已經(jīng)很清楚，你就不需要說了?！彼驍嗔讼聦俚脑挘拔冶容^想知道的是昨天工廠發(fā)過來的報價。”
這話讓那名為加藤的青年人恍然大悟，他忙從凌亂的桌上找到了一張A4紙，遞給了麻生部長，“結(jié)合設備折舊攤銷費、設備場地租金、水電費、原材料費這些成本，如果產(chǎn)品銷量好的話，分攤到單個產(chǎn)品上的成本大概是98円/枚；但如果銷量不佳，工廠那邊能提供的最低價是116円/枚?！?p> “這么貴？”麻生部長皺了皺眉，質(zhì)疑道，“你確定這是工廠那邊能給出的最低價？我之前經(jīng)手過的這類產(chǎn)品，都沒有這么貴的?！?p> “嗯…是的。”面對部長的challenge，加藤窘迫地回答，“這個原因我們也和工廠人員對接過，據(jù)他們所說，由于新品需要用到櫻花這種不太常見的材料，他們采購起來也比較麻煩，所以…”
“嗯…工廠那邊的事我們一會再說。”麻生把手中的報告放到了一邊，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上去，“如果按照工廠提供給我們的價格，再刨去我們的供應鏈運轉(zhuǎn)所需要的成本，你覺得我們能夠提供給王桑那邊最高的分成是多少？”
“呃…這個…”麻生部長突然的發(fā)問讓加藤更加的慌張，他只覺得自己的后背似乎冒出了不少的虛汗，連大腦都變得有些混沌，“我…我還沒算過…”
“年輕人，還是需要歷練啊。”麻生部長哈哈大笑，他站起身和加藤說道，“你先把桌面收拾收拾，一會王桑他們就過來了?！?p> “嗨！”
…………
工作日的午后，一輛電車晃晃悠悠地行駛在軌道上，車輪與軌道摩擦的哐哐聲在這種場合里并不顯得吵鬧，反而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電車里的乘客并不算多，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靠坐在電車的座位上，保持著與其他人之間的社交距離，仿佛電車上的一個個真空地帶。
“箱根崎站到了?！睓C械的聲音在車廂里回蕩著，卻沒有打破原有的沉寂氛圍，乘客中的大部分人只是抬了抬眼皮，而后繼續(xù)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或假寐，或神游。
只有稀少的一兩個，在這站下了車。
見身邊的人下了車，一人把自己的身子往那人離開的方向移了移，因為其他人的離開，他的個人空間又大上了不少。
在電車這種公共區(qū)域?qū)ふ易约旱膫€人空間是一件不切實際的事，在新上車的兩人身上，他意識到了這一點。
“坐這邊好了?！眱扇酥械哪行悦菜撇皇呛軙x空氣的樣子，徑直拉著另一名女性就大剌剌地坐在了他的身邊，完全不顧他那有些不情愿的神情。
于是他又將身子挪回了原來的位置，以求個人空間的面積可以大上一些。
“為啥我們一定要坐電車過去？”
“你有駕照嗎？”
“梅澤媽媽要不要喝點水？”
“不要。”
“梅子干要吃嗎？”
“不要?！?p> 那男性的聲音在這安靜的車廂里顯得有些聒噪，那女性的聲音倒是還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他不由得將目光頻頻投向了身邊的兩人。
靠近自己這邊的男性身穿著藍色插肩的棒球服和一條黑色工裝褲，上身內(nèi)里是一件白色的T恤，腦袋上戴著一頂棒球帽，是很典型的學生打扮。
至于被他稱為梅澤媽媽的女性則是一身干練的職業(yè)裝，闊腿西裝褲和女士西裝襯得她整個人越發(fā)精神，是職場女強人的形象。
在兩相對比之下，他很快就確定了兩人之間的關系。
是母子。
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做他的后爸…
這么想著，他想到了一個展示自己男性魅力的好機會。
“那個…”他看向了梅澤美波，“請問，能不能讓你兒子安靜些？”
空氣在瞬間安靜了下來，王衍山的話戛然而止，眼眸中全是不可思議和震驚。
確實，在霓虹，像他這樣能直接對電車上吵嚷的其他乘客提出意見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但也不至于這么震驚吧？
他的心里有些小得意，卻又正色道，“他已經(jīng)吵到很多人了，如果你們繼續(xù)這樣的話，我不介意叫乘警過來?！?p> “我的聲音……”王衍山有些不服氣，但他后面半句的話還沒出口，便就被美波攔住了。
美波向衍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和那人道了歉，“非常抱歉?！?p> 但在道歉之后，那人卻沒有絲毫要住嘴的意思，反而關心起了美波的感情狀態(tài)。
“孩子的父親沒有一起來嗎？”
“小姐是一個人帶孩子嗎？”
“有考慮過再找一個男人嗎？”
兩人聽出了那人的潛臺詞，心里直犯惡心。美波再也沒法維持住僅存在于表面的禮貌，直接選擇了無視他的問題。
被無視這件事讓這男人覺得面上有些掛不住，他開始了喋喋不休的說教。
“我看小姐你一個人帶孩子也不容易，但是不能因為工作原因就忽視對孩子的教育吧?！?p> 期間衍山無數(shù)次地捏緊了拳頭，卻又因為美波的眼神暗示而放棄了給那人的臉上來一拳的想法。
“我看你孩子也不小了，現(xiàn)在開始教育還來得及，到了后面就扳不回來了?！?p> “一個人寂寞了這么些年，不考慮找一個老公安慰一下嗎？”
隨著話音的落下，電車的速度逐漸地減慢，直至完全停下，隨后到站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去NM的！我媽有我安慰就夠了！”
乘著電車開門的短暫空隙，衍山忍無可忍，掙開了美波的手，抬腳狠狠地給那老男人用不著的地方來了一下，拉著美波快速逃離了案發(fā)現(xiàn)場。
人生，就是如此的跌宕起伏。
上一秒你可能還端坐在王座上指點眾生，下一秒就被人踢了寶貝趴在地上打滾。
那男人掙扎著想起身去追兩人，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電車門在自己的面前關閉，然后悠悠地繼續(xù)駛向遠方。
疼痛逐漸緩解，那男人從地上坐了起來，看到其他乘客怪異的眼神，他自言自語著給自己辯解道，“果然，那對母子之間的關系就是我想的那樣，真惡心啊…”
被評判為惡心的‘母子’二人并不知道那老男人對他們倆的編排，但即使知道了，恐怕也只是不屑地笑兩聲而已。畢竟，這電車上的那些人也都只是些過客，就算以后再次見面了，他們也不一定能記得起這件事。
此時的衍山，早已經(jīng)背著美波跑出了電車站，在拐過一個街角后，他這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現(xiàn)在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吧？”美波戳了戳衍山右邊的耳廓，對著他右邊耳朵問道。
聲帶振動所帶來的流動空氣在衍山的外耳道轉(zhuǎn)了一圈，便就慢慢消散，但消散前的觸感卻已然傳到了他身體的各處。
耳垂的溫度隨著心理的變化升高了幾分，衍山下意識地偏過頭去，想把自己的耳朵藏到美波碰不到的地方。
然后，左邊的耳朵感受到了比剛剛更強上幾分的刺激，是美波輕輕咬了一口他的耳垂。
那酥酥麻麻的感覺讓衍山的腦袋有了一瞬間的空白，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還是得先把美波放下，自己的耳朵才不會再遭到無妄之災。
“你都從哪里學到這種東西的？”衍山邊問邊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兩只耳朵，試圖為‘自己耳朵紅了’這件事找到合理的、顯得自己不那么變態(tài)的理由。
“從你床底下的那些雜志里學來的啊，”美波一臉的無辜，她故意回憶著說道，“我記得有一本好像在說什么耳朵是…”
“停停停！我床底下可沒有這種雜志?！毖苌矫ξ孀×嗣啦ǖ淖欤滤终f出什么‘污山清白’的話。
美波拿開了衍山的手，“之前在你床底下，昨天被你放到…”
“好了好了梅澤媽媽不要說了！都是自己人，說這種話多奇怪啊。”
衍山又捂住了美波的嘴，尷尬地轉(zhuǎn)移了這個對于情侶來說很得勁，但對于表兄妹而言有些尷尬的話題，“要不我們先去那…那個商談的地點吧，不然…啊這個，遲到了多尷尬……”
但這顯然不是個好話題，美波雙手一攤，“所以，我親愛的表哥，請問你可以告訴我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呃…”衍山把目光投向了路邊一家店的招牌，“渡邊花店門口…”
“所以你要我們怎么去？腿著去嗎？還是坐電車？”美波的言辭帶著些調(diào)侃。
以現(xiàn)在的時間來說，他們倆只要不腿著去，就一定不會遲到，她就是想借此機會給衍山長些記性罷了。
“那我們……打車過去？”王衍山試探著問道。
美波給了他一個白眼，“不然呢？”
……
下了計程車，衍山有些肉疼地看著自己癟了不少的錢包，在霓虹打車，是真的血媽貴啊。
“算是給你長個記性，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這么沖動了?！?p> “可是我踹的那腳，你不爽嗎？”
“嗯…好像也是?！?p> “我要是那時真的那么冷靜，任由那個人胡說，你應該會比現(xiàn)在更生氣吧？”
“嗯…確實?！?p> “那你給我貼點！”
“那不行，這樣就沒有教育意義了。”
冰激凌凌凌凌
后面兩天應該沒有，要去別的地方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