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舉起一只手,星寅宗眾多弟子和散修們隨即止住喧嘩。船上陡然安靜下來,再聽聲聲浪濤,眾人也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海上并沒有風,浪是自水下翻涌而出的。
龍鱷速度極快,在眾人爭執(zhí)的片刻時間里,它們已經(jīng)追到了兩百里開外的位置。柳夏看向那個管事,這個距離他應該也能探查到了吧?
不止是金丹修為的管事,那些筑基后期的散修里,也有人探到了龍鱷的森森利齒。
“海船立即轉(zhuǎn)向左前方,離開當前的航向。眾位散修和星寅宗弟子去船尾匯集,二十人一組擊殺海獸,一炷香輪換一次?!?p> 船上除了管事是金丹初期,其他人全是筑基修為,殺海獸肯定沒問題。麻煩的是那些龍鱷的數(shù)量太多,恐怕要殺上一個時辰才行。
柳夏認命地走到譚治身旁,打算和他組一隊。
“夏道友,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海獸的?”譚治一臉佩服,“我只是察覺到海浪有異而已,神識里卻沒有任何異常。”
不止譚治疑惑,其他人也分了一絲神識等著聽柳夏的回答。
“海浪有異,必然是有東西靠近。神識探查不到,必然是距離極遠。那么遠的距離還能影響到海船這里,肯定是有很多海獸沖過來了啊!”
柳夏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心思已經(jīng)完全飄走了。
不過數(shù)息時間,海船上的防御陣法已悉數(shù)打開,第一批二十人的小隊也分散守在船尾。柳夏被分在第二批,她發(fā)愁的是一炷香之后自己該用什么殺龍鱷?
眾目睽睽之下絕不能暴露木心和竹針。若讓人認出了這兩件法寶,夏林是誰不言而喻,這船上就沒有不熟悉多寶丹師的人!
只用劍芒,殺這些大家伙很困難,眼下想要找出一件法器來煉化又來不及,難不成要沖上去肉搏?
龍鱷這種海獸雖然似龍似鱷,卻不是什么混血后代。聽譚治說是有翼龍之血落到下界,海鱷吞服后血脈異變,才成了這副模樣。
可惜那龍血太過稀薄,否則龍鱷不會只是普通的水屬性海獸,借此晉升妖獸都有可能。
這些家伙沒有妖獸興風作浪的本事,卻體型巨大、咬合力超過千斤,身上的皮甲也堪比上品防御法器。若是船上的防御陣法被它們毀了,鱷尾洞穿海船絕無問題。
只一條就不好對付了,眼下他們面臨的是數(shù)千條龍鱷……
第一隊修士很快就有人受傷。他們發(fā)現(xiàn)飛出陣法單打獨斗不現(xiàn)實,紛紛選擇回到陣法內(nèi)。數(shù)人合力擊殺一條,再轉(zhuǎn)換目標。
柳夏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主意,“譚兄,一會兒我困住龍鱷,你負責擊殺,行不行?”
譚治沒有多想便同意了,別說這位夏道友只是筑基初期,就是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能一擊必殺。
一炷香時間過后,管事立即示意第二隊上前,將精疲力竭的第一隊修士替換下來。
柳夏站好位置后,讓譚治先不急著出手。掌心數(shù)十道劍芒激射而出,化作青色囚籠將三條龍鱷牢牢困住,這才看向譚治。
后者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后臉皮微紅,趕緊祭出一柄長槍沖了上去。
龍鱷體型太大,被困鎖在狹小的劍陣里,根本挪騰不開。譚治不需考慮章法,這就是一面倒的屠殺,幾乎槍槍爆頭,轉(zhuǎn)瞬將被困的龍鱷消滅干凈。
“好!”柳夏撤掉劍陣,又故技重施瞄向其他龍鱷。
分光化影陣倘若只用劍芒,威力弱了不是一星半點,但禁錮海獸還是綽綽有余。兩人合作效率奇高,他們堅守的這一段船弦,龍鱷幾乎是成片的倒下。海水泛著血沫,吞下一具又一具鱷尸。
觀戰(zhàn)的管事也發(fā)現(xiàn)了那處的進展,姓夏的女修大概沒有趁手的攻擊法器,但輔助控制很了得。此女身上的法衣類似深秋朽葉的顏色,一身靈力卻仿若夏花般生機盎然,頗為古怪。
“這兩個散修的辦法不錯,等會兒你們當中會禁錮術(shù)法的站出來,其他人再與之配合。”管事看了片刻,低聲吩咐等待輪換的第三隊修士,這二十人全都是星寅宗自己的弟子。
也許是柳夏和譚治這個組合的滅殺速度太快,漸漸有越來越多的龍鱷向柳夏這里聚攏,報仇來了。
譚治再次一槍擊爆龍鱷的頭顱,給柳夏傳音道:“夏道友,我們將速度放緩,否則靈力消耗太大。有防御陣法在,龍鱷一時半會兒也沖不進來?!?p> 柳夏微微點頭,心下了然。
這些龍鱷并不致命,只是數(shù)量太多。眼瞅著他們這邊的龍鱷劇增,其他十八個散修就跟沒看見一樣。既然旁人沒有伸手的意思,他們又何必賣力幫別人減輕壓力。
即便柳夏和譚治偷偷放水,這一炷香的時間,第二隊也絞殺了近半的龍鱷。三隊修士并不需要再輪一圈,由第三隊星寅宗自己的弟子們收尾,這場突如其來的屠殺便結(jié)束了。
管事讓眾修各自療傷調(diào)息,留下幾個散修將海船打掃干凈。柳夏也在其中,費力卷起一頭頭鱷尸拋進海中,然后再清理甲板上的血跡。
這些龍鱷的死狀千奇百怪,尤其是那些被開膛破肚的,碎尸撒的到處都是。
“這些人真是有力氣沒處使,弄死不就行了嗎?非得斬成百八十塊……”
正腹誹著,忽然感覺有人盯著自己,柳夏不由自主回過頭,對上管事探究的目光。
“你叫夏林?”
面不改色地點點頭,柳夏心里卻覺得好笑。不管這人為什么留意自己,明天再見面他恐怕還得問一句“你是誰”。
也未必,這位金丹管事應該會記得有一個筑基初期的散修發(fā)現(xiàn)了海獸,這個散修還會一手不錯的禁錮術(shù)法,甚至他可能還記得這個散修住在哪間艙房。
唯獨記不清此人的長相,再見面也認不出來。
“前輩是有什么吩咐嗎?”柳夏坦然問道。
她并不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有問題,出門在外,改頭換面是情理之中的事,只要沒人知道自己是多寶丹師就行了。
“你的神識或許不強,但靈覺很不錯?!?p> 柳夏尷尬地甩了甩手,這話說的……反過來了啊。
靈覺可以理解為修士本能的危機意識,散修在這方面普遍不弱,柳夏不是散修。
她自小生活的環(huán)境幾乎沒有危險,還時常喜歡發(fā)呆。若非神識強悍的離譜,早就被散修聯(lián)盟的人抓走領(lǐng)賞了。
管事沒有要為難她的意思,沖地上的龍鱷尸體抬抬下巴,漫不經(jīng)心道:“今天的事多虧你警醒,否則我們猝不及防……海魔就別想了,可能還得死在這里?!?p> 柳夏記得,這位管事確認有海獸襲來后,下達的第一條命令便是改變航線,顯然猜到了海船有可能被人暗算。這事也不難猜,龍鱷和他們無冤無仇,沒有原因不可能千里迢迢追過來找麻煩。
“前輩,它們是被什么東西引來的?”
“牧龍草,你們內(nèi)陸的散修見的不多?!?p> 管事扔了一瓶真元丹給柳夏就走了,大概是獎勵她今天的“靈覺”……
海盜宗門居然還能這么獎罰分明?柳夏有些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