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一個機會。”安娜·古平靜地說。
“我們學(xué)院中，機械與制造學(xué)派和自然與生命學(xué)派雖然都算法職的分支，但它們一個偏向魔法機械一個偏向藥劑，都是把魔法作為基礎(chǔ)而注重更具體的分支領(lǐng)域?！卑材取す胖匦伦拢骸岸诺浞◣煂W(xué)派則注重魔法，不僅僅是研究魔法相關(guān)的理論知識，更重要的是，要學(xué)習(xí)如何使用魔法，以及如何使用魔法來進行戰(zhàn)斗。”
“雖然還有著很多不足，但魔法卡牌的存在可以說大大降低了魔法的學(xué)習(xí)使用難度，比如一個八階法師，他借助卡牌可以快速施放出四環(huán)的魔法，但如果不借助卡牌，他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去記憶法術(shù)模型與施放方法，在施放時還需要一定的時間，甚至更加困難的魔法在施放之后還需要重新學(xué)習(xí)記憶?！卑材取す沤忉尩馈?p> “這么難？！”少年一愣，如果高環(huán)的魔法每施放一次還需要重新記憶，確實太過麻煩，不過離現(xiàn)在的自己還相當(dāng)遙遠，暫時不需要考慮那種問題。
“是的，”她點點頭：“因此，除了極少數(shù)涉獵廣泛造詣精深的大師外，很少有人會深入研究各種魔法的施放，尤其在中低階段時，花費時間精力去記憶法術(shù)模型還不如賺些金幣去買一張相應(yīng)的卡牌，或許隨著等階的提高精神力的增強，很多人會去學(xué)習(xí)一些較容易的低環(huán)魔法來快速施放，但那也只是平時用用而已，拿來戰(zhàn)斗則是少之又少?！?p> “所以，你面臨的問題，不光是魔力的修煉汲取，你還需要有人能來教你使用魔法。”
“雖然我們學(xué)派不開這類課程，”安娜·古看著少年幽藍的眼眸，“但剛好，我這里便有一位這樣的大師?！?p> 聽說有一位魔法大師可以教自己，少年目光中忍不住閃過一絲激動。
“先別高興，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愿意教你。”安娜·古緩緩地說道：“或者說，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沒什么，但仍值得一試不是么?！?p> “你記得第五層的那扇暗金色的金屬大門吧？”
莫林點點頭。
“等下你去推推那扇門，要是推不開……”她猶豫了下：“要是推不開，你就在門口等到午夜，若還是推不開，就算了，自己回去吧?！?p> “要是推開了呢？”莫林問道，他感覺自己有點糊涂，也感覺安娜教授的情緒似乎有些異常。
“要是推開了，便是那人愿意教你，你進去就好了?！卑材取す诺土说皖^，帽檐遮住了她的目光。
“沒什么其他的事，你現(xiàn)在就去吧。”她揮了揮手。
“教授，請問知道什么專門研究魔力之海的書籍么？”莫林忍不住問：“或者，您知道魔力之海除了波動之外，還出現(xiàn)過什么別的變化嗎？我有點好奇。”
“變化？”
“比如……變大？或者變?。俊蹦知q豫地問。
“托德爾很少有學(xué)者會研究魔力之海，天空之環(huán)似乎有這個方向的學(xué)者，但我聽說沒有什么太顯著的成果，至于你說的變化，我不了解，不過這個思路倒是挺新奇的。別想這些了，去吧?！焙唵蔚亟榻B了一下，安娜·古便讓他離開，似乎此時并沒有什么心情與他討論這個問題。
莫林禮貌地告辭。
……
伊露維塔學(xué)院占地廣闊，除了三個學(xué)派的建筑群與云層中的機械浮空要塞外，還有大量的古跡以及散落在各個幽靜角落的獨棟建筑，因此往來的大小道路也格外錯綜復(fù)雜。甚至一些道路本身就有特殊的魔法結(jié)界，需要各種苛刻的條件才能通行，亦或是需要在特殊的時間，比如特定的月份特定的天氣才能顯露。
發(fā)現(xiàn)未被記錄的道路，和把現(xiàn)有道路全部走一遍，一直都是兩項很熱門的成就，至少在搗蛋鬼聯(lián)盟中算是很熱門的成就。不過發(fā)現(xiàn)未知的道路需要好的運氣，而且難度也越來越高，后一項相對要簡單不少，按圖索驥便好。
所以經(jīng)常會有聯(lián)盟的成員拿著一屆屆流傳完善的地圖，對照著在沒人的角落里逛來逛去，而且還都是高年級的學(xué)生。
比如邁克·卡維澤。
在夜晚的湖邊，他一頭招搖的紅色頭發(fā)終于不那么耀眼，倒是身上穿的搗蛋鬼聯(lián)盟的長袍變幻著圖案格外拉風(fēng)，那些影像可是最近最火的幾段拼接起來的，花了他不少心思，在湖邊往來散步的學(xué)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甚至還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一路欣賞這種頗為新穎的影像的串播。
不過邁克此時卻沒心情理會這些。
他的名字可有段時間沒被記錄在《學(xué)生大事記》中了，想想今天下午執(zhí)事們開會時通過了“晶卡吞噬者”的記錄，他忍不住嘆息著，真是湖水后浪推前浪，前浪消失在卵石上啊。想想離畢業(yè)也沒幾年的時間了，總得在畢業(yè)前搞個大“消息”出來。最好他的身影能被錄進名人堂，也好讓以后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能夠瞻仰到自己這拉風(fēng)的紅色頭發(fā)。
但搞個大“消息”的機會暫時可遇不可求，先完成這項“道路旅行者”的成就再說。此時他手里拿著一張地圖，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線路看起來倒和莫林畫的馬蜂窩有些類似，大多數(shù)道路已經(jīng)標(biāo)上了“已走過”記號，還有一些道路處于空白狀態(tài)。
他現(xiàn)在正在尋找一條開啟條件比較特殊的路。
“兩位女神在天上共舞時，我迷戀上她們鏡中的身影，從那里我踏上了追求女神的道路?！?p> 這些前輩也真是的，能不能好好說人話，開啟條件非得寫成暗語。
邁克皺著眉頭琢磨起來。
……
安娜·古的魔法塔，第五層。
這一層沒有窗戶，通道兩側(cè)都是高高的墻壁，墻壁中間則嵌著這面金屬的門扉。
莫林正站在門扉前，照明水晶的光線下，大門閃爍著暗金的色澤。
這扇門扉，據(jù)說從來沒有打開過啊，難道安娜教授說的大師就在這里面？
這么神秘兮兮的，少年不禁有些忐忑，按照安娜教授所說，他伸手推了推大門，冰涼的手感，大門紋絲不動。
再用上力氣推了一下，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這么大的金屬門扉，也不知道有多沉，我又怎么可能推得動，少年回想今晚教授對自己說的話，也是百思不得解。如果那位大師不愿意教導(dǎo)我，在這里等到午夜又能改變什么呢，再說安娜教授為什么不直接幫問問，還要我來這里推推看，如果連她都說不上話，我來又能有什么用呢。
這位大師又是什么身份，為什么會在安娜教授的魔法塔里，這扇據(jù)別人說從來沒開啟過的門里又是什么樣子的？難不成里面的空間其實很大有很多人住在里面嗎？又或者，這扇門其實是像圖書館中通往王都的通道一樣，是一面小的空間門，通往另一棟建筑或者另一棟城市嗎？
胡思亂想了一番，少年還是聽從安娜教授的指點在此等待，現(xiàn)在離午夜還有不少時間，他站立在金屬大門前，開始回憶一些以前記下的書籍。
靠特殊能力記下的東西基本上像圖像一般一頁頁印在腦子里，雖然在腦海中會有一些結(jié)構(gòu)線索與分析層次，但少年還是需要在頭腦中快速過一遍，才能有所理解，至于深入理解，那便需要更長的時間來思考了。
時間慢慢流逝，安娜·古也沒出現(xiàn)過，莫林就獨自一人站在門前。
午夜學(xué)院中并沒有鐘聲，只能靠感覺大致估算時間，而隨著精神力的增強，主觀感受也會變得精確，估算起來的誤差不會太大。
少年刻意多等了一會兒。
深深吸了一口氣，莫林抬起手，再次推了推金屬大門。
冰涼的手感，大門依舊紋絲不動。
看來是那位大師不愿意教導(dǎo)我了，少年搖了搖頭，忍不住有點失望，但轉(zhuǎn)念一想，連安娜教授對這件事都沒什么信心，便也釋然了，既然沒有老師能教自己，那更要努力啊，莫林想著，明天下課了便去圖書館開始找這方面的書籍吧。
他轉(zhuǎn)身離開，卻發(fā)現(xiàn)邁不開步子，兩腳仿佛被什么東西牢牢粘住。
……咦？
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金屬大門居然悄無聲息地打開了，露出了一條幽暗的走廊。
按捺下激動，莫林抬腳跨入，大門在他身后閉合……
魔法塔第七層，安娜·古的辦公室中，一顆淚水滴落在棕黃色的手稿上，卻沒有浸濕紙頁與墨痕。
只見那淚珠，便好像是落在了荷葉上一般，滾圓滾圓的，晶瑩剔透。
格外動人。
……
……
時間已過了午夜，邁克·卡維澤又轉(zhuǎn)到了湖畔，他已經(jīng)走完其他幾條道路，剛剛靈光一閃破解了那句暗語，此時正一臉興奮地在湖邊尋找著。
“兩位女神在天上共舞時，我迷戀上她們鏡中的舞姿，從那里我踏上了追求女神的道路?！?p> 兩位女神共舞，那應(yīng)該是指時間，兩位女神的星座交替的時候，就是這幾天，鏡子便是指湖面，追求女神的道路應(yīng)該是說這條路通往山上，那里離星空更近。至于迷戀……邁克想到，難不成要踏進湖水中？
沒錯，肯定是這樣。
他趕緊拿著地圖一陣對照，就是在這附近。
他沿著湖畔走到卵石上，又跳到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面，看了看微波蕩漾的湖水。
閉上眼睛感知了片刻，他轉(zhuǎn)過一個很細微的角度，沿著分割兩個星座的中線，躍向湖面。
果然，不出邁克所料，他沒有落入湖水中，周圍的景象變得模糊，而他面前出現(xiàn)了一條微亮的道路，道路從湖畔延伸，穿過樹林，貼著山谷蜿蜒而上。
只是還沒等他站穩(wěn)身子，便感覺迎面一個黑色的影子像魔法列車一般飛馳著往自己身上撞來，根本來不及躲閃，被這東西撞到了自己哪還會有命在。
這下完蛋了，邁克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不過總算是搞了個大消息，也算是一份慰藉，在這短短的瞬間他甚至想好了別人紀(jì)念他的稱呼，“探路的殉道者”：他在探索道路時被迎面而來的黑影帶走了年輕而脆弱的生命……在此告誡所有準(zhǔn)備探索道路的同伴：一定要做好萬全準(zhǔn)備，進入視野不明的道路前最好先用探索眼球探路，再次強調(diào)，安全第一。
然后那個黑影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他的身前。
沒有被撞飛，小命還在，那就是說大消息搞不出來了，不知怎的，邁克居然泛起了一絲淡淡的惆悵。
然后他看清了身前的黑影。
“布蘭德教授晚上好！”邁克說道，暗想看上去不茍言笑的血眸布蘭德居然也是個成就黨，我輩中人啊，你要是早說去年的課上我就不用鬼火術(shù)捉弄你了，畢竟要不是為了完成“道路旅行者”這項成就誰會沒事走這條路。
“布蘭德教授再見！”說著他揮揮手，轉(zhuǎn)身就向遠處走去，微亮的道路漂浮在湖面上，向著樹林中延伸。
布蘭德皺了皺眉頭，沒說什么，但就在這時，邁克長袍上的魔法影像變了一幅。
“等下！”他突然說道。
你說等我就等?。课疫@學(xué)期沒你的課你也不能扣我分，邁克可不理這套邁開大步就往前跑，心想大半夜我做個成就容易么，猜謎語也就算了，還要被布蘭德嚇得半死。想著他手上已經(jīng)摸了一張卡牌出來，大概是想給自己來個加速術(shù)之類的魔法。
可下一個瞬間布蘭德變出現(xiàn)在他前方。
一個急剎車，邁克好不容易穩(wěn)下身子沒撞到布蘭德，看開溜不成，他趕緊一臉笑容討好地說：“您找我啊？教授？我耳朵最近不太靈光，有時候聽不大清楚別人說的話?！?p> 布蘭德也懶得理他，指著他的衣服說：“這影像是什么？”
“莫林啊……哦，您說這團火，這應(yīng)該是莫林的寵物吧，火元素之類的。”
“黑色的火元素？”布蘭德說。
“應(yīng)該是吧……？不然還能是啥？”邁克一愣。
“影像石給我，”布蘭德隨手掏出一張四階的黃色晶卡：“我要了。”語氣不容拒絕。
這種最基礎(chǔ)的影像石只是簡單地?zé)捊甬a(chǎn)品，價格不會超過十個金幣，邁克趕緊接過晶卡，把影像石遞給布蘭德，“沒別的事兒我先走了啊，您也知道這‘成就’做起來多不容易?！彪m然影像石里的影像拼接頗花了點心思，但他也留了備份，此時倒也毫不心疼。
說著邁克揮了揮手，又對著布蘭德眨了眨眼睛：“下次想做成就來找我們搗蛋鬼聯(lián)盟，全程老哥帶隊。”
然后一溜煙的跑遠了……
寒冷的午夜，無人的湖畔，黝黑的巨石。
布蘭德攥著手里的影像石，皺著眉頭站立良久，暗紅的眼眸中幽芒閃動，不知在想著什么。他手指輕輕一彈，影像石劃過一條高高的弧線落往湖面。
咕咚……
一小圈波紋向遠方傳遞出去，在波浪起伏的湖面上是那么不起眼，但沒有人知道它能傳遞多遠，亦或是會不會在最后化為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