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林,你跟我過來一下?!卑渲Z紅著臉,拉了拉少年的衣角,躲到了無人的走廊上。
“怎么了,艾玟諾?!蹦指∥韥淼阶呃龋娝砬橛行┢婀?,不解地問道,小黑也好奇地扒著少年的衣領(lǐng),從他身后張望著。
女孩皺了皺鼻子,瞪了一眼黑火,威脅道:“小黑!大人家的事情寵物湊什么熱鬧,還不快回你的固化印記里呆著去!再出來以后就不給你魔力晶卡吃!”
近乎兩難的選擇,小黑兩顆幽綠的小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在好奇心和食物間終于還是選擇了食物,化成一縷縷火焰乎乎鉆進了少年手指上的墨色戒痕中,哼,以為我小黑在戒痕里就感知不到外面的情況么,也是小看我。
“那個……”
清場完畢,艾玟諾又來回看了看通道上,見沒什么人過來,才低低地說:“……我是個亡者,一個吸血鬼?!?p> 莫林茫然地點了點頭說:“這我知道啊,怎么了?”
“那個……”艾玟諾玩弄著自己的手指,埋著頭說“你知道的,吸血鬼每過一段時間,都必須得補充一點新鮮的血液,才能維持靈魂與身體的穩(wěn)定,之前在索羅魯米,你也是用血液把我從瀕臨死亡的狀況下救回來的?!?p> 感覺自己終于明白了艾玟諾的意思,少年爽朗地笑道:“也是哦,轉(zhuǎn)眼間都已經(jīng)過了快一個月了,你是不知道該去哪補充血液吧?!彼麚]了揮手:“跟我去就餐大廳,那里就有許多含有血液的飲料,唔,應(yīng)該也有一些新鮮的血液,可能低年級的學(xué)生有一定限制,但是把你的情況告訴學(xué)院小精靈應(yīng)該就可以了。學(xué)院小精靈,就是那個可以通過我們身份指環(huán)和我們交流的魔法生物。”
“不……不是的,”艾玟諾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之前去了,也有和學(xué)院小精靈溝通過,她說學(xué)院一直為我們這種特殊的學(xué)生儲藏著血液,那里有羔羊血,白熊血,獅鷲血,甚至還有稀少的各種魔獸甚至魔法生物的血液,”她把頭埋得更低了些,支吾道:“……但,但我好像不喜歡那些血液的味道了,無論哪一種,我身體總是會本能地排斥它們,根本無法吸收?!?p> 聽到這個消息,想起之前小吸血鬼因為長時間沒有補充血液而瀕臨死亡,莫林不禁頗為擔(dān)憂:“那……要怎么辦?要不我們?nèi)フ宜巹W(xué)的老師們看看,他們應(yīng)該都收集了很多不同生物的血液,說不定能找到你能吸收的。我之前見到費斯老師,雖然感覺有些古怪,但還是很樂意幫我的?!?p> “可是……”艾玟諾低低地細(xì)語道::“……我感覺有種血液我還是很喜歡的……”
“嗯?哪種血液?”少年一愣。
然后他看到女孩的目光愣愣地凝視著自己,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在少年心中出現(xiàn),他張了張嘴巴,沒能說出話來,于是伸手指了指女孩,又指了指自己。
艾玟諾瞪著她褐色的大眼睛,點了點頭。
“可……可……這……那……”這回變成了莫林語無倫次。
“你的血液有種很特別的香味,”艾玟諾小聲說:“只要一小滴就行,好不好……”
她羞怯的臉頰上染著醉人的緋紅,映在少年幽藍(lán)的眼眸之中,讓他的臉色一變再變,定格成混合著一種尷尬羞惱再加一點點忐忑的奇怪表情。
“你不反對,那就是同意了哦!”女孩連忙說道。
少年的心跳動得莫名快,身體僵得緊緊的,艾玟諾已經(jīng)牽起了他的手。
“不會痛的,我保證?!敝灰娝恢獜哪拿鲆粔K毛巾,抹了抹少年的手指,那形狀奇特的毛巾讓少年很詭異地聯(lián)想到就餐時的餐巾,她又不知從哪摸出根細(xì)細(xì)的銀針,在少年的食指尖輕輕扎了一下。感覺到少年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艾文諾連忙瞄了眼莫林,見他臉上沒什么痛苦的表情,才小心翼翼地擠了擠少年的指尖,一個暗紅的血珠漸漸滲了出來。
艾玟諾深深地嗅了嗅,臉上露出迷醉的神情,然后用她粉色的舌尖,在少年指尖的傷口上舔了舔,片刻過后,一道紅潤的色澤已從她的臉頰擴散到了指尖,明顯已經(jīng)成功地吸收了莫林的鮮血。
只是女孩沒有忍住血液的誘惑,她濕潤的嘴唇一下子貼上了少年的指尖,用力吮吸了一口。
麻麻的,一點都不痛,女孩亡者的體溫比自己低很多,卻依舊溫?zé)?,她貪心的舌頭用力的舔舐,莫林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燃燒,腦海中一片空白……
時間沒過去太久,終于從巴倫的冰疙瘩腦袋的打擊中恢復(fù)過來的馬卡斯正在閱讀著一本歷史書目,見到走進休息室的兩人臉色都格外紅嫩,他放下手里的書本,狐疑地問道:“你們剛剛神神秘秘地干嘛去了,怎么看著怪怪的?!?p> “沒……沒干嘛啊,”紅著臉的艾玟諾矢口否認(rèn),拿著作業(yè)題集寫了起來,“就聊了會兒天而已?!?p> “真的……嗎?”馬卡斯帶著壞笑問道。
“——啪嗒!”小吸血鬼把書拍到桌上,狠狠看著格索克少年,兇道:“有問題嗎?要不我們?nèi)ツM競技場打一架?。次也话涯阕岢韶i頭)”
提到打架切磋,格索克帝國的貴族少年頓時偃旗息鼓,小聲嘀咕道:“怎么都和巴倫學(xué)壞了,真正的貴族才不會一言不合就動手……”不敢再去招惹艾文諾,他看到從莫林手指間飄出來的黑火,隨口問道:“小黑,你說他倆剛剛到底干啥去了?”
誰想小黑可來了精神,只見它興奮地在空中翻轉(zhuǎn)著身子,身體邊緣紅黃的火光明明暗暗,啾啾啾地叫了好幾聲,見馬卡斯沒明白,便把暗紅的嘴巴嘬成一圈,又抖了抖細(xì)長的胳膊,那火焰組成的胳膊在末端又分出三個手指般的分支。
只是還沒等小黑新變化出的手指靠近嘴巴,一張淡黃色的魔力晶卡已經(jīng)提前塞了進來,一同來到的還有一臉心痛的艾玟諾毫不留情的巴掌,一下便將小黑拍到了房間的角落。被拍的暈乎乎的小黑回過神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嘴巴里多了一張魔力晶卡,便如同酒鬼捧著絕世的佳釀,飄飄欲仙地吮吸起來,哪里還管得上馬卡斯。
見財迷吸血鬼破天荒地如此大方,一副欲蓋彌彰的樣子,馬卡斯好奇心更重了幾分。
他不死心地湊到莫林邊上,低聲問:“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做什么壞事去了,不然怎么都紅著臉的樣子!”
莫林思考半響,終于緩緩?fù)鲁鲆痪湟蓡枺骸笆裁础銐氖拢俊?p> 看著少年無比清澈的眼眸,純凈得如同剛被雨水洗過的天際,馬卡斯終于敗下陣來。
“好吧好吧,你們贏了……”
……
……
第一周的學(xué)院生活便這樣過去,莫林依舊沒遇到過米涅爾瑪,也不知道是因為高年級的學(xué)生更加忙碌還是她自己另有要事。
第二周依舊從半睡半醒中攀爬雪峰的山路開始,就像蒂爾娜之前說的那樣,在魔法史的課堂上,莫林不止一次地被安娜·古叫起來回答問題,好在少年為此已提前預(yù)習(xí)過。另外他神奇的能力依舊會在課前詢問要不要學(xué)習(xí)課程內(nèi)容,但少年毫不猶豫地回答了否。
同樣的回程方法,巴倫依舊不肯主動跳崖,還對能推得動自己的莫林與艾文諾充滿了警惕,只是少年早已提前找艾莉絲幫忙,這次是她的組員希婭“一不留神”將卡迪爾少年撞出了懸崖。
在植物與藥劑的課程中他們學(xué)習(xí)了怎樣畫植物的葉片,同時獲得了一大堆的繪畫作業(yè),另外費斯老師雖然沒有說,但少年提醒自己把那封信件遞送給血眸布蘭德,另外注意別讓貪嘴的小黑得手吃掉。而在單位與計算課上,憑借自己的半知半解和小黑神奇的幫忙,再次獲得了瓦瓦呱啦·尖鼻子老師的贊賞,獲得了五分的加分。至于巴倫,在馬卡斯蒂爾娜以及莫林的三重輔導(dǎo)下,終于稍微理解了這門課程的內(nèi)容,勉強完成了作業(yè)。
值得一說的,因為尚不能鍛煉魔力,莫林和巴倫共同制定了一個訓(xùn)練計劃,開始了相當(dāng)嚴(yán)格的訓(xùn)練。馬卡斯則仰著頭拒絕了他們一起鍛煉的邀請:“我是不可能成為一個戰(zhàn)斗狂的,你們快點死心吧!”至于艾玟諾,作為一個蘇醒不久的亡者,她暫時不能通過鍛煉的方法來提升身體力量,只能等待歲月慢慢地沉積。
忙碌的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又到了基礎(chǔ)卡牌使用課程,來到了這間充滿著法術(shù)形象的六角教室。
說心里話,少年可是一點都不喜歡這門課程,一方面是自己不能使用魔法卡牌,上起來相當(dāng)郁悶,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門課程的老師是布蘭德,因為自己通過別的方法被學(xué)院錄取,格外不被這個老師喜歡。只是連少年自己都不明白被錄取的原因,也就無法向布蘭德解釋什么。
不過在課前,莫林還是從懷里拿出了費斯老師的信件,盡可能地用尊敬的語氣說道:“布蘭德教授,這是費斯教授讓我?guī)Ыo您的信件。”
或許只是錯覺,少年暗想,似乎在聽到費斯老師的名字時,布蘭德的血眸中閃過了異樣的神色。
高瘦的布蘭德接過信件,當(dāng)著少年的面打了開來。
莫林好奇地用余光掃了一眼,出乎他的意料,上面一片空白。
但布蘭德好像看到了什么東西,他一雙血眸盯著少年,認(rèn)真地問道:“你確定,這是費斯親手交給你,讓你轉(zhuǎn)交給我的嗎?”
“是啊。”莫林點了點頭。
布蘭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說道:“好了,我已明白他的意思。你也不用再去向費斯老師回復(fù),下去聽課吧?!?p> 莫林轉(zhuǎn)身回到座位之上。
盡管只能看別人練習(xí)卡牌不算很愉快,但少年還算是成功地度過了這個漫長的下午,另外可喜的是,或許是對自己失去了興趣,又或是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布蘭德沒有繼續(xù)刁難自己。
隨著課程的結(jié)束,學(xué)生們魚貫而出,色彩斑斕的六角教室中,就只剩布蘭德一人。
他穿著紋有伊露維塔銀樹的黑色長袍,一雙血眸盯著手中的一團熾熱的火焰,那是正在燃燒的信箋。
而在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布蘭德那雙血眸的倒影之中,那張漸漸蜷曲發(fā)黑的信紙上卻亮起了一個比火焰還要刺眼的符號:
那是一個可怖的,抽象的,無瞳眼眸。
……
……
在矮人老師桑地·鐵錘的基礎(chǔ)戰(zhàn)斗入門課程上,他們則開始了第一次拋擲武器的訓(xùn)練,或許是因為精神感知比較強,又或許是因為比較伸手靈活,少年在這項訓(xùn)練中表現(xiàn)格外優(yōu)異。在下課時分,他已經(jīng)可以成功地維持七把短劍在空中不墜,要知道,就算入門訓(xùn)練用的武器還沒有開鋒,但墜落時的力量依舊可以劃破肌肉,個別膽小的同學(xué)甚至還沒能鼓起勇氣開始這項訓(xùn)練,而七把短劍的成績便是連龍族的希婭和特維斯都無法與之相比。
不過莫林已感覺到這項訓(xùn)練的艱難,尤其是那些被拋起的短劍在空中的軌跡,觀察起來極其困難,一旦彼此相撞更是會變得無比復(fù)雜,讓人難以把握節(jié)奏。他已經(jīng)無法想象,在往空中多拋二十多柄短劍是怎樣的感覺。
在戰(zhàn)斗課后,馬卡斯正用熱毛巾敷著他劇痛不已的手腕,一臉幸福地憧憬著接下去連續(xù)三天的休息時間,卻接到了一個讓他欲哭無淚的通知:在這周的第五天上午,多出來一門新的課程——精神感知初探,古典法師學(xué)派。
而讓莫林同樣欲哭無淚的是,這門課的老師,不是別人,正是對自己留下不好印象的魔法史課程的老師,安娜·古教授。
另外讓更多學(xué)生欲哭無淚的是,課程的上課地點——蒼之雪原。
那不是某個教室或高塔的名稱,那是一方實實在在的雪原,而在托德爾大多數(shù)人的觀念里,蒼之雪原便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