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梅毫不留情面的話讓還算其樂融融的氛圍頓時一冷。
除了張軍外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楊雪梅你什么意思?剛剛曹哥分析了那么多你沒聽見?而且你說分享線索,那你剛剛怎么不說?你不會什么線索都沒發(fā)現(xiàn)吧……”
沉默了幾秒,鄧光明首先對她發(fā)難。
“光明,別這么說話?!?p> 沒等鄧光明繼續(xù)輸出,曹亞君連忙來打圓場,向著楊雪梅歉意一笑,“看來楊女士對鄙人有些偏見,不過你確實說得也對,我確實還沒有分享線索。
但因為我不是新人,我的線索是自己觀察而來而不是列車給的,所以還沒來得及驗證真假,剛才不說也是想等驗證無誤了再告訴大家,免得有人因為我判斷失誤而斷送了性命?!?p> 說到這里,曹亞君嘆了口氣:“不過既然楊女士都發(fā)話了,那我也就把我的猜測告知大家。
不知道剛剛大家看到病人們的游戲了沒有,那個病人穿上白大褂后所有病人都理所當(dāng)然地把他當(dāng)做了醫(yī)生,哪怕他的行為再滑稽荒謬也沒有人指出來。我想在這家醫(yī)院,身份是可以變換的?!?p> 曹亞君特意頓了一下,繼續(xù)道:“我打算等下獨自去找那個病人,看看有沒有辦法先搞到一套醫(yī)生的衣服?!?p> “我說完了?!闭f罷,曹亞君向楊雪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頓時所有的視線都聚集到了楊雪梅處,除了張軍、顧言還有曹亞君外,其他人的視線都毫不隱藏自己的敵意。尤其是方明若,曹亞君那幾句話幾乎讓她成了對方的擁躉,當(dāng)下便掙脫了張軍的手,拉開了與楊雪梅的距離,靠到了鄧光明旁邊。
“怎么不說話了?你不會想要白嫖吧?”程開嘲諷道。
“……”
楊雪梅沒有說話,深深地看了一眼顧言,轉(zhuǎn)身便走。她一走,張軍立刻朝著大家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喂,你咋走了?剛剛不是還很拽嗎?”
程開沖著楊雪梅的背影大叫,眼見對方?jīng)]有回答,他狠狠地沖著對方的背影吐了口痰。
“臭婆娘,擺著副臭臉以為自己很厲害?”
“哎,程開,你也別這么說雪梅,大家謹慎一點是好事。這七天還是要通力合作的,你說對吧,傅影小兄弟。”曹亞君告誡了程開幾句,又沖著顧言笑道。
“曹哥說得極是?!?p> 顧言也笑了笑。不知道為何,看著對方現(xiàn)在的樣子,他就是想笑,剛剛在楊雪梅說話的時候,他可是親眼看到對方臉上露出的陰狠,這件事絕不會善了。
曹亞君也絕不會像他說的那樣通力合作,把自己等人當(dāng)成投石問路的石子的可能性更大些。
“那我們還是先分頭行動吧,晚飯的時候見?!辈軄喚俅螞_顧言笑了笑,也帶著人走出了大廳,不知道去了哪里。
目送對方幾人走遠,顧言緩緩轉(zhuǎn)身,走向先前顫抖的病人,仔細地打量著對方。
這是個憔悴的中年男人,他顯然也還沒來得及吃藥,花花綠綠的藥丸還擺放在盤子里。顧言順手幫對方把藥丸處理掉,然后坐在了他的對面。
“你好,請問禁閉室是什么地方?你好像……很害怕?”
說來奇怪,在顧言的印象里,仁愛之家一直強調(diào)對病人的關(guān)愛,醫(yī)院內(nèi)是沒有設(shè)禁閉室這個地方的,為什么這里的病人會對禁閉室的反應(yīng)這么大?
“禁閉室……禁閉室……”
聽到這個詞語,原本呆滯的男人突然激動了起來,他連聲呢喃著,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瑟縮成一團,遍布血色的雙眼瞪得極大,像是回憶起了什么極其恐懼的事情。
“惡魔!”他突然抓住顧言的衣服,大叫起來:“有惡魔從禁閉室里出來了!不,不是惡魔,那是、那是……”
他突然松開了顧言的手,跪在地上用力地磕起了頭。
“主啊,求求你拯救我的靈魂,拯救我的靈魂……”
“別,沒事了,沒事了,別想了?!蹦腥说姆磻?yīng)把顧言驚到了,他連忙拉住對方,阻止男人繼續(xù)磕頭。
而也就短短這幾秒,男人便已把自己磕得頭破血流,可想而知剛剛是多么的用力。
或許是顧言的安撫確實有用,又或許是疼痛暫時喚回了男人的理智,男人的情緒不再那么激動,再次坐回了椅子,恢復(fù)了之前呆滯的樣子。
沉默地站起身來,顧言沒有再追問對方禁閉室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同時他也分外好奇起來,這個不存在的禁閉室到底有多可怕?竟把一個人嚇成了這幅模樣。
而且對方口里的惡魔到底是什么?從禁閉室里出來的,莫非是禁閉室內(nèi)的病人?但為何又要把禁閉室里的病人稱為惡魔?
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顧言再也沒打算再找什么線索,轉(zhuǎn)身離開了大廳,走進了走廊。
他并非什么乘客,所謂的生路死路都與他無關(guān),現(xiàn)在,他要去赴一場約。
……
664、665、667……
六樓的病房并不難找,很快顧言便來到了病房區(qū),可當(dāng)他找遍了六樓卻又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丹青所說的666號病房。
而更奇怪的是,他這一路上竟然連一個醫(yī)生或者護士都沒遇到,就像是整個醫(yī)院的醫(yī)生和護士都消失了一樣,顯得極不正常。
來回看著665和667兩扇房門,顧言最終把視線放在了兩門之間那不足一米寬的墻上。
走上前去,顧言伸手敲了敲。
“咚咚……”
聲音沉悶,是實心。
顧言收回了手,表情凝重。
“你在找什么?”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楊雪梅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顧言身旁。
“沒什么,隨便走走,只是發(fā)現(xiàn)這里數(shù)字不連號,有些好奇?!?p> 顧言隨口說道。
“好奇是好事,但對于這種過分明顯的異常還是不要太過好奇?!?p> 楊雪梅淡淡說道:“不要相信曹亞君那套夾縫求生的說辭,那不是對你的,他們自己倒是有咒物可以保命試錯,但你沒有,你是真的有大概率會死?!?p> “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騙騙我讓我去為你們試錯不好嗎?”顧言挑了挑眉,問道。
“我不是曹亞君那派的人?!甭牭筋櫻缘脑挘瑮钛┟纺樕下冻雒黠@的厭惡,“明明都是被異度列車詛咒的可憐蟲,不齊心合作反而為了些蠅頭小利耍各種小聰明去坑殺隊友,這種人真是惡心?!?p> “我不知道為什么這種難度的任務(wù)列車會安排你這個新人,但如果你肯相信我,我也會盡可能地保障你的安全。”她補充道,說到“相信”時語氣有些不滿,顯然是想到了方明若之前毫不猶豫拋棄她的事。
“我跟你說一下我的發(fā)現(xiàn)吧?!眱H僅只是一瞬的失態(tài),楊雪梅便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繼續(xù)對顧言說道:“這座病院沒有我們看起來的那么簡單,它是活的。”
“活的?”
“沒錯,我也是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這個病院的走廊會發(fā)生變化,有的時候會延長,可能會多出一個拐角,多出一堵墻,甚至多出一個房間?!?p> 聽到這里,顧言的瞳孔驟然擴大,但表情依舊波瀾不驚。
楊雪梅沒有發(fā)現(xiàn)顧言的這點變化,繼續(xù)說道:“我懷疑真正的生路就在醫(yī)院的這些變化中,或許我們還一直沒有接觸到真正的醫(yī)院,還只停留在表象。
但是在徹底確定前我還是建議不要以身犯險,我之前也經(jīng)歷過類似的一個世界,那些進入了多出來的地方的人最終都沒有回來?!?p> “明白了,謝謝梅姐。”對于楊雪梅的忠告,顧言當(dāng)然全盤接受,他向楊雪梅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我這里也獲得了一些消息。”顧言說道。
“醫(yī)院的禁閉室,有病人說醫(yī)院的禁閉室里有惡魔,或許那里藏著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秘密?!?p> “知道了。”楊雪梅點了點頭,“我會注意,有機會的話會去探查……”
楊雪梅的話還沒說完,醫(yī)院里突然響起一陣驚恐的慘叫,隨即便是什么東西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
“糟了?!?p> 聽到聲音的瞬間,楊雪梅表情一變,腳下猛地加速跑出走廊,來到一個窗戶前,探頭看向外面。
顧言也連忙跟了上去,此時樓下已經(jīng)聚集了一群病人,他們好奇地圍著趴在地上的那個人,不知道對方身上為什么能不斷流出紅色的液體。
“是程開。”
只是看了一眼,楊雪梅便認出了死者的身份。
顧言對那個瘦猴一樣的男人自然也是印象深刻,只是沒想到對方這么快就死了。
到底是什么東西殺死他的?
顧言瞇起了眼睛。
天上的太陽緩緩被飄來的烏云遮蔽,往大地投下濃厚的陰影。陰影下,程開的鮮血不斷蔓延,在干凈的草地上勾勒出扭曲的痕跡,像是在昭示著他們這群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