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殷通：我大抵是個癡情的人
樸實無華好不好，殷通并不能確定。
但是他卻很后悔，自己為什么一定要和夏侯嬰這樣不講究的人說什么樸實無華的問題。
不管他此刻跑得有多快，終究是錯付了極品的虎鞭鹿茸酒……
至于夏侯嬰本人，幾乎無人知道他究竟去什么地方，做什么去了。
殷通只能帶著一身的疲憊，叫來了孫二狗，讓他重新把韓信那邊準備的好料，給自己克扣一點。
孫二狗自然不敢不從，但是卻沒有忘記讓殷通記得加錢……
大雪天氣持續(xù)了四日后，依舊未曾看到減弱的跡象。
但是，桓楚的一份書信，卻跨過了冰雪的阻隔，送到了殷通手中。
這封書信中，大致向著殷通介紹了現(xiàn)在吳中城的情況如何。
首先就是得了殷通推舉文書的劉邦，得到了楚王熊心的親自接見，被冊封為司徒。
殷通看到這里，只想發(fā)笑。
但繼續(xù)往下看之后，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劉邦到了吳中城，被冊封為司徒之后。
多與楚國的將相來往。
不過數(shù)日時間，就已經(jīng)和項羽稱兄道弟，且不管談?wù)撌裁词虑?，都能讓項羽大喜而笑?p> 便是一向甚為不喜殷通的范增，劉邦也能多次登堂入室，與范增坐而論道，多舉天下大事，賓客皆言劉邦之言有理。
殷通摸了摸鼻子，這他么……劉老三有點東西??！
除此之外。
項羽等人在操練兵馬，一副時時刻刻，都要北上找到章邯，為項梁血仇的樣子。
至于新給殷通的封地錢塘。
桓楚已經(jīng)派人過去打理了。
只不過，桓楚對于那個地方，并不看好，認為那地方就是不毛之地。
和婁縣比起來，真的是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天上。
但是，封底這種東西，任何時候，都是聊勝于無的。
而且錢塘在這個年代，雖然比不得后世那等發(fā)展的好。
但是，也絕對不像是桓楚書信中說的這樣不堪。
實在是因為婁縣而今乃是整個會稽郡的中心城市之一。
錢塘與之比起來，自然就差了許多。
除此之外，桓楚還在書信中提到，他們當初接手熊旗之后，熊旗說道宋義在秦國咸陽城之中，有眼線和產(chǎn)業(yè)的事情。
殷通派出去的人，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到了這些人。
比較有意思的是，這些人竟并不知道他們主人的真實身份是誰。
當殷通的派遣過去的人，拿著這些人的賣身契和房契，到了關(guān)中的時候，完全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已經(jīng)成功接手了原本宋義留下來的產(chǎn)業(yè)和人手。
至于關(guān)中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街道上的小兒，都知道丞相李斯和趙高兩人的斗爭，已經(jīng)到了白熾化狀態(tài)。
二世皇帝嬴胡亥，則一直都在望夷宮中吃喝玩樂。
丞相李斯想要見皇帝一面，也都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雖然如此。
但是關(guān)中已經(jīng)在招募老秦人士兵。
準備奔赴戰(zhàn)場，聽命于章邯。
其中一個將領(lǐng)的名字叫做司馬欣，另外一個將領(lǐng)的名字叫做董翳。
按照咸陽城界面上流傳的消息來看，這兩人只怕是準備各自招募五萬大軍，合計十萬大軍，一并奔赴巨鹿戰(zhàn)場。
每天都有海量的物資，從咸陽城中運送而出。
同樣，在這書信之上，還提到了關(guān)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災(zāi)民。
殷通對此非常好奇，但是這書信之中，卻并沒有提到，關(guān)中之地為什么會出現(xiàn)災(zāi)民。
按照常理來說，秦帝國的關(guān)中，一直都是天下最為富饒之地。
如果關(guān)中出現(xiàn)災(zāi)民，那也就意味著出大事了。
殷通重新把竹簡書翻看了幾遍，有些難忍的放下，然后立刻就給桓楚回了一份書信。
對于送回書信的人，要重賞。
其二，命令下去，關(guān)中不管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用最快的速度回報。
任何消息都不要錯過，但凡是被評定為有價值的情報，上報之人，都可以得到重賞。
落下毛筆，殷通稍作思索。
如果刻意的詢問關(guān)中為什么會出現(xiàn)災(zāi)民的話。
反而會把方才安置到了關(guān)中的那些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別處去。
但如此做的話，卻并不會。
反而會刺激他們更加普遍撒網(wǎng)一樣的去探查各種情報。
現(xiàn)在這個時代，可沒有手機、無線電報那種玩意兒。
消息自然就會有很強的滯后性。
從秦帝國的咸陽城，傳遞消息到了吳中城來，十天半個月，是怎么都跑不了了的。
這還要趕上情況好的。
如果情況差一點，比如說道路上遇到下雨下雪這樣的極端天氣，消息遲了一個月，都尚且有可能。
這般思索著，殷通又提起筆來。
讓桓楚吩咐下去，所有上報的事情，大致發(fā)生在那幾天，都需要標上日期。
這樣的話，就方便于他對許多的事情做出相應(yīng)的判斷。
除此之外，殷通也把自己在淮陰城這邊一路北上，打到了下邳的戰(zhàn)績，寫成了戰(zhàn)報。
名義上，自然是呈給楚王的。
但實際上，則是項羽。
殷通不想讓項羽覺得，自己尊重楚王，而不尊重他項羽。
畢竟，殷通現(xiàn)在還需要這位秦末最強打工人去干掉章邯、王離、李由大軍。
政令的書信寫完之后。
殷通開始給虞姬和薄姬分別暗中寄出書信去了。
虞姬的，是一份菜譜，再加上殷通讓虞伯從下邳市面上買到的一些地方特產(chǎn)。
“風雪能阻礙人的視線，但是不能阻礙人的思想，我大抵是病了，或許只是因為單純得想念故鄉(xiāng)某一道菜的味道罷了?！?p> 殷通寫出這句自己看了都覺得肉麻的話，卻又停下筆，思量了片刻后，換了一下。
“風雪能阻礙人的視線，但是不能阻礙人的思想。
每當我披著染血的戰(zhàn)衣，騎著疲憊的烏騅，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時候，隱約之間，仿若是聽到了有人在呼喚。
我知道，這不是有人在呼喚我，只是我想念吳中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想念起來了某個鮮花盛開的小院落中，那熟悉的姣好面容和婉轉(zhuǎn)動聽的聲音?！?p> 這一下，殷通就很滿意了。
他自認為自己和虞姬發(fā)乎情止于禮，絕對是正經(jīng)的不能再正經(jīng)的革命友情關(guān)系。
這樣寫，當然不過分，所以必須含蓄，必須點到為止。
薄姬的書信，相對來說，就可以火熱一點了。
因為，他和薄姬有口頭婚約的，雖然現(xiàn)在不管是薄光還是薄昭，又或者是薄姬本人，都不提這件事情。
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是，殷通的第一句話：
“我大抵是病了，軍醫(yī)看完后，卻又說我沒病，身體康健。
我想，這大抵是一個庸醫(yī)，可認真想了想后，才明白我自己大抵是因為太過于思念你，所以才大抵是病了?！?p> 殷通看了看多個“大抵”，臉上露出來了非常滿意的神情。
“或許大抵是思念著你的一顰一笑，也大抵只是想要遠遠的看你一眼，大抵內(nèi)心就會得到大抵的滿足?！?p> “也或許大抵是想看一看你低頭看著菜譜，認真思考菜品時候，那微微皺起來的黛眉，大抵這才是我真正懷念，從廝殺得血流成河的戰(zhàn)場上下來，也大抵依舊不能釋懷的東西?！?p> “更大抵只是單純的想看一看吳中城的某處蘭橋，可認真回想起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大抵并不是想看什么蘭橋。
大抵，只是因為你從這蘭橋上走過而已，所以我才發(fā)現(xiàn)那蘭橋與別的橋有了天壤之別。”
“我大抵是真的病了，只是單純的想你想病了，也或許，那軍醫(yī)，大抵真的是個庸醫(yī)?！?p> 殷通咧嘴笑了，心情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放松。
對比著多個大抵，他倒不在意是否出現(xiàn)了重復或者病句的情況。
這個時候，是考慮大抵用的有問題的時候嗎？
“我大抵是給薄姬寫的多了些，虞姬寫的少了些？”
殷通自語了這句話，止不住地打了一個哆嗦，內(nèi)心忽然冒出一種惡寒的感覺來。
他將兩份竹簡書對比在一起，認真看下后，開始把給虞姬的竹簡書重新修正了一下，至少保證兩邊的字數(shù)都差不多，方才滿意的點頭了點頭。
書信送出之后，殷通來到了高樓上，看著遠處銀裝素裹的天地，眉頭也是深深地皺了起來。
他自己也有種感覺，快樂的時光真的是短暫。
原本的歷史上，二世皇帝胡亥，也確實是派遣司馬欣和董翳兩人發(fā)兵援助章邯。
可是，那應(yīng)該是明年的事情了。
但是，這里卻提前了。
殷通原本應(yīng)該在前幾個月就死了，但是卻撐到了現(xiàn)在……
也正是因為自己這個原本就應(yīng)該被項羽斬了頭的人，又堅挺的活到了現(xiàn)在。
所以，歷史的軌跡變化得讓殷通自己也有些看不清楚。
沉思了一會兒，殷通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
如果這十萬援軍抵達章邯軍中，那也就意味著章邯軍的力量，將會變得空前強大！
時間久了，未必不會發(fā)生一些不可控的變故。
比如說，人數(shù)暴增的巨鹿之戰(zhàn)，項羽是否還能如原本歷史上那般，徹底以碾壓之姿，把秦軍按在地上摩擦？
一想到這里，殷通內(nèi)心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慌感覺。
“沛縣之行，不能再拖了?！?p> 殷通沉思著，立刻下令道：“傳令下去，著韓信、蕭何、曹參、夏侯嬰、周勃等人來見我！”
“喏！”
親兵侍從不會想太多，立刻就去傳令。
不一會兒，蕭何等人都到了。
殷通不慌不忙的說道：“我軍一路北上，原本氣勢如虹，但是卻因為天降大雪所阻。
我惟恐大軍長時間停滯此處，會生出變故來。
故而，想要抽調(diào)精銳人馬北上，趁著大雪天氣，攻下沛縣，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主公，五千人，沛縣唾手可得！”
韓信眉飛色舞起來，甚至那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給人的感覺不是去打戰(zhàn)，反而像是去旅游……
殷通沒說話，只是看向了蕭何：“軍師意下如何？”
“干嘛問軍師？主公何不先問問我的意思？”
韓信立刻打斷了殷通。
不少人都眉頭微皺的看向了韓信。
韓信滿不在乎的一笑：“主公，我有一良策，直接率領(lǐng)大軍前去攻取沛縣。
若是彭城中的秦軍敢外出救援的話，就連帶著把彭城也給拿下來?！?p> 周勃嗤笑了一聲：“你怎么不說你連帶著把咸陽城也給拿下來了呢？”
“將來我拿給你看?！表n信只是輕佻地看了一眼周勃，完全不理會周勃被自己這句話嗆住的模樣，就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殷通：
“主公，我的想法是，如果我們進攻沛縣的時候，彭城中的秦軍敢出來救援的話。
那這一支救援沛縣的秦軍，走到半路上的時候，就會收到消息，說是敵軍進攻彭城，讓他們立刻回援。
他們這邊方才回援，立刻就會半路遭遇埋伏?！?p> “這不是圍魏救趙之策？”曹參聽出點味道來。
韓信咧嘴一笑：“就是圍魏救趙之策的活用，就問你們覺得行不行吧？”
“我們的目的是沛縣?！?p> 殷通沉吟道：“能不能拿下彭城，那只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
他的眸光在蕭何、曹參、夏侯嬰、周勃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把兄弟們的家人救出來，才是關(guān)鍵！”
眾人都清楚，韓信說的破彭城之策，十之八九是可行的。
尤其是，搞定秦軍之后，還能活捉秦軍的人，逼著他們帶著自己的人偽裝后騙開城門。
如此一來，固若金湯的彭城，便真的唾手可得。
但。
殷通此言，著重強調(diào)了救出自己等人的家人……
說不感動，那自然是假的。
誰人的心不是肉長的？
也就在眾人感動歸心的時候，韓信忽然道：
“主公，你這是在想什么呢？
我們只要打下彭城，沛縣就可不戰(zhàn)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