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軟肋
“她算不了什么。”左卻左顧右看了一番,“只是今天走了這么些地方都沒看見她,有些奇怪。按理說,她得到了藍鳥應該會找機會來對付我才是,有孔孟奇在她身邊,知道我的下落并不難,偏偏他們一點動靜也沒有。”
薛磊想起上周六楊鈺玲所說的話,不由得脫口而出道:“明天我和云曉就不陪你了,我們雖然有些身手,在楊鈺玲面前卻討不到便宜,去了也是拖你后腿?!?p> 聽了這話,云曉毫不留情地往薛磊的胸口重重捶了一拳,“你胡說什么!我還想給左卻報仇!你自己怕死,別把我拉上!”
“你別這樣說薛磊。”左卻把云曉拉遠了些,“他那天既然敢一個人來找楊鈺玲,就足以說明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和楊鈺玲交過手,清楚她的手段,想來是不愿意讓你卷入其中才會這么說。明天你們都不用跟著我,我一個人去沒有后顧之憂,勝算反而大些。”
“她不會對我怎么樣,我跟你一起去?!必傌堈f道。
“你別忘了,她的背后還有孔孟奇和閆向南,他們心里可沒你。人越多,孔孟奇的警惕性也越高,就我一個人他的戒備也會相對弱些,說不定我還能順便把他收了?!?p> “你能成全薛磊,為什么不能成全我?我想和你一起面對,不管多危險,我都想在你身邊。”
“我既然說了要帶你去詩人崖下,就一定不會食言。你放心,楊鈺玲身為宿主,在我眼前跟平常沒什么兩樣,至于孔孟奇和閆向南,他們栽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而且,我有件私事必須自己處理,你且安心等我消息吧?!?p> 云曉面色陰沉,道:“明天你們開我車去詩人崖,出發(fā)的時候在群里報個平安。”
薛磊一聲不吭、極其配合地把車鑰匙掏了出來,遞給貍貓。云曉看見,卻兇巴巴地道:“現(xiàn)在給他干嘛?!你連左亦那都不去了嗎?!”
薛磊滿臉委屈地把鑰匙又揣回了兜里。四人到食堂圍坐一桌,卻是各懷心事,晚飯后便直接驅車去見左亦。
外婆家的院子外。
曾經結的界已經消散,左亦房間的窗戶卻早已修補好了。左卻靜靜站在窗外,透過窗簾縫隙看見左亦在做習題,便抬手輕輕叩了叩玻璃窗。
左亦也不確認來人,立馬丟下筆,飛奔了出來。
“姐,你怎么來得這么晚?我還以為你會順便和我們一起吃個飯,特地讓外婆做了你喜歡吃的菜?!?p> 左卻笑著摸了摸弟弟的頭,“等你中考完了,我們再好好吃頓飯慶祝你畢業(yè)?!彼龢O其自然地縮回手,“今天只是來看看你,順便,拿走你身上的藍鳥?!?p> “拿走藍鳥?你不是特地來看我的?”左亦欲用能力,發(fā)現(xiàn)已經使不出來了,他摸了摸姐姐碰過的地方,“沒傷痕啊……”
“當然沒傷痕,我再怎么也不會傷你腦袋。這次不是針對你,而是把所有藍鳥都帶走。你姐已經有足夠的保命招數(shù),不需要你以身犯險來保護了。從現(xiàn)在起,你就專心備戰(zhàn)中考,我等你的好消息。”
“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為什么突然要帶走所有藍鳥?”
“有你們護著,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最近發(fā)現(xiàn)藍鳥在宿主體內有些異樣,擔心會給你們帶來麻煩,所以才決定把它們都送走。不早了,他們還在車上等我,你快點回去吧。注意休息,不要復習得太晚,身體要緊?!?p> “知道了,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多加小心。等我考完,馬上就去找你,讓‘姐夫’準備好紅包?!?p> “臭小子,多日不見,又開始不正經了!”左卻抬手要打人。
左亦拔腿就跑進了院子,隔著院門說道:“你告訴他,紅包不夠數(shù),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保證讓你滿意!不過你也得考得好才行?!必傌埐恢螘r來到左卻身后,霸氣應“戰(zhàn)”。
“我一定會考進四中的!”
貍貓說道:“靜候佳音。我們走了?!?p> 他牽著左卻剛走到車門前,云曉一邊擦嘴一邊氣沖沖地從副駕駛下來,“嘭”地一下把車門關上了。
薛磊隨后下車跟了上去,“大晚上的你去哪?”
“你管我去哪!你就是混蛋!臭流氓!我去哪也不要跟你在一輛車里!”
薛磊當著云曉的面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甚至有點得意,“誰讓你說我是膽小鬼……”
“你這是地痞流氓!強搶民女!要拉去浸豬籠!”
左卻總算明白他們是怎么一回事,和貍貓十分默契地分別坐上了副駕駛和駕駛座。貍貓把車開到云曉和薛磊跟前,左卻笑著招了招手,“拉去浸豬籠,快上車。”
云曉甩開薛磊的爪子,極其利索地鉆進了車里。薛磊三番五次試圖上車,都被云曉踹了出去。
左卻不得已下了車,指了指副駕駛座,“你坐前面?!?p> 云曉見上來的人是左卻,把蹬人的腿即刻收回去了。
貍貓開車上路,心里想道:“還是我的命比較好。”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堂課還剩十分鐘,左卻借口肚子不舒服,離開了教室。
為了接下來對付楊鈺玲,今早出門她特地沒背書包,桌上的書也早已交代茉莉幫忙帶回去。
根據(jù)文莉莉提供給貍貓的情報,楊鈺玲周二上午的課是滿的,最末是在二號樓411教室聽課。
左卻趕到411教室后門門口時,楊鈺玲竟然提前離位了。
不過,她的時間掐得不夠早,還是被左卻捕捉到了蹤跡——楊鈺玲空手小跑在前頭,轉身下了樓。
左卻拐到樓梯口卻不見她人,等她追到三樓,卻又看見楊鈺玲從另一邊樓梯下去,就仿佛她故意等著左卻追在后面。
孔孟奇又憋著什么壞?這心思也未免太明顯了……左卻一邊想著一邊馬不停蹄地追著。追到空曠人少的地方,她再無顧忌,迅速結了一個界限制了楊鈺玲的活動空間。
可那楊鈺玲并不驚慌,反而鎮(zhèn)定自若地待在結界里等著左卻前來。
“看來孔孟奇放棄你了。”左卻道。
“我又不是他的棋子,沒有放不放棄一說。不過,那日單槍匹馬來找我的小哥哥倒是一枚不錯的棋子?!睏钼暳崽鹨恢皇謥恚澳悴痪褪菦_著藍鳥來的么?拿去吧,我也不稀罕。我楊鈺玲想要動誰,不靠藍鳥也可以?!?p>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弊髤s說罷把手伸進結界抓住楊鈺玲的右手臂默念了鎖魂術語。
末了,她把楊鈺玲脖子上的項鏈強拽了下來。
楊鈺玲隨即嘶喊道:“把項鏈還給我!”
左卻舉在眼前瞧著,“贗品而已,也值得你這樣寶貝?”
“這不是贗品!你要是敢毀了項鏈,我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
“孔孟奇難道沒告訴你,我是殺不死的嗎?你剛剛不也試過了?”左卻舉起手,將手腕朝向楊鈺玲。
“我當然知道,可殺不死的人不還是個人嗎?既然是人就會疼,我就是想讓你疼!讓你不忍心去見游天!哈哈!”
結界忽然沒了。
“我要你疼!要你疼!”楊鈺玲像個瘋子一樣捏著刀片朝左卻揮了過來!
左卻面色訝異,竟然沒躲開!還任憑楊鈺玲在她手臂上留下刀痕,甚至任憑對方把她推倒在地,在她身上劃了不下十刀。
她從頭到尾都在喊:“不要!不要殺我!我再也不敢了!楊鈺玲你放過我吧!”疼的時候也是嘶嘶叫。
不多不少十刀過后,楊鈺玲便再也動不了了。
左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舉著手里的墜子說道:“第一時間不奪回墜子,看來你也沒那么在乎它。”
“你!你故意給我機會下手!”
“不制造一點證據(jù),怎么把你送進去呢?你差點害死南宮,那時候就該想到后果?!?p> “我沒有害她!”
“這個話說出來恐怕連你自己都不信吧!除了你還有誰會有這個動機?”
“找不到兇手是你們無能!憑什么拿我當替罪鬼!你們哪只眼睛看見我害她了?!”楊鈺玲忽然瘋魔地大笑了幾聲,“其實,兇手就是我。抓我?。∵@狗屁世界還不如監(jiān)獄里待著呢?!?p> “好自為之?!弊髤s留下這句話便走了。
不過片刻,南宮戴著眼鏡從隱秘的角落里走了出來。
她走到楊鈺玲面前,說道:“其實,自從來到這個城市上大學,你是第一個送我漫畫的人。雖然你有你的目的,但是收到你的漫畫我還是很高興。謝謝你!”
“……我沒有害你,我真的沒有害你!那天,我走之后就沒回去過,我根本不知道你出事了!”楊鈺玲無助地落下了眼淚。
“嗯!我知道了?!?p> “……你相信我?”楊鈺玲詫異非常。
“我愿意相信你不會害我?!?p>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輕易相信別人?”
“因為你送了我漫畫書,所以只要你說不是你,我就信。可能這在你看來有點蠢,但我也不是隨便下結論的?!?p> “你叫什么?”
“???”
“你的名字。”
“南宮澤,‘恩澤’的‘澤’?!?p> “謝謝你相信我。”
食堂門口。
左卻在水池邊沖洗手腕上的傷口,略微處理了傷口才去東門外的停車場和貍貓匯合。
貍貓看見創(chuàng)口貼,臉色并不好看。他輕輕握住左卻的手,說道:“她又傷你了?!?p> “這是最后一次,她再也沒機會了。”左卻抽出手,“走吧,早去早回?!彼氏壬宪?,拿出手機在群里報告了進展。
貍貓聽見震動,問道:“云曉嗎?”
“不是,是薛磊讓我們路上小心?!?p> “云曉回你消息一向是最積極的,居然會被薛磊搶了先,看來真是氣慘了。不過她心也太大了,薛磊對她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怎么一點防備都沒有?”
“在認識我之前,她就已經和薛磊處成一家人了,她都不防備我怎么可能防著薛磊?就是薛磊把她寵壞了,除了打架畫畫什么也不會。等他們畢業(yè)了,要是薛磊不在身邊,云曉熬不了幾天?!?p> “我倒希望你什么也不懂,和云曉一樣簡簡單單,被我寵著就好?!?p> “那下次我也像云曉對待薛磊那樣對待你?!?p> “……當我沒說。”
四十分鐘左右過去,他們終于到了詩人崖景區(qū)的停車場。
左卻手里拿著宣傳冊站在車子旁邊對比地圖標識和實景,確定了大致方位便抬手指向了山上某一處,“應該在那。”
貍貓順著她所指望了過去,又看了看四周,還是有少數(shù)游客在,便提議道:“先找個沒人的地方吧?!?p> 他們找了一處隱蔽地,左卻結了個界隱去二人身形,貍貓一手撐著傘遮陽一手攬著左卻的腰,玩笑道:“怎么感覺我們要做什么不可見人的事一樣?!?p> “你再胡思亂想我就不帶你去了!”
“現(xiàn)在是我?guī)闳グ???p> “閉嘴!還走不走了?”
“你再抱緊些我就出發(fā)?!?p> 左卻聞言立馬松手打算走開,貍貓一把將她拉回懷中,不由分說地起飛了。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結界缺口處。
穿過結界,左卻瞬即修復了缺口。落至地面后,她又迅速將帶來的七只藍鳥都釋放了。看著它們自由翱翔在空中,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也許我早該帶它們回來。”
貍貓從后面將她環(huán)抱住,半帶央求道:“我身上的藍鳥能不能留著?我想等到把孔孟奇解決之后?!?p> 左卻猶豫了片刻,說道:“也好,必要的時候還能保命。等到孔孟奇落網(wǎng)我再把藍鳥送回來?!?p> “只要你安全了,那時候有沒有藍鳥也無所謂了?!必傌埻蜓矍暗幕ú莸兀霸瓉磉@下面別有一番天地,你當初掉到這里,那只救你的大藍鳥在哪?我得好好謝謝它。”
左卻帶著他來到了當初睡過的山洞里。
她現(xiàn)在終于認得石壁上的字了,字跡一如當初,乃是完完整整“碎月洞”三字。
“這里是碎月洞,就是我當初醒來的地方?!弊髤s指了指某處石壁缺口,“這是發(fā)現(xiàn)九個藍鳥蛋和那支筆、那串鈴鐺的地方。鈴鐺你還沒見過,我送給云曉了,等回去了可以給你看鈴鐺開花?!?p> 貍貓附和道:“鈴鐺開花,是好事啊?!?p> 左卻走出碎月洞,“前面應該有條河。”循著水聲靠近水源,看到水質清澈的溪流她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憑著模糊不清的感覺她走到了水流盡頭。
貍貓彎腰洗了一把手,“這湖挺怪的,上游的水不停地往這流,卻看不見水從哪里流出去,但又沒有漲過水的痕跡……”
左卻沒有聽他說話,一直盯著附近的破落院子看,腦子里竟還浮現(xiàn)出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
我好像來過這兒……她有些心急地走到院墻下,瞟了一眼斜靠在墻上的爛籬笆門。
貍貓察覺出左卻的異常,速速跟了過來,“怎么了?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左卻站在院口看著院子里紅艷艷的金燈,伸手攔住了貍貓。當初被藤條五花大綁的記憶如洪水泛濫般涌現(xiàn)在腦海中,她不由得往后退了兩步。
貍貓扶住她,問道:“這院子有什么古怪嗎?”
“這里的藤會飛,還會吃人!快走!”左卻拽著貍貓迅速遠離了那間破屋。
行至半路,結界突然又被什么東西撞破了,左卻不得不重新加固。
一串鈴鐺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眼前,在空中臨起了字。
左卻跟著一個一個念了出來:“云,曉,遭,擄……”
“云曉遭擄!”貍貓率先反應了過來,“它是來報信的!”
左卻拽住扶桑鈴,令道:“帶我去找云曉!”出去之后,她再次修復了結界,匆匆忙忙囑咐貍貓先回去,便和扶桑鈴一起瞬間消失了。
貍貓毫無頭緒,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她,只得先打了個電話給薛磊。
薛磊得知消息立馬掛了電話,召了一大批人出來找。
左卻隨著扶桑鈴來到了詩人崖另一座尚未開發(fā)的山峰上。只見云曉被縛著雙手雙腳,被迫半躺在地上,嘴里被塞著布條不能說話。閆向南手里握著一把刀,刀尖正抵在云曉的心口。
“你來了?!笨酌掀嬲f話了。
左卻干脆撤了結界露出了原本的面目,說道:“你何時學會這種陰招了?”
“這主意不錯吧?還是那個小姑娘給我出的呢。”孔孟奇現(xiàn)出真身,遙遙指了指左卻的心口位置,“用你一顆心,換她一條命,劃算吧?”
左卻拋開手里的扶桑鈴,朝著孔孟奇走近了些,“你居然只能利用一介凡人來殺我,弱到如此地步真是難為你了。當初留你一命,沒想到竟是你世世壞我好事,若非‘無事’動作快,這一生也差點被你毀了?!?p> 孔孟奇聞言大驚失色,“是你!你居然還敢現(xiàn)身!”
“我還要多謝你今日將左卻引來此,雖說你本是無意,卻也成全了我。作為報答,我可以把她的心給你。不過,你沒有肉身如何接得住呢?”
“左卻!我知道你想起以前的事了!是你,故意偽裝成她來騙我,我不會上你的當!”孔孟奇瘋笑起來,“你以為你真的殺不死嗎?這可是我想了好幾世才想到的法子,把你的心剜掉,你就活不過來了哈哈哈!你把心給我?說得如此輕巧,那是因為你根本不記得真正被剜心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