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蕾塔從黑暗中醒來,眼前依舊黑暗無邊。
渴。
非??省?p> 此刻的她渴到了極點,嗓子像塞滿沙子一樣疼。身體輕微一動,關節(jié)就會咯吱作響,仿佛到了崩潰的邊緣。
如果傷口還在,那種疼痛能幫她壓制住這要命的干渴,但現在她的傷口被處理得很好。
繃帶和縫線一定出自一個溫柔的人,如同母親的臂彎。她并不排斥這種感受。
羅蕾塔的記憶還停留在墜河的那一刻,她和那個黑發(fā)少女抱在一起,彼此的獠牙深深扎進對方體內,狂亂地撕扯著,帶著冰渣的河水從食道、氣管和傷口灌入身體,將意識和肌肉一同凍僵……
她摸索了一陣,吃力地掀開身邊的簾幕。月光毫不遮掩地照在她身上,她感到渾身燥熱。
現在,是在醫(yī)院吧,眼前的景象有點熟悉。
上次……上次她用時停及時逃出了醫(yī)院,但是這次,她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
虹膜血管擴張充血,蔚藍的眼眸染上了污濁的紅色。
透過氤氳的紅光,羅蕾塔很快鎖定了三個誘人的熱源。熱源有著一個短臂,四個長臂,和人類長得很像。
但她知道那不是人。不為什么,她就是知道,那只是水果而已。
“不……我不能。那是……它們是食物……”,
她呻吟著,一腳踩空跌下病床。地板的觸感讓她暫時冷靜了下來。
手指顫抖,心臟搏動不休,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有力。羅蕾塔很惋惜,這種活力無法用在正道上。
哪怕身體已經失去控制,擅自向熱源靠近,羅蕾塔依然幻想著,只要一點血,只是一點點,就能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會有人因此被殺。
隨著房門拉開,羅蕾塔終于看到了熱源之一的真容。
那是一位三四十歲的男人,高且瘦,眉宇間帶著掩飾不住的疲倦。他睡在書桌前,像死人一樣安詳。
羅蕾塔放慢了動作,不是為了避免被發(fā)現,而是為了拖延時間。如果有誰能跳出來阻止她,那真是再好不過。
她沒有使用時停能力,流逝的時間卻像靜止般焦灼。羅蕾塔邁著拖沓的步子來到男人身邊,將一只手懸在臉頰上方,英雄卻始終沒有出現。
有恩必報,羅蕾塔不想傷害曾照顧過她的醫(yī)生。但事已至此,她只能保證,保證一個無痛的死亡。
羅蕾塔眼中閃過一抹兇光,伸手搭在男人后頸,瞬間捏碎了他的頸椎。
當你碾碎一朵玫瑰花,留在手指上的是花的汁液和香氣。而當你碾碎一個生命,留下的會是什么呢?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但對羅蕾塔而言,只有強烈的負罪感。她寧愿死的人是自己。
她像著魔似的盯著自己的手指,然后咬破了他的頸總動脈,賣力地吸吮著。
猶如一對為世人所不容的戀人,借由這一吻,少女奉獻出了她的一切……然而,事實卻恰好相反。
羅蕾塔貪戀著血液的溫暖,久久不愿離開。而她沒有發(fā)現的是,查略特的身體卻在漸漸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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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妮可揉著散亂的長發(fā),走下樓梯,愕然地看著這一切。
現在,她就是圣若瑟最后的醫(y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