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懲抱著女孩走了一路,赤天伶還是未問起他得名字,赤天伶一直在想穹苒和羽化的事,心并不在骨懲身上,骨懲的一顆心仿佛在油鍋中煎炸,很多話如滔滔江水涌到最邊又被他堵了回去,憋了好久才問:
“師姐在想什么?”
赤天伶搖搖頭,“師傅他老人家可好?”
骨懲:“挺好的,只是他行蹤飄忽不定,就連我想見他一面也挺難的?!?p> 赤天伶搖頭笑笑,“終究他是對我失望了,不然也不會對我避而不見,對了…”赤天伶看著骨懲,“你剛才叫我?guī)熃?,為何不叫我姐姐了??p> “因為叫師姐更顯得尊重,更何況你已成神,按理說我還得尊稱你一聲靈寶仙尊?!?p> 骨懲這話又把赤天伶逗樂了,“靈寶仙尊?”轉(zhuǎn)而赤天伶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了,她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輕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罷了,我這仙號說出去連只蒼蠅都嚇不著,你還是叫我姐姐吧,我聽起來親切?!?p> 骨懲明顯感覺到赤天伶內(nèi)心的卑微,再一看赤天伶的那一身道袍舊得不能再舊了,她那道袍上秀滿了花花草草,骨懲知道,那肯定是因為衣服上的洞破得太大了,赤天伶不得已才以刺繡來掩蓋。
她在人間的時候就靠給別人補衣服為生,練得一手好針法,沒想到,成了好好在上的神她還是擺不脫天道束縛。
骨懲輕嘆了口氣,“天道真是如此嗎?哪怕五百年前自己不惜一切代價為她逆天改命,她終究還是逃不過命運?”
兩人都陷入沉思,一路沉默。
進了武都城赤天伶便解了女孩的幻術(shù),小女孩揉了揉朦朧的眼睛,她一無所知踏踏實實的在骨懲懷中睡了一覺,睜眼一看自己被陌生人抱著,頓時哇哇大哭起來,“娘親…我要娘親…”
骨懲將女孩放了下來,摟著她的肩輕輕拍背背道:“知道想娘親下次便不要亂跑了,若不小心走丟了,有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你娘親了?!?p> 女孩揉了揉淚汪汪的眼睛,赤天伶俯下身摸了摸她的頭,“你轉(zhuǎn)過去看看,是前面是誰?”
武都大街上,那村婦還在挨街挨鋪的尋找自己的女兒。
女孩看見自己母親,大喊道:“娘親…”
“阿鴛……”婦人激動的跑過來一把抱住女孩,泣道:“阿鴛,你去哪兒了,你嚇死娘親了知不知道?!?p> “娘親,阿鴛錯了,阿鴛以后都不亂跑了,娘親不要哭了好不好?”
骨懲也上前摸了摸女孩的頭:“原來你叫阿鴛…哪個鴛?”
女孩看著少年奶聲奶氣的說道:“鴛鴦的鴛…”
骨懲道:“那你記住哥哥的名字,我叫俊修…”害怕赤天伶聽不到,骨懲故意重復(fù)道:“俊修,英俊瀟灑的俊,漫漫其修的修…阿鴛可記住了嗎?”
女孩點點頭,“阿鴛記住了…”
婦人終于緩過神,擦著眼淚道:“多謝俊修公子送我阿鴛回來…”婦人也看看赤天伶,“多謝姑娘…”
骨懲背著手調(diào)皮笑道:“光謝我們倆也不行,你得感謝靈寶仙尊,若不是她給我們倆人托夢,我們怎么會知道你們女兒被惡人拐騙,還能及時出手相救呢?”
婦人大驚:“靈寶仙尊?真是靈寶仙尊,仙尊當真聽到我的祈求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感謝,我一定感謝…”
赤天伶:“其實也不………”
骨懲立刻打斷赤天伶的話,“是該感謝的,不過你量力而行,你們百姓家家的也不容易,靈寶仙尊要的也不過是你的一份誠意?!?p> 骨懲對著赤天伶就是一傻笑,“姐姐,我說的對嗎?”
赤天伶難為情的笑笑點頭,看來她“窮”得真是明目張膽,連她這個剛認識的師弟都看不下去,準備拔刀相助了,可這明顯就是給人明著要嘛,這可比端著個碗去大街上要難堪多了。
婦人連連點頭,
骨懲還在盯著赤天伶看,赤天伶素凈得干脆,除了頭上挽著一個木簪身上沒有多余的物件,就是眼前的這個村婦頭上都有一根素銀簪子,赤天伶卻像極了一個苦行僧。
這下赤天伶更難為情了心想“也不知道師傅是怎么給這個師弟描述我的,我怎么感覺他得眼神怎么…”
說著赤天伶面不改色的悄悄把自己的袖子卷了卷,試圖把袖口的毛邊卷進去。
她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想骨懲都看在眼里,既心疼,又好笑。
赤天伶給婦人欠了欠身轉(zhuǎn)身離去,她還有事要辦,至于她這位師弟還有師傅的事可以先緩一緩。
骨懲立即追了上去,“姐姐何處去?”
赤天伶駐足回頭看著追上來的骨懲,略有幾分不解,“俊修你可還有事?”
“俊……修?”骨懲驚愕了些許,轉(zhuǎn)而興奮道:“姐姐你記住我的名字了?”
赤天伶微微點頭,“英俊瀟灑的俊,漫漫其修的修,剛才聽到了。”
“那姐姐會記住這個名字嗎?”
赤天伶:“我不敢承諾,盡量吧…為何你要糾結(jié)這個?”
骨懲摸了摸頭笑道:“我與姐姐雖同出師門,但卻未曾見面,想要姐姐你記住我更多…”
赤天伶頓了頓,幾百年她都不曾刻意要去記一個人了,突然有這么個人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挺讓他驚訝,淺然一笑,“好…”
骨懲看著赤天伶,開心得笑出了一個大大的括弧,眼中還帶有幾分霧蒙,赤天伶沒想到這個師弟的快樂竟然這么簡單,一句話而已,竟然讓他如此開心,赤天伶不禁莞爾一笑。
“俊修,你也該回去了,不然家里面的人會擔心你的。”
骨懲背著手倒退走在赤天伶前面,“姐姐,除了師傅和你,我沒家人,沒人會擔心我…”
赤天伶臉上所有的笑容逐漸回歸籠,眼前的少年雖性子活潑,可卻是一副病容,身形也是消瘦得厲害,可他怎么都不像無家可歸的人,人生得俊俏,全身衣料華貴,一雙銀線靴在月光下銀光鱗鱗。
笑起來人畜無害,還有一對小虎牙。一路上赤天伶都看到他對那個女孩的呵護,那種小心翼翼的愛護不是裝出來的,這么有愛心的人家里人對他的教養(yǎng)應(yīng)該是極好的,至于他為什么要撒謊,赤天伶想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說道的秘密。
骨懲試探性的問道:“姐姐可愿意我跟著你?”
赤天伶要去地府尋找羽化和穹苒,地府什么樣的赤天伶比誰都清楚,如果帶著骨懲,沒有幫他什么反倒是害了他的性命。
“俊修,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帶你,更何況男兒志在四方,師傅既然收了你為徒,定是想你除魔衛(wèi)道,維護世間正義,我已經(jīng)讓師傅很失望了,你若拘泥在我身邊,師傅他老人家的心血可就白費了。”
骨懲有些失望,他以為赤天伶會在他重生的這一世就眼就認出他來,可現(xiàn)在的赤天伶卻波瀾不驚,骨懲在想,五百多年了,也許她早就將自己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