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回 深情又鄭重
氣氛忽地有些許微妙。
他擔(dān)憂著她的身體,從小姑娘口中說出來的話,讓他一怔愣。四姑娘,這是在擔(dān)憂他,是以才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告訴他這件事?
歡喜頓時讓他的唇勾了起來:“現(xiàn)在省得了?!?p> 趙錦衣后知后覺,才感覺他的溫?zé)岬臍庀O為微妙地刮過自己的耳旁。
呀!她趕緊要掙扎開來:“你,你放開我,我無礙?!?p> 小姑娘的臉紅得似天邊的火燒云。
宋景行偏還不放,又追問了一句:“真的無事?”
趙錦衣無意間,就撞進(jìn)了他的眼中。曜曜生輝,仿若無邊無際的星河。
他的手圈著她,屬于男人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圍繞著她。
趙錦衣急了,雙手撐在他寬厚的胸膛上,急得嘟著嘴:“真無礙,你快快放開我?!?p> 宋景行這才松開手,讓趙錦衣站直,卻仍舊打量著趙錦衣:“你的傷可好了?”
什么傷?趙錦衣遲鈍了一會,才想起他問的是她后腰的傷勢。
“好多了?!彼贿叴鹪?,一邊往后面退了兩步,而后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一股若有似無的失望從宋景行心上劃過。他有些詫異。失望什么呢?是失望懷中那股似有若無的香氣離開?還是……可這股香氣,素來都不曾、以后也不會屬于自己。
二人就那般站著有須臾,李醫(yī)士伸頭出來:“宋小子,快快進(jìn)來,老夫還得趕回醫(yī)館去嘗趙姑娘帶來的點(diǎn)心呢?!?p> 宋景行便叮囑趙錦衣:“四姑娘,你且在此等一會,可好?”
趙錦衣是想拒絕的。她為什么要留在這里?他又沒有讓她留下來用飯的意思。但鬼使神差,她脫口而出:“好?!?p> 宋景行便放心地進(jìn)去了。
趙錦衣站在那里,開始惱恨自己心軟。她還以為宋景行是獨(dú)自一人凄涼地在這小院里孤苦地療傷,如今……哼。
那年輕婦人從灶房出來,揚(yáng)著清秀的臉笑吟吟的問梅染:“姑娘,茶好了,你們看,在哪里吃呢?”
宋景行也沒叫趙錦衣進(jìn)門,廊下除了一個小杌子,連張桌子都沒有,便是奉茶上來也無處吃茶。
趙錦衣忽地又惱怒了:“不用勞煩了,我們一會便走?!?p> 那年輕婦人笑道:“那客人請自便?!闭f完又縮回去了。
趙錦衣都有些疑心那年輕婦人其實(shí)并沒有沏茶。
她忽地怔愣了,她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宋景行有沒有人照料,養(yǎng)不養(yǎng)外室,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雖然二人如今是有一門親事牽絆,可歸根到底,是不熟的。
梅染走過來,輕聲問她:“姑娘,這些禮品……”如今的情形,她也有些糊涂。
“一會再說罷。”趙錦衣心不在焉地應(yīng)道。
正房靜悄悄的。
趙錦衣差不多將廊上的茉莉花都數(shù)得差不多了,灶房里開始傳來誘人的香味,李醫(yī)士才從里面出來。
李醫(yī)士笑瞇瞇的與趙錦衣告別:“趙姑娘,回見?!彼f著與趙錦衣告別的話,卻做了個讓趙錦衣過去的動作。
趙錦衣不明所以,還是走過去了。
李醫(yī)士仍舊笑著,聲音卻放得極低:“趙姑娘可得勸勸宋小哥,這受了傷,便得好好養(yǎng)著,凡事要節(jié)制,莫要太過勞累。太過勞累,對傷口的愈合可不好?!?p> 李醫(yī)士說完,朝趙錦衣輕輕點(diǎn)頭,背著自己碩大的藥箱步履輕快地走了。
他的背后,趙錦衣不省得想到了什么,臉紅得像滴血。
他,他,他宋景行受了傷,在房事上沒有節(jié)制,憑什么告訴她!不應(yīng)該是告誡他的那個外室嗎?李醫(yī)士是不是認(rèn)為是她……
身為玲瓏書局的東家,沒有及笄的趙錦衣,雖然沒親身體會過,也沒親眼見過,但是閨房之樂什么的,可是耳熟能詳……咳,也不對,略知一二。
趙錦衣氣得,小臉兒鼓鼓的。
宋景行臉色有些蒼白地倚在門口:“四姑娘,我好了。”
該,活該。這么大個人了,素日里看著挺沉穩(wěn)的,也不似那些毛頭小子急躁,怎地就不懂事呢?
趙錦衣心中如此想著,越過宋景行,面無表情的進(jìn)了門。
房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藥味。里面,作為宋景行養(yǎng)外室的地兒,布置得與外頭一樣,分外雅致。起居室里,支摘窗開著,窗邊是帶拖泥的花幾,花幾上,一株石榴分外茂盛。
一方青簾子,隔著臥室與起居室,此時趁著風(fēng),正輕輕晃動。
不過,怎么坐,卻是有些尷尬。
屋中倒是有一張羅漢榻,榻前有幾張繡墩。
宋景行坐在榻上,她坐在繡墩上,或是她坐在榻上,宋景行坐在繡墩上,這些情形,都不大適合。
梅染與鴉青都在外頭,沒有進(jìn)門。趙錦衣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讓兩個小丫鬟進(jìn)門了。畢竟等會她要說的事,是難以啟齒的,小丫鬟們不適合聽的。
想起要說的事,趙錦衣的臉,又紅得似天邊的火燒云。
宋景行跟在后面,看著趙錦衣站在起居室中間,臉又紅紅的,不禁走近她,低聲問道:“四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李醫(yī)士還沒走遠(yuǎn)……”
“我,我無事?!壁w錦衣像是看到什么洪水猛獸一般往后退了幾步,卻是絆到了什么,一屁股就坐在羅漢榻上,慌亂之間,還順手搭在了羅漢榻上的矮幾上。
宋景行神色一變,急著過來察看她:“四姑娘,你可是又頭暈了?”
他腿長身長,不過一步,就將她圈在了懷抱之間。熟悉的氣息又圍了過來,趙錦衣呻吟了一聲:“你離我遠(yuǎn)些?!?p> 宋景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卻是順勢坐在榻下腳凳上:“真的沒事?”
她的雙腳還擱在腳凳上,宋景行就緊緊地挨著她,只余一點(diǎn)空隙。
趙錦衣簡直想尋條地縫給鉆進(jìn)去。雖然她們定了親,可他竟然瞞著她養(yǎng)了外室!他,他,他怎地還如此不知羞恥,還想撩撥她!他當(dāng)她趙錦衣是什么人?!
她的男人,這輩子只允許有她一個人!
趙錦衣氣呼呼道:“方才李醫(yī)士讓我勸告你,勿要太過勞累,房事什么的,要多加節(jié)制……”后面的話,卻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含糊不清。
什么?她在說什么?房事?節(jié)制?宋景行愕然,目光不解地看著趙錦衣。
他還一副無辜的模樣!趙錦衣氣得伸腿要踢他,抬起來的時候想起他的傷勢,最終還是停在了半空中,卻不料,竟被宋景行一把拽住,攬入懷中。
“四姑娘,是擔(dān)心我?”壞人宋景行笑得壞壞的,抱著趙錦衣柔弱無骨的腳,望向趙錦衣的雙眼,似曜曜星河。
趙錦衣想抽腿,卻是抽不出來。她咬著唇,惱怒道:“放開我!”
宋景行倒是將她的腳放開了,目光仍舊膠在她紅得不像話的臉上,語氣輕輕,卻又似發(fā)誓般:“沒有房事。錦衣,倘若你愿意,我宋景行,這一輩子,只有你一人?!?p>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閨名。深情又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