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東奧城第二學府
這里的少年少女們都不是能與幻獸簽訂契約的幻御師,也不是體內(nèi)具有靈力的靈術師。
談起他們的經(jīng)歷,也就是在這里學習,然后進入更高一級的學府繼續(xù)深造,最后步入社會工作。
他們有時會想,這樣的生活未免太千篇一律了。像什么幻御師、靈術師不比他們這些普通人過的精彩?
畢竟驚險刺激的冒險可比他們這枯燥乏味的學業(yè)有意思——十三四歲的少年們是這樣覺得的。
因此說到零洵即將成為他們那‘夢寐以求’的職業(yè)時,他們臉上總會浮現(xiàn)一些羨慕。
幾個男生走到課室的角落,其中一人對坐那里的零洵問。
事出突然,以至于他有些半信半疑。“零洵,你,真的要離開學校了?”
零洵點頭?!笆前?,大概明天就走了吧,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了。怎么,舍不得我?”
“這不我們有同學離開了,我們不得關心一下?”另一人湊了過來。
“先不說這個。零洵,你不是沒有契約能力嗎?怎么突然當上幻御師了?”
說到一個人沒有契約能力,其中一種假設是契約者本身沒有與幻獸的精神或者力量達到共鳴的‘潛質(zhì)’,于是乎也就沒法建立兩者聯(lián)系的紐帶。
對于這種不具備建立聯(lián)系能力的人,哪怕他們足夠強大,作何努力也終究無法成為幻御師。
但也存在一些特殊情況,他們和某些幻獸卻是能順利地簽訂契約。
畢竟這類人可以說寥寥無幾,整個幻御師漫長的歷史之中存在的這種幸運兒恐怕都是一掌之數(shù)。
所以關于這種幾乎沒有可能的‘奇跡’都只是被有關專家當成難以出現(xiàn)的‘偶然事件’。
可如果有幻御師目睹了零洵和光耀簽訂契約的過程,就會發(fā)現(xiàn)那以血脈相連的血魂契約已經(jīng)不在他們理解的簽訂契約的范疇之內(nèi)了。
“這個啊,你們可以理解是我之前沒有遇到合適的幻獸吧?,F(xiàn)在我找到它了,成為幻御師就變成自然而然的事了?!?p> 看著幾人投射過來的灼熱目光,零洵也不太好拒絕回答,就隨便說了這個理由。
“那變成幻御師的話還會變了樣子?”一個體型微胖的男孩調(diào)侃道,有些‘不懷好意’地摸了摸零洵變成金色的頭發(fā)。
“你沒染發(fā)吧?要真的簽訂契約后還能變帥讓我做什么都想去當幻御師啊?!?p> “別摸我頭了,沒禮貌……”零洵掃開了他的手,心情復雜。
“你們想啥呢,我染發(fā)干嘛?腦子有問題???至于我怎么變得不一樣了,我是屬于不同個體——你們這樣理解就行了?!?p> “你們別提這個了,我今天進校門還得遮抓頭發(fā)難受死了。這不小心被行政老師抓到,要解釋不清估計就得挨批寫檢討了?!?p> 幻御師的世界我們這些普通人不懂是吧——幾人面面相覷,暫且認同了零洵的辯解。
在血魂契約簽訂后,因為是光耀主導的契約儀式,使零洵的體內(nèi)具有了一部分光耀的龍血。
而在多出了這新生血液后,零洵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不同。
他感覺這具身體更有力量了,就連感官也變得敏銳。
零洵甚至有理由懷疑,擁有了幻獸血脈的自己已經(jīng)不算是單純的普通人類了吧?
當然,要說肉眼可見的變化還是樣貌,整個人看上去就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印象。
從哪里看出來的呢?就是零洵能看到班上的女生時不時把視線放在自己身上。
一時間受寵若驚的零洵還沒習慣過來。
然后就是頭發(fā)。在周圍乃至整個學校的同學都是黑發(fā),就他一個一頭金發(fā)在人群中也是過于顯眼了。
然后還得拜托老師把自己的位置暫時挪到角落里,這樣不至于太引人注目。
為此零洵也是郁悶了一整天。
“好吧。不過零洵,你要去當幻御師了多好啊?!币粋€聲音調(diào)侃道。
“我聽說幻御師因為常常要去各地執(zhí)行任務,所以說是到處旅游也不為過呢。這不比成天待在學校學習好啊?”
“你以為當幻御師是過家家???”零洵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我也不想多說什么,說太多‘幻御師很不容易的,不是你們能想象的’諸如此類的話也沒意思。”
“總之你們記得就是,在現(xiàn)在這個年代,老老實實上學起碼以后不用為生計發(fā)愁?!?p> “而當上了幻御師,久而久之恐怕面對的就是要丟掉小命的任務了?!?p> 零洵攤了攤手,表示你們愛聽不聽咯。
天空逐漸褪去蔚藍的背景,燦爛的晚霞為云彩鑲上金邊。這是黃昏到來的前夕,也是一天落幕的前曲。
代表著零洵成為幻御師之前,這最后一天的學校生活也結束了。
他在這件學校度過的這三年比起幻御師學院的六年自然不算漫長,可零洵也收獲了許多寶貴的回憶與友誼。
同學對自己的關愛和友善、和他們在同一屋檐下學習的經(jīng)歷、和他們一起參加集體活動,也許比起他的幻御師學院生活不算深刻,但是卻純粹美好。
與他們在一起的畫面、與他們留下的一點一滴都會成為零洵不可消磨的記憶,永遠都會記住。
他們都是零洵的好同學、好朋友。與他們分開零洵也會不舍,不過不代表零洵會沉湎于過去。
分別只是為了彼此迎接各自新的生活,零洵始終相信,向著各自未來不斷邁進的他們一直都會并肩同行。
“我明天就不在這了。雖然你們不一定會想我,但我會記得你們的?!?p> “不過也別太悲觀了。我去當幻御師也不是說不回來了,之后我有空會再回來看看的?!?p> “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走吧?!绷沅成蠒?,對著后面幾個剛才來和他搭話的男生招手。
“剛好我也不急著回家,去看看你們準備了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p> “難得歡慶日不用晚修,不得好好開心一下???今晚過了這個學期估計都沒有什么活動可以這樣放肆玩了?!?p> 幾雙眼睛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其中的兩人就一左一右拉住了前方零洵的兩只胳膊。
“誒,你們干嘛呀?”零洵有些猝不及防。
身后有人道:“干啥?拉你去歡慶晚會啊,不然干嘛。今天是你在學校的最后一天,順便幫你辦個送別會。”
“就是啊,你都要走了留個紀念也不錯。再說了剛下課,現(xiàn)場還沒布置,你不得幫忙一下?”
說話的人挑了挑眉,看著有點賊兮兮。
“好好,我不出點力肯定說不過去啊?!绷沅卮鹚?,隨機有左看右看了一下。
“話說二位兄弟,你們怕我跑了還是怎么的,拉著我不讓走了?”
左邊的同學:“畢竟你是今晚的主角啊,你跑了可就不是一點半點的掃興了?!?p> 右邊的同學:“我們再怎么說也是兩三年的同學了,讓你高高興興地離開也是應該的不是?”
這時一個女生大著膽子來到了零洵面前?!澳莻€,零洵同學,你就收下我們的心意吧?!?p> “是啊,零洵?!?p> “今晚就好好玩吧?!?p> “說好的,都不許哭鼻子哦?!?p> “……”七嘴八舌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充斥在課室,可零洵絲毫不覺得它們嘈雜。
“走咯!先去操場布置了。”零洵左右兩邊的男生一齊吆喝,拉著他走了,身后的學生們也都蜂擁而至。
零洵心里不由得一暖,眼眸蒙上了一層濕潤的薄膜——那是充滿開心的眼淚。
「謝謝你們」
……
第二天,安緹正幫著零洵整理出行的物品,火燒火燎得就像是當空的烈日。
“你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得妥善準備好知道嗎?”安緹一邊說著動作還不見停頓。
“媽……”看著不停鼓起的背包零洵有點犯難了?!安挥脦н@么多東西的?!?p> 不同于徐馳徐越,零洵沒有那可以儲存物什的空間手鐲——這是需要他之后執(zhí)行任務到一定程度后才能換取的。
所以眼下他也只能用這種略顯笨拙的方法攜帶物品。
“少來。你總是做事毛毛躁躁的?!?p> “之前出遠門去和朋友玩的時候這沒帶那沒帶,現(xiàn)在我?guī)湍愦螯c好了,到時就不用這么手忙腳亂了?!?p> “媽,可這,實在是太多了啊……”
……
“媽,我走了。”背好行囊,零洵向門外的安緹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離開了。
和煦的陽光灑落,將世界印染出一片金燦。在萬丈光芒的輝映下,少年胸前懸掛的六芒星徽章顯得格外耀眼。
望著零洵離開的方向,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讓安緹感到分外熟悉。
她就這樣出神地看著兒子的背影逐漸模糊,最后消失在視野之內(nèi)。
那不是不舍,而是出自內(nèi)心的喜悅和欣慰。
“遠空,我們的零洵長大了?!卑簿熌樕系男θ萑缒敲髁翣N爛的陽光。
【一年后】
巨大的山谷之內(nèi),一個村落坐落其中。重巒疊嶂的山峰阻擋了外界的侵擾,也讓它就像是與世隔絕一般。
“祈海婆婆,送到這就行了。您快回去吧?!?p> 藍發(fā)少女放下了攙扶老嫗的手,村子的大門已經(jīng)近在眼前。穿過它,就意味著去到村落以外的世界了。
“好,出去以后好好照顧自己。但還是要提醒你,出門在外別總和別人不對付,會吃虧的?!?p> 說著老嫗忍不住嘮叨起來。
“你爸媽因為還有事沒能來送你,所以我這老婆子就代為送你一程,順便給你這丫頭叮囑。”
“你啊活潑好動,沒少惹過亂子,就像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姑娘一樣。你以后怎么說也是要融入集體的,可不能這樣給別人添麻煩……”
藍發(fā)少女欲言又止,就這樣五味雜陳地聽完老嫗滔滔不絕的囑咐了?!昂美?,祈海婆婆,我知道了。”
“去吧,孩子?!崩蠇炐呛堑卣f著,又似乎在感嘆什么。
“每一個落日淵的孩子都會像這樣跨出門扉,走向外界?!?p> “不求你們能為家鄉(xiāng)帶回什么,只希望你們能體會世間的人生百味,經(jīng)外面的歷練而成長?!?p> “或許,這也算是落日淵不被時代所遺忘的見證了吧?!?p> /
“姐,我出門之后你自己沒問題吧?平常你都懶得做家務的,至少一日三餐能解決好嗎?……”
“……”女子面對眼前少年就沒停過的擔心,她就沒好氣地叫嚷道。
“你姐是普通人了但不是成為廢人了!再說了是你要出遠門,我這個姐姐都沒擔心你,哪里需要你替我操心?”
“這不是不放心嘛……”少年小聲嘀咕。
“行了行了,你別耽誤時間了,趕緊出發(fā)吧。”
“姐,那我走了?!?p> “丁樂,姐等你好消息。加油!”
“嗯,我會的?!?p> ————
人來人往的觀景臺上,少年倚靠著扶手,郁郁蔥蔥的景色一覽無余。
他的目光始終望向遠方,而非他面前心曠神怡的風景。
褐色的眼眸中透著一種深邃,仿佛在回憶過去,在展望未來。
“雪揚,我們離開家已經(jīng)過了很久了吧。”少年終于開口說道。
“你是在想以前的事嗎,千燁哥哥?”身旁的少女問道。
“還是你了解我啊,雪揚。不過也只是回想罷了。也許我會追憶曾經(jīng),但我不想要繼承家族那所謂的家產(chǎn)?!?p> 少年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胺凑夷菐讉€兄弟姐妹個個都想繼承人的名號,那就隨他們的意唄。”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是父親的意愿也不會改變我的意志。”
像這樣當幻御師自由自在的挺好,不用整天把家族掛在嘴邊束手束腳?!?p> “我支持你,千燁哥哥?!鄙倥叩缴倌晟磉??!拔乙矔恢迸阒愕??!?p> “你啊,就沒有自己的想法嘛?”少年訕笑一聲。“你也有自己想去實現(xiàn)的事吧?”
“不會哦。”少女搖頭?!案罡绺缫黄鹁褪俏业脑竿?。”
“真是的,拿你沒辦法。那我們走吧,目標:圣靈協(xié)會。”
————
青發(fā)少女朝著一個方向望去,很快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里是家的方向,可從幾年前開始,‘家’她來說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概念。
但記憶不會消失,即使強迫自己不去回憶也不會毫無感覺。
每當想起她從小長大的那個地方——那個被稱之為家的地方,都會不禁懷念起以前的時光。
這抹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就被少女臉上的冷漠所掩蓋。
悲傷和痛苦撲就了她孤獨向前的道路,讓少女能夠絕情地忘卻過去,踽踽獨行。
/
“說吧,找我什么事?”黑發(fā)少年不知跟誰說話。
“其實沒什么事,只是給你一個交朋友的機會而已?!?p> 一個聲音從虛空中浮現(xiàn)出來,聽上去虛無縹緲,沒有實感。
“你在打什么算盤?我不認為你會做這種無意義的事。”
少年語氣冰冷,雙眸透出的鋒芒銳利逼人。
“隨你怎么想。如果要真有什么目的,我也不太需要像這樣跟你好好談談。”
“畢竟,你沒有違抗我的力量。”
……
那個聲音早已遠去,只留下原地的少年在獨自思索、沉思。
金發(fā)少年站在山頭上眺望,能隱約看到遠處城市的輪廓。
“圣煉城,終于到了。”一年過去零洵看上去沒什么變化,但是卻更加成熟沉穩(wěn)了。
即便如此,當看到這座繁華的城市,想到自己即將要參加圣靈協(xié)會的考核,零洵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
圣靈協(xié)會,是管理整個索蘭聯(lián)邦幻御師的組織,其實說是整個聯(lián)邦的主事者也不為過。
兩百年多前,索蘭聯(lián)邦還是是互相割據(jù)的四個國家。
當初黑邪靈大軍壓境,加之四個國家彼此互不相讓,可謂是內(nèi)憂外患。
直到圣靈協(xié)會的誕生,將四國統(tǒng)一建立聯(lián)邦,至此也結束了人類社會千百年來的無休無止的內(nèi)戰(zhàn)。
而在之后,圣靈協(xié)會也被民眾擁護為索蘭聯(lián)邦的當權者。
不僅如此,也正是有圣靈協(xié)會的存在,才能一直護住疆域,保護著人類不受黑暗侵蝕。
加入圣靈協(xié)會,成為當中的一員——也就是圣靈守衛(wèi),每個幻御師都會為之火熱。
他們渴望加入圣靈協(xié)會能使自己變得更強,渴望投身于戰(zhàn)場與黑邪靈浴血奮戰(zhàn)。
一年前,對于普通人的零洵來說,圣靈協(xié)會還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殿堂。
而一年后,他也有觸碰到它的資格了。零洵又怎能不心潮澎湃?
懷揣著愿望和夢想,肩負著親朋好友、家人和老師的期望,零洵的腳步堅定不移,朝著前方的城市一步一步走去。
“出發(fā),朝著圣靈協(xié)會?!?p> (前面提到的是之后會出場的角色哦~~嗯前置篇章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