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愛他,如果她心里沒有人,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江添允的好,只要江添允對她好,她就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可是她心里有人,而且暫時還無法釋懷,所以她不能,更加不能為了去釋懷心里的人而選擇接受江添允。
如果她去了祁國,謝熠儲一出現(xiàn),她就會離開,不管是自愿的還是被迫的,他有無數(shù)種方式讓人生不如死。
就算江添允不介意,可是她介意,這跟利用有什么區(qū)別?這對他太不公平了。
他可以不理智,但是她不能,否則,她心里永遠都是難安的。
兩人四目相對之間,聽著阮清質問的話,謝熠儲的氣勢瞬間又弱了下來。
他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可是這種時候,叫他怎么辦呢?她不肯跟他回去,他心里慌啊,難道要看著她和別人在一起才算是愛她嗎?
他不要,他就是非她不可,沒有她不行,也絕對不會將她拱手相讓,比起讓她忘了自己,謝熠儲寧愿讓她恨他,那樣至少她還記得他。
阮清看著他,失望難過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質問,迫使謝熠儲握著她肩膀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松,連眼神都忍不住閃躲。
看他這副委屈中又帶著點不知所措的樣子,阮清既生氣又無奈,一把推開他的手,道:“你出去,我要休息一會兒?!?p> “清兒?!敝x熠儲伸手拉她的胳膊,阮清奮力甩開,卻被他一把拽回去,緊緊地抱在懷里。
兩人胸膛相貼,阮清整個人都被有力的臂膀圈住,絲毫不能動彈,他將頭埋在她的肩上:“清兒,不要走,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阮清艱難的將手橫在兩人中間,嘗試了好幾次,才終于將他推開,他還想上來,阮清揚起手,清脆的巴掌落在他臉上。
只聽“啪”的一聲,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謝熠儲站在原地,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
阮清眼眶通紅,臉上的淚意未干,她說:“你到底要我怎么說,你才明白?你不會改的,我也不會是你的皇后,你想做天啟和月城的王,而我,注定只能是樂師?!?p> 他要做王,能配得上君王的女人一定要有顯赫的家世,足夠強大的家族勢力,才能說服天下百姓,才能堵住悠悠眾口。
而她,亡國帝姬,周國余孽,暴君遺孤,輝煌都是曾經(jīng)的,現(xiàn)在,如果他敢封她做皇后,那就是同群臣為敵,給尚在暗處,企圖復國的周國余黨助長士氣。
如此一來,會有大半效忠與他的人倒戈謝瑾瑜,畢竟誰也不想重現(xiàn)當初在帝允統(tǒng)治之下的慘況。
與謝瑾瑜相比,謝熠儲真的要殘忍太多,同帝允相比,謝熠儲唯一勝出的地方,就是心懷天下,智勇雙全。
他手段狠辣且殘忍,但從不用在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百姓身上,帝允不一樣,只要手癢了,不管在什么地方,手起刀落就是一條人命,沒有任何理由,也從不管被殺的人是誰,就只是為了過一過殺人的癮。
可是,不管阮清好說歹說,謝熠儲不甘,他拉住阮清,“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阮清心頭一緊。
他拉著她的手,雙眼通紅,仰著頭看她,滿眼的央求,看起來比阮清還委屈,他說:“我錯了,對不起,我收回我剛才的話,我真的錯了,你別這樣對我,我會瘋掉的,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你跟我回去吧,清兒……”
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現(xiàn)在卻跪在地上,卑微的祈求著,阮清只覺得鼻尖一酸,剛止住的眼淚險些又要奪眶而出。
她心頭動容,出口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別這樣,你起來?!?p> 說話間,她伸手去扶他,他卻繞開她的手,雙臂牢牢地抱住她的腰,將頭貼在她的腹上。
他說:“你答應我,你答應我我就起來,清兒,我愛你,我愛你……”
阮清只覺得心里煎熬,她已經(jīng)快要沒有力氣反抗他了,只象征性的推了推他,沒有推動。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謝熠儲跪在地上,死活不肯松手,終于,阮清長長的舒了口氣,做出妥協(xié):“我只能答應你,我不會離開雙溪城,我哪兒也不想去,我只想待在這里,如果你不允許,那我沒什么可說的,你殺了我,把我的骨灰,帶回天啟吧。”
這是她能給的最多的承諾了,她不會回去的,金州與她而言,不管是曾經(jīng)還是現(xiàn)在,都是地獄,是她的劫。
在周國被三國聯(lián)軍瓜分之前,周國在整個大陸,何其強大,在那暗無天日的日子里,她一邊感受著世人的仰慕,一邊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她曾一度以為,她肯定會像其他皇姐或者皇妹一樣,死在皇宮里,這輩子都見不得天日。
直到周國逐漸衰敗,在額娘死了之后,帝允變得更加殘忍,他甚至殺了自己的皇后,用皇后的血肉宴請朝中大臣。
那時候,她就覺得,保不準明天就輪到自己了,后來,金州失守,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逃脫了這個牢籠。
所以,不管怎么說,她不會去金州,永遠不會,除非她死了。
謝熠儲仰頭看她,猶豫了半晌,他才終于妥協(xié)……
這件事情之后,阮清的心情就一落千丈,謝熠儲后天就要回去天啟城,但是他在阮清身邊留了他的人,美其名曰是為了照顧她。
但事實是怎么樣,他們都很清楚。
翌日,阮清擇了時間,打算去和帝擎蒼談談,她決定留下來這件事情。
天氣越發(fā)冷了,細數(shù)下來,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過太陽了。
出門的時候,貼身照顧的宮人拿來了披風給她披上,細心的替她整理好才走。
夏日殘留的余溫仿佛經(jīng)過昨夜的風一吹,都盡數(shù)散去了,秋色染黃了宮中海棠樹的葉子,片片落葉墜地,鋪在宮中的各個角落里。
一路上,宮人們忙碌的清掃著,阮清出了寢宮,穿過長廊,一個轉角,卻突然撞見一抹白色。
她有些心不在焉,連頭也不想抬,只微微欠了欠身,想繞過他離開,可眼角余光所及,對面的人似乎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阮清腳步一頓,心頭不悅,緩緩的抬眸看去,入眼的是那張溫柔似水的臉。
“江添允?!”她不禁瞪大了眼,腦子一片空白,言語透著難以掩飾的驚訝。
江添允卻是坦然一笑,聲音輕柔:“好久不見?!?p> 阮清回過神來,眼底帶著一絲疑惑:“你怎么在這兒?你什么時候來的?”
這確實挺讓她意外的,剛才那一瞬間,她還以為她出現(xiàn)幻覺了,畢竟這里是雙溪城,在確定這人是江添允之后,她就更驚訝了。
江添允笑笑:“算算時間,應該是有些日子了,至于為什么來,嗯……”
說話間,他皺著眉頭,佯裝思索的模樣,繼而微微彎腰,湊近她:“除了你,還有什么別的事情能讓我親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