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喻伽被日光曬醒,她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
陽光刺眼,她瞇著眸看四周。
這里是……
那條公路!
喻伽霎時從地上坐了起來,往前后左右看了看。
真的是那條公路!還是她之前停下的地方!
這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先跑再說。
她興奮地往公路下方跑,覺得自己終于逃離了,連春風都是如此的溫和。
跑了一個小時。
前面看不到盡頭。
她狐疑的皺了下眉。
又跑了一個小時。
還是看不到盡頭。
她支撐不住,坐在公路邊,打開背包,從里面拿出一瓶水,猛灌了幾口。
背包里還是她第一次走到這邊時候的模樣。
她沒多想,打開一個面包,咬了口,又拿出手機想看時間。
手機顯示,4月7號下午三點。
喻伽一愣,眼睛快速眨動,等等。
她記得,她住到趙茹家那天,就是4月7號。
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了兩天,應(yīng)該是4月9號才對,怎么會是7號?
手機仍是沒信號。
難道是因為沒信號,所以日期沒更新?
隨意吃了兩口,她拉好拉鏈,背起背包,又往下跑。
她跑了好久,好久。
她拿起手機一看,4月7號,下午三點。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手機時間沒動?真的壞了嗎?
還有公路,明明是兩個多小時能到城區(qū),為什么一直看不到盡頭?
想了想,她突然轉(zhuǎn)身,往公路上方走。
走了約莫五分鐘,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4月7號,下午三點零五分。
果然。
她沉下了臉。
也就是說,她必須前進,不能后退。
而前進的盡頭,是興旺村。
她沒有退路可退。
煩躁的抓了一把頭發(fā)。
那如果她不動,待在原處,時間會一直是白天?
這樣也不是不行,只是,她背包里的東西不多,等吃完了她還是要往前。
內(nèi)心交戰(zhàn)了許久,她呼出一口氣。
算了,去就去吧,不就一個村子嗎?既然時間回到了第一天,那她這次去了之后堅定的走掉就好了。
做好了決定,她便繼續(xù)往前走。
又走了半個小時,她站在興旺村前,看著這塊石碑,嘆了一口氣。
抬腳越過,進了村。
下午三點半。
農(nóng)田里依舊無人在勞作,整個村子寂靜無聲,連在外面玩耍的孩子都沒有。
村口第三間,陳家門窗緊閉,沒有絲毫人氣。
喻伽停住了步伐,透過窗往屋里看了眼。里面家具齊全,十分干凈,卻沒有人。
奇怪。
時間回到了4月7,這一天,陳家門口不是有孩子起了爭執(zhí)嗎?里面也有人,現(xiàn)在為什么空空蕩蕩的?
腦中突然有個猜想。
她依照記憶,向趙茹家方向走。
走到半路,她又停下了。
那個小黑屋。
她被關(guān)的那個小黑屋,就是趙茹家后院里的。
她現(xiàn)在過去,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不對,她自從進了這個村子,就已經(jīng)是在自投羅網(wǎng)了。
不對。
她又搖了搖頭。
如果時間回到4月7號,那么村子里的人應(yīng)該是沒有見過她的。就連趙茹應(yīng)該也跟她還不相識。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安全的。
只是那個小黑屋……
她不能再去找趙茹了。
趙茹第一次見到她之后的行為現(xiàn)在想來處處透著古怪,她猜不透趙茹是什么心思,總之是不能再去了。
她轉(zhuǎn)了個彎,往反方向走。
走了十分鐘,她走到了一條河前,有一些女人在洗著衣服,邊洗邊聊天。
河邊上方有一顆樹,此時沒人。喻伽坐在樹下,聽她們說話。
這些女人說的不是方言,她終于能聽懂了。
她聽到她們在話著家常。
聊了會兒,突然有個女人問:“誒,今天吳家媳婦怎么還沒來洗衣服?”
她這一問,其他人都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吳家媳婦并不在其中。
岸邊走來了一個女人,她提著一個水桶,水桶里有衣服,正往下走下河。
邊走邊說:“我今天午睡起晚了些,剛剛?cè)ニ艺宜虢兴黄饋硐?,卻沒找著人。吳同說她早就走了,我還以為她自己先來洗了呢。”
最先發(fā)問的女人回她:“沒來呢,我們都已經(jīng)洗了半個小時了,沒見著她人啊?!?p> 女人下了河,將衣服從桶里倒出來,拿了一件往水里沾濕:“真是奇了,她這是去哪了?”
站在她旁邊的女人拿著刷子,停住了動作,疑惑的接了句:“我今天也沒見著何家媳婦,難不成是和吳家媳婦一起出村了?”
遠處一個女人,笑著回答了她:“王家媳婦你說啥呢,怎么可能出村,就算出了村,現(xiàn)在也是該回來了?!?p> 她又自己接了句:“誒你們說,她們兩個會不會在一處?”
很快有人答了她:“不可能,她們兩個最不對付了?!?p> “說的也是?!?p> 話到這,幾人都噤了聲,似乎都在疑惑,吳家媳婦和何家媳婦去了哪?
喻伽細細聽著,但并未太放到心上。
見有一個女人洗好衣服上了岸,她趕忙跟上,等離人群遠了些,才叫住了她:“你好?!?p> 女人聽到聲音停住了步伐,見到喻伽,瞳孔一縮。
同樣的反應(yīng)。
這個女人就是陳家出事那天撞到她之后很快就跑掉的那個女人。
當時她一驚,今天也是。
喻伽覺得十分奇怪,她自認長相不兇,但這個女人為什么每次見到她都這么害怕?
喻伽更加軟著聲音問:“你好,請問村里有住宿的旅館嗎?”
之前趙茹帶她逛過村子,她知道村里沒有旅館。但還是做出一副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樣子。
女人蠕動了下嘴角,過了會兒才回:“沒有?!豹q豫了會兒還是問了句:“你是來這旅游的?”
喻伽點點頭:“是的,但天快黑了,我回不去市區(qū),剛好看到有個村子就想來看看有沒有可以住宿的,明天再下山?!?p> 女人聞言點了下頭,機不可察的嘆了口氣,跟喻伽說:“我家男人今天不在,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來我家住一晚。”
“那真是太好了,”喻伽欣喜的笑:“謝謝。”
女人領(lǐng)著喻伽往家走,走得很快,喻伽小跑才能跟上。
等到了她家,一進門她就將門給關(guān)上。
她家兩層,一樓是客廳和廚房,二樓有兩個房間。她直接將喻伽帶到二樓,打開一個房間。
明顯是個兒童房,那天她牽著的孩子正在床上睡覺。
她走過去將孩子抱起,對喻伽說:“這是我孩子的屋子,今晚你就睡在這里好了,孩子今晚跟我睡?!?p> “好?!庇髻⒈嘲巫由弦环牛骸爸x謝?!?p> 她從口袋里掏出兩百塊錢,握起女人的手將錢放到她手上:“這個當是我的住宿費,請你務(wù)必收下?!?p> 女人卻沒接,將錢還了回去:“不用,才多大兒事?!鳖D了會兒,她才說:“但你明天必須出村去?!?p> 喻伽點點頭。
女人不收,喻伽也不強求,明天走之前把錢放屋子里就好了。
安頓好,女人抱著孩子就要走。
喻伽又叫住了她:“我叫喻伽,不知道怎么稱呼姐姐?”
女人聞言,轉(zhuǎn)過身來驚訝的看了喻伽一眼,第一次露出了笑臉,“我叫沈玉?!?p> 喻伽也笑了:“那我就叫你沈玉姐吧?”
沈玉點點頭,抱著孩子出去了。
——
沈玉將孩子放到自己房間床上,然后出了門,去買菜。
喻伽不死心的又在網(wǎng)上搜索興旺村,只是瀏覽了幾十個頁面,依然是一無所獲。
樓下傳來關(guān)門聲,是沈玉回來了。
現(xiàn)在唯一能套到東西的只有沈玉了。
喻伽起身下樓。
沈玉正在廚房里,將買來的菜分別放好,一部分放進了冰箱,一部分放在案臺上。
喻伽走進廚房:“沈玉姐你要做飯了嗎?”
沈玉見她下樓,笑了一下:“嗯,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我就隨便買了點?!?p> 喻伽湊近看了看:“西芹、胡蘿卜、哇還有牛肉?!彼@喜:“都是我愛吃的?!?p> 她笑得很是開心,沈玉便也開心:“那就好,你先去外面看電視,很快就好?!?p> 喻伽卻沒走,她站在旁邊,默默幫沈玉打下手。
過了會兒,樓上突然傳來哭聲,沈玉連忙放下手中的動作,將鍋鏟給喻伽,“應(yīng)該是孩子醒了,喻伽你幫我翻炒一下我很快就下來?!?p> 喻伽接過:“好,不著急,我會做一點飯的?!?p> 沈玉上了樓,將孩子抱起哄了會兒,見孩子不哭了就抱著他下樓。
喻伽已經(jīng)將那道菜炒好裝盤,沈玉抱著孩子到了廚房,“暉真,叫姐姐?!?p> 喻伽關(guān)上了火,笑著逗他:“你好呀,暉真小朋友?!?p> 暉真還紅著鼻子,看了喻伽一眼,扭過頭,將臉藏到了沈玉肩膀里。
沈玉替他解釋:“這是害羞了,”她揚起一抹笑,誘哄著:“讓姐姐抱抱好不好?媽媽去做飯?!?p> 喻伽聞言伸出了手,試探地架住了孩子。
暉真沒掙扎,保持低著頭的動作到了喻伽懷里。
喻伽將他抱到客廳,沈玉看了一眼,見他們?nèi)绱撕椭C,便放心的繼續(xù)開始做飯。
暉真被放到沙發(fā)上,起身往前探了一下,從桌上拿起一個小果凍遞給喻伽。
喻伽以為他是要她幫忙撕開,于是便將果凍撕開一個大口子,遞還給他。
暉真沒接,兩個人大眼看小眼看了會兒,喻伽才明白原來他是要給她吃。
她拿起果凍問他:“是要給我的嗎?”
暉真點點頭。
好乖的小朋友啊。
喻伽滿臉姨母笑,一直緊繃的心情此時終于有些放松了下來。
她將果凍一口吃下,瞇著眼笑著問:“你多大了呀?上學(xué)了嗎?”
暉真點點頭,舉起一只手,攤開,然后奶聲奶氣的說:“五歲。我上幼兒園了?!?p> “哇,都上幼兒園了呢,”喻伽夸他:“好厲害?!?p> 暉真害羞,又拿了一個果凍給她。
喻伽卻沒接,“姐姐要留著肚子吃你媽媽的飯,就不吃了。”
聽到她的話,暉真把果凍又放了回去。
喻伽看向了窗外,暉真也隨著她看向窗外,外面兩只鳥兒飛過。
喻伽輕輕的問:“陳叔叔他們搬家了嗎?”
七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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