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伽從眩暈中睜開眼,意料之中眼前又是那條公路。
她低下頭看了自己一眼,睡衣睡褲,灰色衛(wèi)衣外套,外套口袋里有手機。
她的背包不見了,幸好手機還在。
她坐起身,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4月7號早上六點半。
此時天還未全亮,有些冷,喻伽攏了攏自己的外套,起身往興旺村走。
凌晨時候她和沈遲瑧兩個人起了點小爭執(zhí),沈遲瑧回房后她還在客廳里整理思緒,突然一陣眩暈感襲來,等再次醒來便又到了這里。
看來是又有命案了。
就是不知道這次時間又過了多久?
天光要亮未亮,整個村子還籠罩在半暗之中,喻伽不知道去哪兒,就隨意亂逛著。
她走著,一邊走一邊嘆氣,哪個命案都沒有進展。
別說真相,就連死者的死因都還未有進一步突破。
都怪自己,應該大膽一點,直接問沈遲瑧的。
胡亂想著,她走到了河邊。
遠處好像有點不對勁?
喻伽站在河邊,看到水上似乎漂浮著一個什么東西?
她跑下河,站在平時女人們洗衣服的埠頭上,往那處看。
她看到了。
是一具尸體。
看的不是很清楚,來不及多想,喻伽打開手機找沈遲瑧的電話。
謝天謝地,電話號碼還在。
她第一時間就撥了出去。
“喂?喻伽?”沈遲瑧未睡醒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喻伽長話短說:“沈遲瑧,你快來興旺村,這邊河里有具尸體。”
那頭沈遲瑧聽到她的話坐起身,“尸體?你怎么會在興旺村?”
喻伽不想廢話:“你來了再說。”
沈遲瑧掛斷電話,看了眼手機里的日期,1月20號。
趙茹的案件發(fā)生時間是1月19號。
凌晨3點多的時候他和喻伽還在客廳里說著話,怎么現(xiàn)在她會在興旺村?
——
沈遲瑧自己先開車去了興旺村,又打電話叫周魏平記得帶上東西來興旺村匯合。
他一路高速,不過二十來分鐘就到了興旺村。
喻伽還站在河邊,沒有動。
一看到沈遲瑧她就迎了上去,“尸體在河里,是具男尸?!?p> 沈遲瑧看了一眼她的穿著,皺起了眉。
尸體已經(jīng)被水流沖的有點遠,站在埠頭上都只能看到很小一點。
沈遲瑧沒有時間過問太多其他的事情,怕尸體被沖向其他地方。
他想了想,見河邊有一艘小船,于是自己上了船,拿著船槳開始劃。
喻伽在上面囑咐:“沈遲瑧,注意安全?!?p> 沈遲瑧點點頭。
他雖然會劃船,但不是特別熟練,試了好幾次,連尸體都碰不到,船身還不穩(wěn)。
喻伽看得膽戰(zhàn)心驚。
好在,周魏平和打撈隊以及法醫(yī)很快就來了。
看到人,喻伽松了一口氣。
打撈隊很快將尸體打撈了上來,沈遲瑧也回了陸地。
他的褲子下擺全濕了,是因為船進水了沾濕的。
周魏平問他:“你要不要先去換身衣服?”
他的鞋也是濕。
“不用。”
尸體被移到了地上,尸體腫脹,上半身穿著衣服,下半身卻只著內(nèi)褲。
法醫(yī)仔細檢查了一番,告訴沈遲瑧:“沒有外傷,目前來看,是溺水而死?!?p> 沈遲瑧點點頭,吩咐周魏平,“去確認一下,死者身份?!?p> 周魏平應聲而去。
他們這邊的動靜引起了村民的注意,周魏平剛走出幾步,前面來看熱鬧的一個女村民就驚訝的說:“誒,這不是那個,高傻子嗎?”
周魏平停下了步伐,出示自己的證件,然后問她:“這人你認識?”
女村民點點頭,“是我們村里有名的傻子,上有兩個年老的父母,快五十了人還沒結婚呢,聽說從一出生就呆呆傻傻的?!?p> 喻伽聽到聲音看向來人,這個村民穿著連衣裙,外面套著一件長款毛衣外套,齊劉海,扎著頭發(fā),看起來三十出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看起來像是個教師。
陸陸續(xù)續(xù)有村民過來,周魏平笑了一聲,正好,不用去排查了。
周魏平清了清嗓子,大聲問:“有誰昨天見過死者的?”
四周寂靜一片,沒有人出聲。
周魏平尷尬的咳了聲,正要再接再厲,人群中有人說話了,是個男人的聲音,他說:“我今天凌晨好像聽到他的笑聲了?!?p> 周魏平走到男人身邊,拿出筆,“大概幾點?”
男人思考了一會兒,說:“可能是三點多?還是四點?我也不太清楚,他經(jīng)常這樣不分白天黑夜都瘋瘋傻傻的,我聽到聲音也沒太當回事?!?p> 三點多?
喻伽想了一下,那不就是沈遲瑧剛回到家那會兒嗎?
不對,說到這個。
喻伽靠近沈遲瑧,小聲問:“我這次離開了多久?”
沈遲瑧蹙著眉:“幾個小時。我們談完我回了房間睡覺,再醒來就接到你的電話?!?p> 他說:“你……”
喻伽不等他說完就點了點頭:“看來我們這次時間對上了?!?p> 那邊周魏平還在問:“他平時有什么仇人嗎?或者說,得罪過什么人?”
男的搖搖頭:“沒有吧。”他突然想到什么,又說道:“我想起來了,我聽到他的笑聲的時候還聽到了跑步聲,應該不止他一個人?!?p> 很好,這是個非常有用的信息。
沈遲瑧掃視了一圈在場的人,懶聲問道:“只有他一人聽到嗎?”
似乎是為了撇清關系,在場七嘴八舌的應了聲:“我也聽到了。”
“我也是,好像是兩個人。”
“嗯嗯,可能是高傻子在追什么東西?!?p> 沈遲瑧嗤笑了一聲,眼睛又從一圈人中掃過,“請各位來跟我們幾個警員說說,昨天晚上到今早,自己都在哪里,做什么?!?p> 他又向喻伽示意:“你也來幫忙?!?p> 在場的人不超過十個,沈遲瑧讓法醫(yī)盯著不要讓村民們交頭接耳,然后和周魏平喻伽每人先帶一個人,開始詢問。
打撈隊等了一會兒,見沒人來認領尸體,于是就將尸體帶走了。
而三人花了一個多小時才詢問完。
在場的人倒是都沒有嫌疑。
放走了人,沈遲瑧拿出煙吸了一口,看向河里。
他在思考死者是自殺或者意外死亡的可能性有多大。
喻伽在他身邊說:“還有沒來的人沒問呢。如果是他殺,兇手不一定會來?!?p> “嗯,”沈遲瑧吐出煙:“你說得對?!?p> 他抬腳,“走吧,去村里問問?!?p> 于是三人又問查了一個早上。
臨至中午,三人走到沈玉家,看到來開門的人,喻伽有些意外。
是個男的。
不高,也就和喻伽差不多高,應該是172左右上下。剃著平頭,
眉眼溫煦,年紀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穿著一件藍色休閑夾克,下半身是同色的休閑褲。
周魏平出示證件:“我們是警察,依照程序來問話?!?p> 聽到這話,男人忙將門大開,將幾人迎了進去,又拿起水壺開始煮水。
喻伽問:“你是?”
男人看著喻伽笑了一下:“我叫孫明皓。是個工程師?!?p> 姓孫,是沈玉的丈夫?
喻伽不動聲色的觀察男人,他笑容得體,不卑不亢,倒是有幾分風度。
周魏平開始例行問話,他問完,沈遲瑧看著孫明皓,問:“你家只有你一人?”
孫明皓仍是笑著,“還有我的妻子,昨天她看到了尸體一直有些不安,凌晨才睡著,所以現(xiàn)在還在睡覺,需要我去將她叫起嗎?”
沈遲瑧點點頭。
孫明皓便上樓去叫了沈玉。
兩人很快便下了樓,沈玉整個人還是很憔悴,甚至臉上都毫無血色,眼下有很大的黑眼圈。
孫明皓攙扶著她,不時問幾句人是否還舒服的話。
沈玉沒搭聲。
她似乎很冷,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
她在沙發(fā)對面坐下,周魏平照例問話,沈遲瑧和喻伽都不露聲色的觀察著她。
沈玉的手被丈夫握住,他不時拍拍她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撫,讓她不要緊張。
詢問很快結束,周魏平收了筆,對兩人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后幾人便起身往外走。
走了幾步,喻伽突然回過身來,問了句:“兩位看起來很恩愛,怎么還沒要孩子?”
兩人都是一愣,男人先反應過來,“有的,我們有個男孩,這幾天送到朋友家去玩了?!?p> 看來這個男人并不知道。
喻伽笑了一下,又說:“我家里也有個小孩,剛剛看到你們桌上有個酸奶瓶,我家孩子也很喜歡吃這個?!?p> 她說:“家里只剩一瓶,還快過期了,之前常買的那家店近期沒有貨,不知道你們是在哪里買的?”
這次男人沒有答話,沈玉深深地看了眼喻伽,從桌上拿起酸奶瓶,又去廚房拿了幾瓶,然后遞給她:“最近孩子不在,如果不嫌棄,這些就先拿去喝吧,過期的產(chǎn)品還是不要給小孩吃了?!?p> 喻伽也沒有客氣,對她甜甜笑了一下:“謝謝?!?p> 拿上了酸奶,喻伽轉身往外走。
沈遲瑧從她手里接過東西,在手里摩挲。
微俯下身在她耳邊小聲夸她:“還挺聰明?!?p> 雖然被夸了,但喻伽并無喜悅,她臉上有些嚴肅,側過頭對沈遲瑧道:“沈玉手上有傷痕?!?p> 沈遲瑧摩挲酸奶的手一頓:“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