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祁孝之異常舉動,揪得李承德心里發(fā)慌,卻還強做鎮(zhèn)定,跑著跟了上去。
唯恐對方急火攻心,傷了殿下心上之人與棋子。
想他昨日收到信件時,就覺祁蔚的方法太過冒險。也不知那位遠在東宮,又是怎么知道坤寧宮情況的?
“皇上,哎呀,皇上,您慢著些,小心……”
畢竟沒習(xí)過武,哪能跟自幼習(xí)武的祁孝之比?繞是對方荒廢多年,卻也比之不及。
不大一會便就落了大半距離,得虧兩殿相離不遠,能將對方行為盡收眼底。
“皇上,皇上?!崩畛械屡芗保蠚獠唤酉職?“等,奴才,奴才……”大喘著氣,稍作平息便就撐著膝蓋站起,向前跑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再說景仁宮內(nèi),那蘇氏自被祁孝之扇了巴掌,當(dāng)即就捂著臉跑了出來,想她雖然家道中落,卻也沒受過這等委屈。
更何況昔日仇人?她怕再呆下去,會忍不住出手,壞了整盤計劃。
幸好內(nèi)應(yīng)及時現(xiàn)身,為其指了方向。雖然心有疑惑,卻還是服從祁蔚命令,牽起裙擺,大步向景仁宮的方向跑去。
就連景仁宮大殿前,那為數(shù)不多的護衛(wèi)也被祁蔚打點過,進的尤為順利。
只是殿內(nèi)的場景,咋看之下,說不出的詭異——甚至還有些瘆得慌。
當(dāng)即撫著胸口,按照李承德指示,在墳丘前的坐墊上抱成了團。
再次聽到開門聲時還暗自竊喜了番,沒想祁孝之這么在乎自己,追得這么快,看來是平冤在即了。
可當(dāng)她抬頭,發(fā)現(xiàn)來人是司徒姬后,微一頷首便又重新窩了下去。
要知道她先前可是丞相嫡女,只是……
蘇月如間隙間,往司徒姬這廂偷瞄了眼,心里尤為復(fù)雜。
雖知司徒姬在司徒府的日子并不好過,卻還是暗自將家仇記到對方身上。畢竟,沒有司徒仲豪,蘇家也不會亡,至少,不會亡得這般快。
只是眼前這個女孩太過乖巧,沖自己點頭后,便就默默守在一旁。
“唉。”蘇月如又是嘆了口氣,得虧自己飽讀詩書,竟將上一輩的恩怨算到小輩身上。
越想越覺不該,畢竟出生是不由個人控制的,只是還有些膈應(yīng)在內(nèi)罷了。
蘇月如如是地想著,又重新窩了下來。直到殿門再次響起,于擠淚的同時闔上了眼。
好在司徒姬機靈,當(dāng)即迎了上去:“皇上?民女司徒姬見過皇上?!?p> 司徒姬眼神復(fù)雜地掃了眼墳丘前那個小墊。突然間看懂蘇月如眼色。
也怨不得對方時好時壞,原來還有這層關(guān)系在內(nèi)。
自她懂事起,便時常關(guān)注府內(nèi)動靜。唯恐鄭月柔母女不如意時,拿自己開刷。
也是那時,聽說了前相——蘇澤的美名。有說他憂國憂民。有說他愛妻如命,即便愛妻不孕卻也不再另娶。
可老天不薄,蘇相雖然美名在外。然,愛妻卻因身體之故,兩人終其一生,試盡各種辦法才得一女。
許是娘胎帶的惡,該女子自被生下時,就是伴隨著藥罐子長大的。
年少時,更是被蘇相親自送往環(huán)境優(yōu)美、溫度適宜的蘇州養(yǎng)疾,直到及笄時才被接回京城。
許是因著老先皇遺詔,又或者蘇沐晞生性討喜。據(jù)說回京后很得皇后阮翎月的喜歡。
自見兩次面后,索性將蘇沐晞接到景仁宮,養(yǎng)在身邊。
司徒姬微皺著眉,正想著這件事的可能性時,突然間被祁孝之中斷思想。
“貴妃呢?”祁孝之環(huán)顧了周,還不等司徒姬做答便就瞟到墊上的蘇月如,忙大步向前,一甩錦袍蹲了下去。
第一個動作就是伸手去試蘇月如額間溫度,繼而將人抱了起來。到司徒姬跟前時,竟還出聲數(shù)落了句:“你就這般照顧貴妃的?”
司徒姬無奈垂頭,又在祁孝之的催促聲中回到坤寧宮。
好在李承德機靈,適時請來淮揚安,這才使得蘇月如及時脫險。
“皇……回皇上的,的話。”淮揚安伸手抹去額間汗水,想自己雖有些抱負,卻也只限于給些達官貴人們看診。
不想祁蔚倒好,直接將自己誆到皇上跟前,尤其是在聽聞些祁家叔侄關(guān)系后,這活干的——別提有多糟心了。
“說?!逼钚⒅⒃诖查角埃徽2徽5囟⒅采先藘?“貴妃身子如何?可有大礙?”
畢竟是自己第一個女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情意在的。更重要的是,她長得像阮翎月。
“回皇上的話,貴……貴妃這,這身子自生來就不大好,現(xiàn)今又受了些寒氣,沒……沒什么大礙,待臣開兩副藥,好好的……”
還不等淮揚安說完,床上之人微張著嘴,呢喃出聲。
而立在床榻前的祁孝之更是大手一揮,突然間指向守在一旁的隱形人——司徒姬:“太子妃,眼下,也到你該盡孝的時候了?!?p> “是?!彼就郊A著頭,隨在告別的淮揚安身后,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坤寧宮。
“嗨,小丫頭,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太子妃吶?!比舨皇侵車鷼鈮哼^低,怕不是那只咸豬手就拍上去了。
淮揚安四處張望了下,伸出手,可憐兮兮地摸了把鼻翼:“丫頭,你看你這,也太低調(diào)了,不是?”
“淮大夫?!彼就郊蝗徽径?,亦是四下環(huán)顧了圈,這才小聲道:“隔墻有耳,仔細著腦袋。”
以往看司徒姬都是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即便是大姚那般難的情況。
如今看司徒姬這般嚴肅,當(dāng)即又警惕起來:“您說的是,您說的是,不過您別擔(dān)心,如今這宮內(nèi)——大半都在殿下的掌控之中?!?p> 末了又加了句:“我是,小李公公是,蘇貴妃亦是。”淮揚安望著司徒姬,看她二人往日恩愛的模樣也不似作假,怎么就狠心瞞著司徒姬呢?
司徒姬點頭:“快點吧,蘇貴妃那里還等著用藥呢!”
“哦,哦,好!”淮揚安繼摸鼻同時加快速度,只是還有一事不明:“老夫年輕時,也曾給大戶人家做過護院大夫。”
說話間又環(huán)顧了周:“這宮里,尚不及話本中的繁華,昌盛,甚至不及大戶一點的人家,這?這?”
如此衰敗的模樣,完全跟他想象中不同。
只是司徒姬怏笑,并未立即作答,反而催著拿藥,便也只得作罷。
大步向空蕩蕩的太醫(yī)院走去,為什么說是空蕩蕩呢,因為偌大的太醫(yī)院除了他外,還有個半吊子,另就是兩個孩童般的藥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