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餅屋太郎(一)
長秋抓著羽稚法師的腦袋,將他往篝火中送去。
羽稚法師不斷地掙扎著叫道:
“救命……大人……爸爸……爺爺……我錯了,我不該……您就饒過我吧……”
羽稚法師兩腿顫抖,一股異味從他雙腿間傳來。
“嘖。”
長秋嫌棄地皺著眉,將羽稚法師踢到一邊。
見暫時脫離了被火焰灼燒的命運,羽稚法師立刻縱身躍起,隨即猛虎落地一般跪在長秋的身前。
“大人……大人……小的一時鬼迷心竅,犯下大錯,求大人您一定開恩,放過小人一馬……”
長秋冷冷地看著羽稚法師,從懷里拿出一枚子彈,壓入彈匣。
打開保險,壓下?lián)翦N,拉動滑套,將那顆子彈裝入膛中。
“你剛才,對我動了殺心是吧?”
“對不起……真的萬分抱歉……”
“我這個人向來信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所以,死在我的槍下,可不要有半分怨言?!?p> 說完,長秋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羽稚法師的光頭。
因為尻子玉才剛復原不久,羽稚法師只恢復了部分體力,靈力還沒有恢復。
現(xiàn)在的他,別說抵抗,連逃跑的可能都沒有。
“請等一下!”
眼看長秋就要扣動扳機,羽稚法師震聲說道。
“我愿意拿全部財寶換一條生路!”
“喔?”
長秋收住了手。
他一手抓住羽稚法師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你應該知道,我殺了你一樣可以拿走你的全部東西?!?p> 羽稚法師一臉尷尬地賠笑。
“大人息怒,我的包裹里下了特定的咒語,只有我自己才能解開……”
“若大人愿意保證放我一條生路,我立刻就去為您解開?!?p> “如果我反悔呢?”
“那我只能去向閻王爺訴苦了……”
“哼——”
長秋一把將羽稚法師丟到他的包裹身邊。
“你最好不要給我搞什么花樣?!?p> 羽稚法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雙手結印,幾道藍色靈光在包裹外側流動,隨即消失。
羽稚法師將包裹中物品盡數(shù)取出,擺在長秋面前。
里面有銀兩,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長秋拿槍指著他的腦袋。
“給我一一介紹下吧。”
羽稚法師聲音顫抖地說道:
“這是喚作‘離火咒’的符咒,能夠使用靈力召來火焰?!?p> “這是靈兔肝,服下后能夠短時間內加強爆發(fā)力?!?p> “這是護心鏡,是我從源家的一名武士那里偷來的?!?p> “這是替身人偶,能夠保護我免于詛咒?!?p> “這是鐮鼬的爪子,能夠不留痕跡地割傷別人。”
……
“這個呢?”
長秋指著最后一個用繩子捆好的大紙袋問道。
“這個是……”
突然,羽稚法師口中急誦咒語。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那紙袋便突然爆開,煙幕瞬間占據(jù)長秋的視線。
“煙霧彈?!”
長秋慌亂之中對著煙幕胡亂開了一槍,隨即便后撤跳到煙霧之外。
長秋松開彈匣,迅速投影出數(shù)顆子彈,重新上膛,朝著煙幕連開數(shù)槍。
周遭入睡的野獸與飛禽都因為被這巨響嚇得瘋狂逃竄。
煙霧久未散去,長秋不敢貿然前進,握著手槍仔細觀察著周遭動靜。
過了許久,煙霧才消失。
可是羽稚法師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
地上有一灘血跡,延伸向河邊。
水流并不是很湍急,長秋召喚出熱成像瞄準鏡,在河中搜尋著羽稚法師的身影。
一無所獲。
“可惡,讓他逃掉了嗎?”
長秋恨恨說道。
“算了,說到底今次是我自己貪心著了道,下次可得更加謹慎一點?!?p> 長秋回到原地。
銀兩、符咒、護心鏡等物仍安然無恙地躺在原地。
只有那包紙袋破損,里面僅剩一些灰燼留存。
長秋蹲下身去,將那紙袋撿起準備好好檢視一番。
紙袋里面的寫的三個字,吸引了長秋注意。
“居然是「甲賀流」?”
……
九州島筑前國,御笠郡紫川邊上的一個小山村。
是一個天空中飄著細雨的夜晚。
一位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矮小身影,腳步匆忙地穿行在雨中。
他一手緊捏著抄寫有《尊勝陀羅尼經》片段的紙片,一手將一本《心經》護在胸前。
越快越好,餅屋太郎只想馬上趕回去陪伴在蓮花身邊。
蓮花是餅屋太郎的妻子。
與身形矮小其貌不揚的太郎不同,蓮華是天生的美人。
面若桃花,天生媚骨。
一顰一笑好似春日的清風、夏夜的細雨,令人迷醉。
因為不愿屈服于貴族老爺,蓮花被迫嫁給了餅屋太郎。
餅屋太郎深知能夠娶到蓮花這樣的仙女實屬是三生有幸。
為了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姻緣,太郎對蓮花的要求自然是千依百順。
哪怕蓮花從來都沒有給過他好臉色,他也愿意無私地為她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就算哪天蓮花突發(fā)奇想,說想要天上的月亮,太郎恐怕也會擠破腦袋盡一切辦法去摘給她吧。
對于這樣一位癡心的男人,鄰里們常以“忠犬”之名來夸贊他。
前幾日,蓮花突然感到身體不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太郎細心照料,可是蓮花的身子卻不見好轉。
望著愛妻憔悴的模樣,太郎有心無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幸運的是,恰好最近有一位游方的藥師,巡游到了他們山村。
得知這個消息后,太郎二話沒說,掏出自己攢下許久的積蓄,又苦苦哀求,最終將那位藥師請到家中。
那是一位名叫藥師慶太郎的年輕男子。
身長八尺,容貌英俊。
不僅才華橫溢,說起話來,也如山間的清泉一般動聽。
太郎需要仰起脖子,才能勉強與藥師對視。
在一段漫長的診斷與交流之后,藥師從蓮花的寢屋出來,找到了正在山間劈柴的太郎。
“您夫人的事,我無能為力?!彼帋煈c搖了搖頭。
聽聞此言,太郎如遭晴天霹靂,兩腿一軟,直接跪倒在了藥師的面前。
“藥師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夫人吧!
只要您能救下她,小人來世愿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情!”
藥師慶笑了笑,將太郎扶起,緩緩說道:
“莫急莫急。夫人并非染病,而是因為長期遭受邪穢之物,中了魔障?!?p> 太郎一聽,原本渙散的瞳孔重新恢復了光澤。
“請藥師大人指點迷津!”
藥師慶伸出手,指向遠方天空。
“不遠處有一所名叫‘紫云寺’的寺廟。你可去那兒向僧人們請愿,吃齋念佛數(shù)十日,再誠心抄寫一份《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這樣,蓮花夫人身上的魔障,應該就能化去了?!?p> 餅屋太郎愛妻心切,拜謝完藥師后,便馬不停蹄收拾好行李,啟程前往紫云寺。
臨行前,他特意將自己妻子托付給了藥師慶,拜托他好好照顧體弱的蓮花。
等一切結束后,自己更是愿意將祖?zhèn)鞯闹骑灻胤絻A囊相授。
藥師慶鄭重地點了點頭。
“汝妻吾養(yǎng)之,勿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