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外桃源 與豬對話
做了一天的車，孩子累了。吃過晚飯后，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嘻嘻開始打哈欠。
姥姥開始從柜子里面往炕上拿行李，怕孩子頭一次睡炕會上火，姥姥便將嘻嘻的被褥鋪在了炕梢的位置。
姥爺愛睡熱炕，便睡炕頭。中間是姥姥和楊楊。媽媽挨著嘻嘻睡。
“嘻嘻，姥姥關(guān)燈了?。 崩牙岩贿呎f著，一邊用手拽了一下末端栓有一只黃色小鴨子的閉關(guān)繩。隨后，只聽“嘎登”一聲，燈泡就不亮了。
屋子里頓時安靜了……
媽媽躺在嘻嘻的旁邊，透過大大的落地窗向天空望去，哇塞，好多星星！
嘻嘻躺在被窩里，雖然困了，卻有點睡不著。
是啊，平時在家里，身邊除了媽媽沒有別人，躺下就能著。如今，來到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一起睡，難免會不踏實。
嘻嘻開始用她的催眠法寶——雙手抱著頭，左右搖晃腦袋?；瘟藳]兩下，那邊的姥爺突然走了過來，站在地上，看著嘻嘻，輕聲問道：“干啥呢？”
媽媽在一旁忙解釋，說：“不用管她，只要晃幾下，一會兒就睡著了。”
“別晃了?。∵@樣豈不是把腦袋晃暈了嗎？你躺在那里別動，像楊楊哥哥一樣，一會兒就著了?！崩褷斝χ鴮ξf。
嘻嘻果然不敢動了，側(cè)身躺著，瞅著媽媽。
過了大約十分鐘，嘻嘻還是沒有動，媽媽湊過去仔細(xì)一看，嘻嘻已經(jīng)睡著，眼角卻掛著一行未干的淚……
聽姥姥說，有的孩子不住姥姥家，只要一去姥姥家，玩行，但是睡覺還得回自己家，否則就大哭。嘻嘻媽媽小時候就這樣。嘻嘻能夠沒有大哭大鬧吵著回家，還能吃得下姥姥家的飯菜，真的是幸事。
媽媽不禁在心里感慨：“嘻嘻，你太省心了！”
整個一晚上，媽媽都沒有睡著。多年未睡炕了，總覺得硌得慌，盡管鋪了三層褥子。
睡不著的還有一人，便是姥姥。一會兒拿出手電筒照照楊楊，看看有沒有蹬被子；一會兒摸摸楊楊的身子，確保孩子在不在自己的身邊，有沒有掉到地上去；一會兒邊拿著小尿盆，邊抱著楊楊，嘴里還打著“噓噓”的口哨聲，讓楊楊尿尿……
半夜的時候，姥姥還要起來穿衣服，再做一頓飯。不是給人做，而是給豬做。
大家都睡在暖和的被窩里時，老人家還要端著飯盆，去外面的豬圈里，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叫醒小豬起來吃飯。
凌晨四點，姥姥開始起來準(zhǔn)備早飯。無論春夏秋冬，都是這個點。
嘻嘻媽媽打算和姥姥一起做飯，剛要坐起來穿衣服，就被姥姥一手摁了下去。只聽姥姥小聲說道：“陪孩子多睡會兒！萬一嘻嘻醒來，看不見媽媽，她會哭的。等飯做好了，我再喊你?！?p> 想想也是，媽媽只好繼續(xù)躺在被窩里，拿起手機，開始看新聞。
農(nóng)村做飯相比城市，極為不便。每頓飯都要跑到院子外面的柴垛處，往回抱燒火用的柴火。吃水雖然家中有井，但是還要用水泵往上抽，抽上來的水先流到擺放在井邊的四個水筲里，然后，姥姥再把裝滿水的水筲一一拎進(jìn)屋里的廚房，再把水從水筲里倒入一個大大的水缸中。全部倒完之后，水缸也差不多要滿了。
如果不洗衣服，光做飯，姥姥每天要用兩缸水。
姥姥起來沒多久，姥爺也起來了。他不是幫忙做飯，也不管拎水，而是出去晨練。每天早晨，姥爺都會將家門口附近的大小山坡，溜達(dá)一圈，看看天的同時，也順便看看地。等到這一圈溜達(dá)完了，飯也快好了。
嘻嘻睡覺一向很輕，盡管姥姥動作輕的已經(jīng)不能再輕了，可她仍舊醒了?？纯磱寢專谂赃吿芍?。再朝右瞧去，身邊是楊楊哥哥，他還沒有醒，蒙頭蓋腚的在被窩里縮成一團(tuán)。姥爺不見了，行李還在炕上放著，沒有疊。
盡管臥室的房門關(guān)著，但是廚房的炒菜聲，還是清晰的傳了進(jìn)來。
“媽媽，姥姥是不是在做飯！”嘻嘻笑著問媽媽。
“嗯！”媽媽點了點頭。
“那你怎么不去幫忙？”嘻嘻問道。
“因為媽媽不會做?！?p> “那在家里，你怎么會做？”孩子繼續(xù)質(zhì)問媽媽。
“我沒有姥姥做的好吃?！眿寢尣恢频恼f了句。
孩子執(zhí)意要媽媽起來去幫姥姥，自己也跟著起來，開始穿衣服、洗漱、疊被子……
“嘻嘻起來啦！”姥姥覺察到了孩子的醒來，手里拿著一個勺子，打開臥室的門，沖著嘻嘻笑道：“姥姥家的大炕舒服吧！”
嘻嘻也笑著點了點頭。又問了問姥爺去哪兒了，姥姥說，去山上了，一會兒就回來。
嘻嘻洗漱完后，徹底精神了，好奇心的驅(qū)使下，一會兒看看這兒，一會兒看看那兒。
天已亮，姥姥家的屋里屋外，已經(jīng)十分清楚。嘻嘻發(fā)現(xiàn)，這里和天津一點也不一樣。
廁所不在屋里，而是在院子的東北角，姥爺用紅色磚頭蓋的。拉屎尿尿都得去外面。嘻嘻對這種蹲式旱廁，特別喜歡。尤其拉屎的時候，說比坐便方便，感覺粑粑出來得特別快。
從廁所里出來，便是一棵枝繁葉茂的棗樹，這棵棗樹比媽媽歲數(shù)都大，結(jié)的棗又大又紅又特別甜。每年，一到國慶節(jié)的時候，嘻嘻媽媽就特別想吃家鄉(xiāng)的大棗。但是外面又沒有賣的?？赡苓@就是所謂的家鄉(xiāng)味道吧。
棗樹旁邊，是一個用幾根木頭圍起來的柵欄，柵欄里面有三只大白鵝，看見嘻嘻和媽媽，便開始嘎嘎嘎的大叫起來。估計是不認(rèn)識她們吧。伸長著脖子，警惕性還很高！
嘻嘻特別喜歡小動物，初見大白鵝，別提有多喜歡了。
“媽媽，它咬人嗎？我可以摸它嗎？”嘻嘻一邊看著白鵝，一邊問媽媽。
“它會用嘴巴擰人的，特別疼?，F(xiàn)在我們還不是它的主人，跟它還不熟，先別摸它。”媽媽說道。
這時，姥姥來了。白鵝們，仍舊嘎嘎的叫著，但是表情卻是很開心、興奮。原來，姥姥是給它們送早餐來了。
只見姥姥手里端著一個跟洗臉盆大小的鋁盆，里面盛著已經(jīng)伴好的苞米糠。姥姥把飯盆放到鵝窩中，大鵝們立即不叫了，都開始低頭吃起飯來……
姥姥趁著它們吃得正香時，邁進(jìn)鵝圈，走到鵝窩處，在一稻草堆里，撿起了兩只大鵝蛋。
“嘻嘻，看！”姥姥將鵝蛋遞給嘻嘻，問道：“嘻嘻愛吃蒸蛋羹還是炒著吃？還是煮囫圇個吃？”
嘻嘻拿過來，看了看，說道：“好大的蛋??！我愛吃蒸蛋羹?！?p> “好的，姥姥給你做啊，一會就吃上！”姥姥說完，便向廚房走去。
嘻嘻順著姥姥的背影望去，原來姥姥家好大、好美！干凈整潔的院子里，有四間正房、三間廂房。房子均是平房，但屬正房最漂亮。外墻均用瓷磚鑲嵌，看上去白中帶亮，亮中帶凈。睡覺、做飯都在正房。
在正房的西側(cè)，還有一個耳屋子，用來停放摩托車和少量點火用的軟柴火。
廂房里北面一間用來儲存糧食，南面一間存放各種農(nóng)具，中間的一間被一輛農(nóng)用三輪車給塞滿了。
而緊挨著廂房的，是豬圈。水泥地，石頭墻，里面還有一個掛有門簾的豬窩。
豬圈門是一個大約一米高的鐵藝，嘻嘻在豬圈門口往里看去，沒有看見小豬的身影，估計是躲在被窩里睡覺呢吧。
在院子的東面，有一個帶有花墻的園子。此時，雖然里面啥也沒有，但是春天來臨后，姥爺就會在里面種上許多家里人愛吃的綠色蔬菜，比如小蔥、白菜、土豆、芹菜、胡蘿卜、西紅柿、洋蔥、香菜等等。
在園子的北面，正對鵝窩的地方，還有一顆桃樹。
姥姥家的院子里，鋪的是紅色的地磚，跟白色的房屋搭配，盡顯朝氣、有活力。
院門朝南，共有兩道，每天只要姥姥一起來做飯，就將大門打開。
外面一道是小鐵門，高八十厘米，是姥爺親手做的鏤空鐵藝門，上面焊接著各種幾何圖案。
里面一道是大鐵門，不透明的，很重，比院墻還高。
白天的時候，大鐵門全開，小鐵門關(guān)著。若有人來，再開小鐵門。待人進(jìn)院后，再把小鐵門關(guān)上。
到了晚上臨睡覺時，姥姥或者姥爺會出來檢查一下院子，最后把兩道門一一鎖好。
出了院子，哇塞！簡直是室外桃源。前面是一片楊樹林，楊樹林再往前，是一條至少五十米寬的河套，此時，河套里面還流著河水，但水上面已經(jīng)結(jié)了冰，冰上面還有幾天前下的雪，很厚。踩在上面，很滑。盡管天津也有冰，但沒有這里好玩。嘻嘻在上面玩了好一會兒，盡管凍的小臉通紅，還是樂此不疲。
姥姥家的左邊是一片棗樹林，聽姥姥說，每年秋天到了，棗樹上都會結(jié)好多棗，但是老兩口牙不好，咬不動，楊楊也吃不了多少，好多棗都落地腐爛了。
姥姥家的右邊是牛棚，里面大約關(guān)著七八只牛……每天早上六點、上午十點、下午五點，羊倌都要帶著這幾頭牛去山里面玩一會兒。
嘻嘻禁不住眺望遠(yuǎn)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一個特點，這里居然東西南北全是山！有的山上種著莊稼，有的山上栽著果樹，有的山上還有金礦……便笑著跟媽媽商量道：“姥姥家真好，比天津好，我們在這里多呆幾天好不？”
媽媽批準(zhǔn)了。
正在這時，姥姥的早飯做好了。姥姥用早晨大白鵝下的蛋，蒸了一飯盒鵝蛋羹，上面撒些韭菜，吃起來特別香。
姥姥烙的油餅，比飯店里做的還好吃，一點不硬。
看著嘻嘻虎食的樣子，姥姥姥爺更加喜歡的不行。尤其是姥爺，一邊吃著飯，還一邊用手摸著嘻嘻的小腳丫，笑著說道：“看樣子，水土還服，之前還擔(dān)心會吃不慣這里的飯菜呢?？匆娔闵眢w棒棒，吃啥啥香，姥爺也放心了?！?p> 也許是有血緣關(guān)系，自然而然就比旁人親近。吃過飯，姥姥帶著嘻嘻去給小豬喂食。
小豬早已經(jīng)起來了，雙手趴在豬圈門上，嗷嗷的朝著廚房的方向叫著。姥姥把弄好的玉米面，不稠不稀、不熱不涼的倒入槽子里，小豬便高興的開始低頭吃起來。
近距離的觀察，小豬還挺好看。圓圓的大眼睛，臉也圓圓的，還愛笑，用姥姥的話講，都比有的人好看。豬是白色的，大約有二百斤了，等到過年的時候殺了吃肉。
嘻嘻一聽，這么好看的豬用不了幾天就要死去，心中不免有些傷心，一邊看著小豬吃食，一邊跟小豬對話：“小豬，我叫嘻嘻，我今年三歲了，我是女孩。你叫什么名字？你幾歲了？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呀？……”
小豬沒有理會，只是一個勁的埋頭吃飯，偶爾還發(fā)出哼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