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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漢傳

第五十九章 劉宏(4k)

平漢傳 文刀散人 4207 2022-06-22 23:06:03

  什么世道,大清早就騎個馬跑來跑去,讓不讓人睡覺了?

  清早,一陣馬蹄聲轟隆隆吵得劉慶心煩。

  剛想出門罵兩句,那些人突然下馬。

  “劉君,陛下有請?!?p>  什么?陛下?那個古怪的皇帝,他找我干嘛?

  為了以防萬一,劉慶借口更衣,到廂房叫醒幾人。

  “陛下一早突然召我入宮。不知是我惹了宦官要殺我還是怎地。若我久久不能回來,你們即刻回廬江,隱姓埋名,就當(dāng)我沒來過這世間就是了。家中老父就托付給你們了?!?p>  周泰等人剛睡醒,聽完一席話,睡意全無。

  “主公,這。發(fā)生了什么?皇帝召你入宮?是陛下還是那些宦官?”

  “主公實在不行,咱們不當(dāng)這個鳥官,就此回廬江去,改頭換姓,逍遙自在去。”

  說實話,劉慶在這一瞬間有一刻的松動。脾氣古怪的皇帝、陰險的宦官、勾心斗角的官斗、百姓在世家子弟面前不如豬羊,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心累。若是他不知道將來的境況,或許就真的一走了之了??墒侨糇吡?,一切就會好起來嗎?做個懦夫視而不見這一切就會消失嗎?不,并不會。董卓照樣入洛,各州照樣混戰(zhàn),百姓照樣白骨棄于野,又豈能真的安居一隅。

  謊言說得多了,自己都會相信。無數(shù)次的宣誓,無數(shù)次的言志,以天下萬民為任難道真的只是一句空話嗎?

  不,還是要繼續(xù)走下去。幾百年的戰(zhàn)亂,之后的五胡亂華,那段后世歷史書上都不會提及的黑暗歲月,又怎么能真的讓他出現(xiàn)在這片自己深愛的土地上。只要還未身死,一切都還有機(jī)會。

  他望著前方,眼里閃爍著光芒。

  “絕不可一走了事,若是如此,當(dāng)初還來什么洛陽?;鹿傥闯?,天下亂武在即,為了西亭,為了廬江,為了萬民,豈可輕棄?”

  “此去雖九死而其尤未悔!!”

  “諸君保重!日夜相伴,已是骨肉兄弟,慶在此謝過諸君相助多日,兄弟之情慶永不忘!”

  劉慶扔下的幾句話飄在空中,久久未散,幾個感情粗糙的粗漢都止不住的留下熱淚。

  “主公,你有義,某又豈可相負(fù),自廬江你在阿翁面前抬舉我,我就跟定你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你若死,某不獨活?!?p>  “劉君不回,我便去殺了那狗皇帝。都別想活著?!?p>  “主公,你是泰心中最敬之人,某信你定能安然無恙歸來,我就在此等著你回來?!?p>  劉慶騎在馬上,初春的風(fēng)還有些冷,他裹了裹衣服,把身子藏進(jìn)袍服里。

  這幾個人是什么人呢?一路上也不言語,不與我說就算了,他們互相也不交談的嗎?倒不如先試探一番,活下來幾率也大些。

  “這位兄弟,你們是做什么的?”

  那些人只當(dāng)做沒聽見,自顧自的騎馬。

  “是陛下召我還是那些宦官召我?”

  “你們的袍服我在朝中怎未見過,你們究竟是何人?是不是陛下的親衛(wèi)?”

  “諸君,你們的袍服看著英俊瀟灑,能借我穿兩天嗎?”

  “你們喝過我天下第一樓的酒嗎?可曾去過第三樓?若是想去,我便可帶你們?nèi)ァ!?p>  “這第三樓你們都不想去?”

  “皇帝召我究竟所謂何事?你們不說我就不去了!”

  見幾人總是不開口,劉慶只好發(fā)動廢話攻勢,也借此掩飾心中不安。不知是這些人實在不耐煩了,還是怕劉慶真的拗地不去了。

  有一人冷冷道:“你跟著去就是了,反正死不了。你那幾個手下倒是矯情,又不是要你去死,哭得哭,喊得喊?!?p>  “什么叫矯情,那叫兄弟之情你懂嗎?算了,你這樣的人怎么會懂兄弟之情呢?你這人說話怎么半死不活的呢?真沒勁,倒跟我有個同鄉(xiāng)一樣?!甭牭讲粫溃瑒c心里也開闊了,說話都跳脫起來。不過,算算時間,李匡也快到洛陽了吧。

  這回進(jìn)宮不在前殿不在宮中花園,劉慶甚至不知道他現(xiàn)在還在不在洛陽,因為此刻他的眼睛是被蒙住的。一片黑暗的感覺,真糟糕。

  左繞右轉(zhuǎn),看不見路,什么都看不見,劉慶覺得自己頭要暈了。終于在一處陰冷的地方聽了下來。

  “拜見陛下。”

  耳邊有聲音傳來,劉慶心道終于到了地方。這些人拜的是皇帝,而非宦官,看來自己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這狗皇帝又是蒙眼又是左彎右繞顯然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看來所及非小,還不如自己先發(fā)制人!

  還未等劉宏說話,劉慶就直接撲通一聲行禮道:“拜見陛下,祝陛下仙福永享,壽與天齊?!?p>  “哈哈哈哈,皇帝,天之子也,豈能與天一般齊?油嘴滑舌之輩,朕倒是有點后悔叫你來此處了,不過還算機(jī)靈。給他解了吧?!?p>  黑布取下,第一感覺就是燈光極暗,第二就是此處密不通風(fēng),自己就算死了,也無人知曉。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四周全是土塊,而且堆砌的極厚,不小的房間里只有一束微弱的燈光忽閃忽現(xiàn),劉宏坐在面前的椅上,燈光照耀之下半黑半百,看不清他的臉。

  劉慶快速打量著四周,并未說話,腦子卻在極快地運轉(zhuǎn)著,劉宏召自己來此,定是非常之事,此時一個不慎,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過了一會,劉宏先開口道:“你比朕想的要沉穩(wěn)。到現(xiàn)在還沒問,沉得住氣,不錯。”

  劉慶回道:“不敢,陛下怎么說我便怎么做?!?p>  劉宏望著劉慶,似笑非笑。

  劉慶只覺得這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心思全都看了個精光,毫無秘密可言。

  劉宏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若朕要你死呢?”

  這問題極難回答!或者說根本無法回答!怎么說都是個死!

  劉慶急的冷汗直流,只一兩秒的功夫,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拔出身邊親衛(wèi)的劍,橫在自己脖子上,就要自刎。

  如果一個問題不好回答,那么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拿下!”劉宏一身令下,親衛(wèi)即刻將劍取下。

  有幾滴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與劉慶狂跳的心臟成了對比。

  劉宏站了起來,走到劉慶身邊,饒有趣味道:“你真讓朕意外。不畏死,好啊,好。讓朕想起了當(dāng)初誅竇武、陳蕃的時候,那時候朕雖然年紀(jì)輕,但也是一腔熱血。年輕,好啊?!?p>  還不是賭一把你這狗皇帝費勁心思把自己叫來,肯定不是為了殺自己。劉慶腹誹道。

  不過劉宏自曝殺外戚是他授意倒是出乎意料,史書說宦官發(fā)動了宮廷政變,先挾持漢靈帝和竇太后,奪取玉璽,又派人去逮捕竇武等人。后來宣布竇武和陳蕃謀反。不過無論怎么看,奪玉璽都不會是件容易的事,事后封十常侍怎么看都像是事成之后的獎賞,畢竟宦官只是皇帝手的鷹犬而已,那魏忠賢號稱九千歲,崇禎一道旨意就將其打回原形,便是那大宦官趙高也是依托著親近秦二世,假傳旨意一步步架空奪權(quán)。

  腹誹歸腹誹,該吹捧還是要吹捧的,畢竟現(xiàn)在還要靠他給自己封官不是。

  “陛下深謀遠(yuǎn)慮,與陛下作對都是不自量力,活該身死?!?p>  劉宏并未像劉慶想的那樣大笑,而是陰沉著臉,似是對劉慶的回答極不滿意。

  他繞著劉慶走了幾步,沉聲道:“不見得吧。你心里真是這么想的嗎?那晚你在袁府說高祖取天下是得了民心,現(xiàn)在宦官失了人心必亡,得了滿堂喝彩,袁家兄弟更是搶著與你結(jié)交,最后是與孔文舉去了王子師府上。”

  劉慶聞言大驚,這劉宏怎么把那晚的事摸得一清二楚。

  還未來得及說話,劉宏坐回椅子上,盯著劉慶道:“宦官!哼!你們都想誅宦!可誅了宦后呢?朕用誰?黨人嗎?還是外戚,再來一個竇武竇大將軍?那些人能有宦官聽話嗎?宦官再怎么囂張跋扈,他們沒了根,做不了皇帝,可有些人,他們心里可是要搶咱們劉家這個位子的!”

  劉宏越說越氣,倏地站起來拔起刀向墻壁砍去。

  “都說朕是昏君,當(dāng)朕不知道么?可朕能怎么辦?朕能怎么辦?朕怎么辦???”

  “大漢已歷四百余年,已是積重難返之勢,豈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朕自認(rèn)資質(zhì)平平不及先祖,這重?fù)?dān)壓在朕身上,朕能怎么辦?”

  “你說朕是昏君嗎?你說!”

  只砍了一下,劉宏就已氣喘吁吁了,扶著身子,不讓自己摔倒在地。

  劉慶見狀連忙起身上前扶住他,把他送回椅子上。

  親衛(wèi)見劉慶突然暴起,連忙拔劍圍住劉慶。

  劉宏干笑了兩聲,擺擺手道:“無妨。你們都出去吧?!?p>  那些人似是提線木偶一般,什么話都不說,就這么出去了。

  他又仔細(xì)瞧了瞧劉慶,笑道:“你可知道當(dāng)日朝會為何不授官與你?”

  劉慶搖頭。

  “你是廬江劉氏,可曾查過族譜?”

  “未曾,族譜早些年就已經(jīng)遺失了,宗祠中的族譜只有幾世?!?p>  劉宏點點頭,明悟道:“原來如此。我?guī)湍悴榱俗谡幍淖遄V,你是我大漢中山靖王之后,按輩分你要叫我一聲叔父?!?p>  劉慶驚愕失色,目瞪口呆,這是怎么一回事?劉備是皇叔,自己是皇兄,那還要叫他一聲叔父?心里驚訝萬分,卻不愿被劉宏看出破綻,很快穩(wěn)住神色道:“不敢?!?p>  “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不授官了吧?知道為什么朝會時問你姓氏之事了吧?!?p>  劉宏低頭整了整衣角,一下一下把皺起來的地方鋪平,把坐在胡椅上的那片衣袍鋪順,他動作極慢,用手緩緩撫摸著龍袍,似是極為享受這種時光。然后道:“你也看到了,朕現(xiàn)在砍個墻壁都費勁。呵呵。歲月不饒人那,朕可沒多少活頭了?!?p>  “朕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要你來做?!?p>  劉慶聞言連忙行三跪九叩的大禮道:“陛下洪福齊天,萬歲萬歲萬萬歲?!?p>  劉宏自嘲道:“不必如此。哪有人能活到萬歲朕的身子朕知道,沒多少活頭了?!?p>  又道:“朕一生享樂富貴,沒什么可遺憾的,就是朕的兩個皇子,始終放不下心來。長子辯愚鈍木訥,次子協(xié)聰慧知禮,這大位朕意屬二皇子。廢嫡立幼,取禍之道,朕已是半截身子邁進(jìn)黃土之人,那何進(jìn)心里想的什么朕一清二楚,可是時限將至朕又能怎么辦呢?”

  說完看著劉慶,劉慶會意道:“陛下,臣有什么要做的萬死不辭。可是臣勢單力薄,大將軍權(quán)傾朝野,慶也無破解之法啊。”

  劉宏點頭道:“是極!那日邊關(guān)之策你對答如流,作答深入朕心,又能帶兵攻破黃巾余孽救下羊玄魚,可見能知兵事,又知政事,出身干凈,還是漢室宗親,朕才動了心思。朕準(zhǔn)備把你安排為一支奇兵,事成之后輔佐協(xié)兒。你剛舉孝廉并未半點辦法,朕也不要你去送死,并未把大計放在你身上,只盼望你能起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說完皺著眉頭,愁思極濃,又忍不住起來踱步。

  良久道:“朕這幾日會昭告天下你皇親的身份,讓二皇子認(rèn)你做皇兄。并讓你掌一支兵馬,若朕在位還好,若是不在,協(xié)兒繼位你便用心輔佐他,也不失封侯三公之位,若是大局有變,你即刻帶兵勤王,我這便賜你一道密詔?!?p>  接了詔書,劉慶謝恩。正要離去,劉宏忽然又叫住他。

  “等等。若是你真扶了協(xié)兒繼位,你準(zhǔn)備怎么和常侍相處?”

  “臣只管二皇子繼位,其余不問。將軍只管帶兵,自當(dāng)不問政事?!?p>  “好,你可以走了。”

  剛走幾步,劉宏又道:“再等等,你家中母親被黃巾所殺,你不恨常侍嗎?或者說你不恨朕媽啊?”劉宏邊問邊緊盯著劉慶面龐,生怕錯過了什么表情,不知是期盼還是不期盼讀出一絲不同的信息。

  劉慶面無表情道:“不敢。臣只恨自己未能保護(hù)母親?!?p>  劉宏大笑。

  又上前問道:“劉國助。你認(rèn)為朕是昏君嗎?朕要聽實話,不然誅你九族!”

  許久,屋內(nèi)寂寂無聲。

  劉宏輕笑一聲,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背喃喃道:“朕知道了,你走吧?!?p>  剛蒙上眼走出密室。

  劉宏立即召來外面的親衛(wèi),瞇著眼,低沉道:“若其扶二皇子上位后甘為衛(wèi)霍,則皇兒無憂,若其有異像,立斬之,此人野心極大、城府極深、翻手云覆手雨,文才武略,天下少見。哼,若不是憐其才為協(xié)兒所用,早已讓他死在這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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