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了,平京的天漸漸暖和了。
梁喬的穿著也逐漸從之前的厚羽絨服,換到單薄的襯衣配一件休閑西裝。鞋子也換了,從一雙厚重的雪地靴,換成了單薄的稍微有點僵硬的三接頭皮鞋。
上午單位的事不多,幾個還沒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來面試,他讓司圖負責(zé)接待。
看著那些人一個個幼稚的目光,想想自己剛來的時候,暗暗感慨時光過得真快。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問司圖上午面試的情況。
司圖隨意說道:“有兩個合適的,我感覺不錯,靠譜?!彼f,又猶豫了一下,道:“但是有個人,還稍微有點拿不準主意?!?p> “怎么了?”梁喬問,看他一臉狐疑。
“這個人有點像徐峰,不過能力很強,我看簡歷是數(shù)學(xué)系的?!彼緢D說,介紹:“可是說話我總覺得他帶著一股子火氣,但是你仔細琢磨吧,似乎又沒有火氣。感覺很奇怪?!?p> “就是講道理唄?!绷簡探硬?。
“和咱們小學(xué)數(shù)學(xué)老師一樣,有道理,但是很生硬,讓人不愛聽。”司圖說。
他倆說著話,梁喬看到張偉和人路過。他們目光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理誰。
梁喬這才眼神和司圖說道:“這個人你還沒下定論呢吧?”
“沒有?!?p> “下午叫他來,聊聊,我在旁邊聽聽?!绷簡陶f。
“好的。”司圖點頭。
他們說著話,繼續(xù)吃飯。
梁喬看到那人的簡歷,發(fā)現(xiàn)他的名字很奇怪,居然姓母,名東旭。是平京大學(xué)數(shù)學(xué)系的碩士,他實習(xí)的方向竟然是市場,可梁喬感覺他更適合統(tǒng)計。
兩點半,母東旭來了。
他個子不算高,稍微有點健碩。留著胡子,穿著夾克,口音是遼北的。
一進會議室便抱怨起來:“你們東方網(wǎng)的面試流程有問題啊,既然決定復(fù)試,為什么上午不通知一下我,讓我做好準備?是不是其實也沒想好,反正就是很臨時的面試。”
他直接戳穿他們的想法,很直接,腔調(diào)里沒有什么感情。
司圖尷尬地笑起來,看看梁喬說道:“有幾個補充問題,想問問你。”
“不能電話里問嗎?這樣多浪費資源?!?p> 母東旭說著話,又看看梁喬,抬手一指,問道:“他是誰?”
“我們部門經(jīng)理。實話跟你說,我本來拿不太準,就和他說了你的情況。”司圖微笑著解釋,又道:“他覺得數(shù)學(xué)系的做市場可以試試看,這樣的人才是可以嘗試的?!?p> “行吧?!蹦笘|旭這才朝梁喬尷尬一笑。
好歹他沒有給自己兩句,梁喬暗暗嘆了口氣。
沒有回應(yīng)他的微笑,只是安靜地觀察著這個人。
梁喬發(fā)現(xiàn)母東旭說話的腔調(diào)非常生硬,但是同時又很準確,屬于那種看得透,并且不介意說出來的人。丁是丁,卯是卯,而且一定嘴上不饒人。
就在剛剛司圖問他:“你有沒有女朋友?”
他直接回應(yīng)道:“我一個實習(xí)生還需要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嗎?這難道不屬于我的個人隱私嗎?”
他反問的腔調(diào),一句話懟得司圖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接茬了。
這個時候,梁喬只好補充道:“我們這個崗位會時不時出差,而且你萬一面臨著結(jié)婚,到時候單位也得考慮崗位空缺的問題。畢竟你來了,就會分配給你活,可是你突然不能干了,我們也得找到能干的人?!?p> “好吧……”他瞬間有些無奈,直接回道:“我有女朋友,暫時不會結(jié)婚。”
“好的?!绷簡厅c頭。
最后他們結(jié)束了談話,出來的時候,母東旭感慨道:“你們這么點公司,事兒還挺多,還管人家有沒有女朋友?!?p>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绷簡涛⑿χ亍?p> 看著他離開,司圖沒好氣的感慨了一句:“神經(jīng)病吧,這人不能用?!?p> “不!給他發(fā)通知,讓他明天就位?!绷簡桃痪湓?,否定了司圖。
“???給他發(fā)通知?”司圖瞬間瞪大眼睛。
梁喬再次說道:“他是一把好刀,而且是有理有據(jù)的好刀。我們不可以得罪的人,他可以去做。反正他不在乎別人的看法?!?p> 他如此說,司圖一怔。
梁喬跟著又道:“而且他喜歡據(jù)理力爭,得理不讓人?!?p> “明白,這種人可以放出去咬人!”司圖立刻明了,他的目光望向遠處,張偉正在干活,他小聲問:“是針對這廝嗎?”
“這小子上次聯(lián)合李觀做我!”梁喬發(fā)狠的說。
一想這件事,他就很生氣。
司圖這個時候說道:“明白了。”
“關(guān)鍵是他要是長期在這個位子上,不利于我們開展工作?!绷簡萄a充,又道:“我們需要母東旭這么個人,一點點消磨他的名聲,并且讓溫明和祁鵬,一點點失去對他的耐心?!?p> “說白了,他是個趁手的刀子?!彼緢D最后總結(jié)。
“趁手與否還不好說,先用用看。”梁喬說。
晚上下班,正碰上楚夢婷也往外走。
他們正好樓道里碰上李觀,此人正和幾個人聊著天,看著還挺逍遙的。
可當他看到梁喬的那一剎那,整個人就變色了,如同耗子見了貓一樣,也不囂張了,更不逍遙了。眼神中還有一種逃避的意思,和梁喬打了招呼,并且?guī)土簡剔袅讼滦墟I。
他整個人全程都處于一種低三下四的感覺。
等到轎廂上來了,他甚至都沒有敢跟進來,微笑道:“我就是在樓道里轉(zhuǎn)會兒,你們先下吧?!彼f著話,看都沒有敢看楚夢婷一眼。
等到進了電梯,轎廂下行。
楚夢婷一臉詫異地問道:“你怎么他了?”
“???”梁喬一怔,回道:“沒有啊,我能怎么著他啊?!?p> “那我怎么感覺他好像很怕你似的?!背翩谜f著話,又道:“你不會是出手了吧?讓他怕了。”她語罷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梁喬最后也只是笑笑,回道:“他可能是被我的善良打動了?!?p> “你善良?”
“難道不是嗎?”梁喬壞笑反問。
“獅子從來不用善良評價自己。”楚夢婷看著他。
梁喬最后眨眨眼,壞笑道:“但我是獵人?!?p> 他語罷,和楚夢婷在公司大門口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