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焚城

　　九十五、焚城

　　申國的申侯是周幽王的岳父，是太子姬宜臼的外公。他為自己的女兒失去王后位置、外孫失去太子位置而勃然大怒，修書責怪自己的天子女婿為何居高不德。周幽王姬宮湦得書大怒，當著滿朝諸侯的面說，待到秋收之后，要請?zhí)煜轮T侯到申國會獵。

　　此言引得申侯大為恐慌，他在焦慮中度過一個月后，決定豁出去拼了，在秋收之前先下手為強。他暗中聯(lián)絡了繒戎、姜戎和西方犬戎，突然向鎬京發(fā)起了進攻。周幽王姬宮湦完全沒有想到親族轉眼變成了敵人，慌忙點燃烽火向天下諸侯求救。顯然，申侯和戎人們的攻勢太猛、太突然，而周幽王也太不受就近四周諸侯貴族的喜歡。他們點起兵馬，慢慢向鎬京來救，有圍觀看形勢的態(tài)度。

　　一切都來不及了，恰如幸和褒魚執(zhí)所見證的。申侯和戎人的兵馬已經攻破了鎬京城，四處劫掠、燒搶。從天明到天黑，幸遠遠蹲在高高的土塬之上，親眼見證了整個鎬京的毀滅。他問褒魚執(zhí)：“我們能做點什么？”

　　褒魚執(zhí)不知從哪搞來了一些餅子分給幸吃，說：“這是那些死了的王軍落下的干糧，先吃飽肚皮再說。”

　　幸有點傷感，說：“我們就在這邊看嗎？”

　　“看，就在這邊看，又不是你的京城，也不是你的王位，你有啥可做的？扒幾個甲胄，去跟那些戎人打仗？”阿執(zhí)對幸的態(tài)度有點詫異。

　　“那么，你來到這里究竟是為干什么的？”

　　阿執(zhí)大口咬著米餅，幸災樂禍地詭秘地笑笑說：“看焚城啊，這么大的火，多壯觀！我們褒國的人總算有機會出了一口惡氣了。可別忘了，我們還被關在那里的大牢里過?！?p>　　幸突然記起往事說：“那個時候，你，你刺殺周公！”

　　阿執(zhí)搖搖頭，說：“我說我沒有，你估計也不信。我要刺殺的是那個周公的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敚莻€高深莫測的夢師周公。至于說那個周公，或許是戎人刺殺的，或許是急著登上王位的人要殺的，這是此時中人的事情。我并沒有危害他的性命，其實，我看都懶得看他一眼?！?p>　　幸有點迷惑了，就問他：“那么，你跑到周公府中和王城里去干什么？”

　　“取一樣東西！”阿執(zhí)故作神秘，并帶著點慶幸地說，“我等這一天，一等就是幾百年，此時此刻總算有點機會了！”

　　“什么東西？”幸難免要追問。

　　“一個好東西，不屬于周公的東西。”阿執(zhí)想不告訴幸，沉默了片刻還是說了，“一把劍，周公的佩劍，倚天劍。對他們而言，頂多就是一把先人遺留下來的利器而已；對于我們來說，卻十分有用。”

　　少年幸立刻恍惚記起來，那一年的子午谷之夜，周公在祭壇上使用的隕鐵佩劍，忍不住驚呼一下：“原來是這個！”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當年那個陌生人贈送三棱鏡還安安靜靜地躺在龍伯鑄造的青銅匣子里，但是周天子所贈送的矛頭和佩劍卻早已經在雅典的混戰(zhàn)之中丟失了。

　　阿執(zhí)說：“等火燒到最大的時候，我們就進城去，趁亂找到我們要找的東西，然后把六個毒罐子一個一個地打破，終結我這一生太過于漫長的噩夢。”他語調從容緩和，絲毫沒有慌張。

　　兩人說話間，整個鎬京城的大火已經完全蔓延開來，火光沖天了。最先遭殃的是王城鎬城，連綿美輪美奐的王宮迅速地被大火所吞滅。自崇侯虎的崇國先祖以來，到了文王、武王直至周宣王，十幾代人修筑的王宮規(guī)模不斷擴大，王城日漸巍峨，也遠超了商紂王鹿臺宮的規(guī)模。雖然在周懿王姬囏時代，犬戎人短暫地攻破過鎬京。但是他們只有劫掠，搶了些東西回去，并沒有敢焚毀大周天子的王宮。

　　這次不一樣了，申侯帶著戎人以強烈的報復的心態(tài)去對待自己的女婿周幽王姬宮湦。他們不但大肆搶掠，還公然去追捕被困在宮中的姬宮湦，一把火燒掉了王城。與王城相鄰的市城豐城自然也逃不脫被劫掠和縱火的厄運。連帶遭殃的百姓紛紛逃離，市坊之中僅僅有零零星星的抵抗，其余就是無盡的殺掠和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