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入宮
九十六、入宮
還沒有到午夜,大量的難民從鎬京城里逃了出來,很多人在為自家的不幸痛苦呼號,也有人長吁嘆息:“大周朝這是要完了嗎!”
褒魚執(zhí)倒沒有什么心腸同情這些遭難的周人,他趁亂找到了兩匹馬,牽著交給幸說:“真是好運氣,兩匹馬拉著一個天子虎賁跑了這么遠。他渾身被箭射得像刺猬一樣,看樣子死了很久,依舊直挺挺駕著車往城外跑。我把馬解下來,借用一下,我們走!”
“上哪里去?”幸有點憂心忡忡地問。
“去鎬京城里啊!這時候不去,機會又錯過了!”褒魚執(zhí)一躍上馬,一揮手里的青銅劍,催促著幸趕快上馬跟著他走。顯然,他也順帶把那名虎賁的佩劍給“借”來了。
幸只猶豫了片刻,就不得已地抱著馬脖子趴到了馬背上。阿執(zhí)吹了一個極響亮的呼哨,用劍背在馬屁股上一拍,就引領著幸逆著人流而上,往烈火炙熱的鎬京城里趕去了。
一路上完全沒有什么阻礙,鎬京城外圍并沒有什么叛軍的士兵。無論是申侯的軍馬,還是幫兇的犬戎、繒戎、姜戎。他們都一窩蜂地加入到趁火打劫鎬京的隊伍之中了。他們只想著發(fā)一筆財就走人,沒有人做外圍的防御。只有零零星星的人會沖著他們兩人大聲問:“你們是諸侯的援軍嗎?”
褒魚執(zhí)含含糊糊地說了幾句話,聽到的人無不大驚失色,更轟然逃散,偶爾有一兩個老者帶著氣憤,大聲喊:“我大周待你們褒人不薄,你們該救難!”
幸在馬背上大聲問他:“執(zhí),你說了什么,他們反應為啥這么激烈?”
阿執(zhí)哈哈大笑說:“我用我們褒國人的方言告訴他們,我們不是諸侯,你們的王完蛋了!”
自從褒姒被褒國人送到周王的宮中以后,褒國人到鎬京謀生的越來越多。鎬京宗周人能聽懂褒國人話的人越來越多。幸在馬背上聽了阿執(zhí)的話,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自己曾經(jīng)親眼見證了大商末年的情景,如今,卻似乎一模一樣地原樣翻版了。
兩匹快馬,就這樣馱著兩個身份詭異的人,向撲向火堆的雨點一樣,穿過鎬京城一片尸骸狼藉的東門,進入到烈火圍城的宗周王城。
進入了王城,更是一片狼藉,很多宮中的寺人、虎賁都被入侵者給殺死了,尸骸倒在王城大路上。戎人們進入一個又一個的宮殿,把里面的金銀器物、青銅器物,甚至是王家的衣服、宮燈、木制的榻、竹簾子、絲綢帷幔都劫掠了出來。一伙一伙的戎人,他們對幾十年前劫掠周王宮還有部落流傳的記憶,大發(fā)一筆橫財,讓犬戎人更加強大,掌握了更多周人的技術。這次來襲,他們更要變本加厲地掠奪。
褒魚執(zhí)和幸兩人策馬向前,越過一具又一具的尸骸。不時,有一隊蠻橫的戎人揮舞著戈或者矛沖出來,阻攔他們的去處。阿執(zhí)就會用西戎的語言大聲呵斥:“我們是申侯的兵馬,要去捉拿周王!”他一邊說,一邊在馬上揮舞著長劍,裝作氣勢洶洶的樣子。
戎人見他們披頭散發(fā),也不是周人軍士或者宮人的打扮,就真的以為是自己人,輕易地放過了他們。只要不是敵人,又不是來跟他們爭奪贓物,戎人才懶得細細盤查他們。
很快,他們就穿越了外宮幾個燒著火的大殿,進入了內(nèi)宮。內(nèi)宮是周王生活、起居的地方。在這里,他們遇到了舉著火把到處在點火的士兵。這些士兵穿著周人的牛皮甲胄,戴著青銅頭盔,還舉著有閃電圖紋的旌旗,顯然不是各路的戎人。他們毫無疑問是申侯的軍馬。這批軍馬,總?cè)藬?shù)不過三五千人,卻是攻打王宮的主力。而所有的火,也是他們縱起的。這些申國人已經(jīng)完全不把大周天子當回事了,大呼小叫地喊著:“活捉姬宮湦!”
在一處寢宮的臺階上,最后幾個虎賁舉著盾牌力圖把向上沖的申軍推搡下去。無奈申軍人太多,矛、戈、戟、鉤齊上陣,像一把竹簽那樣密實,很快就把這些虎賁給戳倒在地,血泊流滿了白石壘成的臺階。
“大周天子在此!”臺階之上,有個人大聲喊道,“惡臣怎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