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海的邊緣,立著幾名白衣道人。
確切地說,一共有四個。
他們的年紀并不大,都是十五、六歲的樣子,領頭的那個要稍微年長些,但最多也就二十出頭。
這些道人氣質出眾,身上卻沾滿了斑斑血跡,笑得就像魔鬼。
他們正在數銀子。
數從山寨里搶到的銀子!
“嘖嘖,大伙沒白來啊,孫師兄果然好算計?!币幻麍A臉的小道士拼命往懷里塞錢,喜滋滋的。
那個領頭的孫師兄面容清秀,咧著嘴說:“有錢拿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我等為百姓們除掉禍害,宣揚了武當山的威名,這就叫一石二鳥?!?p> “哎,應該是一石三鳥?!?p> “怎么講?”
圓臉小道士抬起腳,把一具尸體踢進火堆,順便吐了口痰:“師父他老人家常說,功夫要盡量貼近實戰(zhàn),如此才能精進。而我等用山賊來練手,跟平日里的切磋完全不一樣,感覺更真實,而且特別的痛快?!?p> “沒錯,的確如此。師弟剛才殺了幾個?”
“九個。我有一招‘君子如玉’還差點火候,這殺著殺著,當殺到第七個賊子的時候,突然融會貫通,就把招式練明白了?!?p> “哈哈哈……”
道士們歡笑起來。
打著為民除害的旗號剿滅山賊,卻殺人、放火、搶銀子,甚至用活人來練劍?
嗯。
這就是傳說中的名門正派。
幾個道士越笑越開心,忽然有個聲音淡淡開口。
“武當派的劍法想必是高明的,不過卻有一點不對。你們竟用活人當靶子來練劍,為什么不把‘君子如玉’,改成豬狗不如?”
“誰?!”
道士們齊齊變色,順著方向轉過身去。
因為是半夜起床的,陳盛來不及收拾自己,他披散著長發(fā),右手仗劍,從黑暗中慢慢走出。
如果說眼神也能有溫度,那么他的眼睛就像這寒夜一樣,冰冷刺骨。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還究竟算不算人?”
“哼哼。”
圓臉小道士面帶譏屑:“明白了,半夜至此還出言不遜,你定是賊窩里的余孽吧?”
陳盛道:“哦?在賊窩出現便是賊寇,那你又是什么東西?按照這個邏輯,等你回到武當山,山上的老老少少不都變成畜生了?”
“好大的狗膽,找死!”
圓臉小道士惱羞成怒,立即拔出長劍,挺身,送臂,對準陳盛的咽喉便刺。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刺擊正是所有劍法的“母招”,他出身于名門,練得自然極其純熟。
“喂,師弟小心啊?!?p> 帶頭的孫師兄看到陳盛的眼神,似乎完全沒有感情,更沒有絲毫的畏懼,心里莫名一緊,于是便開口提醒。
只可惜,已經晚了。
面對著兇狠的一招直刺,陳盛連躲都懶得躲,隨手就揮劍劈過去。
看似同歸于盡,卻是后發(fā)先至。
這一劍當頭劈下來,帶著陳盛特有的兇悍之氣,無懼無畏,宛若九天驚雷。
電光石火間,圓臉小道士怪叫一聲,只能橫劍格擋,護住自己的頭部。
因為對手比他更快!
不擋就死!
擋了……也得死。
“叮?!?p> “噗?!?p> 劍砍劍,劍斷。
劍砍人,人亡。
陳盛竟連人帶劍把他劈成兩半,尸首一左一右倒了下去,肚子里那些腌臜的東西應聲墜落,“嘩啦啦”的流了一地。
“師兄!”
“師弟……”
一劍之威,恐怖如斯!
孫師兄發(fā)現陳盛的武器尺寸寬大,猛的想起個人來,不由駭得心肝皆碎,當下轉臉就跑,居然將二位年輕的師弟扔下了。
另外的兩個小道士卻沒逃走,瞬間紅了眼睛,咬著牙撲向陳盛。
他們配合得不錯。
從兩邊分別包抄。
一個刺咽喉。
一個刺丹田。
陳盛照舊沒動,反手撩出長劍。
“?!钡囊宦?。
右邊的小道士身軀一震,他的兵刃居然被粘住了,陳盛一粘,一帶,長劍竟隨著巨大的力量脫手飛走,刺穿了左邊道士的脖子。
尸體還沒來得及倒下去,陳盛便進步起腳,一腳踹上他的膝蓋。
“咔嚓?!?p> “?。。。。?!”
腿部應聲彎折,扭成了可怕的角度,小道士慘叫出口,與倒下的尸體一塊重重摔翻。
他抱著左腿,眼睛里全是無法形容的恐懼。
“小道知錯了,請你饒,饒了我……”
“哦?”
看了眼蹭在地上用胳膊不斷后退的小道士,陳盛似乎有些猶豫:“你真知道錯了?”
“我錯了!”
“那好吧,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對不對?”
“對對對,謝謝,謝謝?!?p> 這惡鬼竟如此好說話?
小道士露出狂喜之色,飆著眼淚使勁點頭。
“你信不信我?”
“信,當然信?!?p> “砰!”
下一秒,陳盛便再次起腳,一腳踢斷了他的脖子。
“連我的話你也敢信?”
小道士已經沒有能力表示反對了。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就像個麻花似的,臉上淚水橫流。
……
四名兇手三人伏誅,還剩下最后一個姓孫的沒解決。
落鳳山地形崎嶇,想很快跑掉是不可能的。
陳盛提了口氣,迎著初春的寒風飄然起飛,踏過樹梢、踩過巖石,如同箭矢般追了過去。
這些年他可不是白混的。
他的輕功和劍法一樣進步神速,堪稱爐火純青。
從山腰追到山腳下,陳盛發(fā)現小徑上散落著幾匹馬兒,馬兒的蹄子都被黑布包上了,顯然是他們來時乘坐的交通工具。
那個“孫師兄”正翻身上馬,看樣子非常慌亂。
“哪里走?”
陳盛大喝一聲,腳底加速狂奔,兩者間的距離正以驚人的速度縮短著。
孫師兄打馬就走,轉臉叫道:“閣下可是‘一劍穿心’高通?”
“不錯。”
“高大俠行事喜怒無常,卻并非邪道中人,這次為了幾個區(qū)區(qū)的小毛賊,竟要與武當為敵!”
“拿武當嚇唬誰呢?都說我喜怒無常了,你還問?”
“……”
陳盛也躥到一匹馬上,連續(xù)抽了兩鞭子,對著孫師兄緊追不舍。
孫師兄在前面滿臉惶急,頭上全是冷汗:“那些山賊跟你有何干系?若有得罪之處,請看在家?guī)煹拿孀由?,放過小弟?!?p> 陳盛懶得開口,繼續(xù)追擊。
“家?guī)熓俏洚斉傻漠斀裾崎T,青松道長?!?p> 嗯?
陳盛這回怔了怔。
武當掌門在小說中并沒有出現過,不知道是什么修為?
管他呢,只要不碰上謝曉峰或者慕容秋荻,陳盛誰也不在乎。
“那又如何?反正今天你死定了?!?p> “……”
一個逃,一個追,東方漸漸泛白。
蒼穹之下,襄陽城已經展露出雄偉的輪廓,正在一點點慢慢放大。
不知道為什么,越是靠近襄陽城,孫師兄就越是篤定,到后來他甚至不再恐懼,竟咧開嘴笑了起來。
“誰死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