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小甲兩人聽得目瞪口呆,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不可能?!蓖醭俅畏瘩g道,“如果陳林不是陳雄親生的,只要現(xiàn)在單獨詢問陳氏,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一個剛失去兒子的母親,為了抓住兇手,肯定不會隱瞞了。
這樣陳雄馬上就暴露了,按兇手那么縝密的綁架計劃,不可能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p> “對!對!不可能!”小五和小甲瘋狂的點頭附和著,想把陳雄殺了陳林這個念頭從腦海里驅(qū)逐。
“嗯,從陳雄的表現(xiàn)看,他不會是兇手?!卑阏f道。
“仇殺的可能性更小,經(jīng)過我們的調(diào)查,陳雄夫婦待人和善,和鄰里關(guān)系都很好,陳林在私塾和同學(xué)們相處得也很融洽?!?p> 王朝可能擔心馬漢又說出嚇人的推測,搶先說道。
“嗯,我也覺得沒有人對陳家的仇恨大到要殺掉陳林。”
這個推測上,馬漢和王朝得出了一樣的結(jié)論。
“都不對,那不是又回到了原點?”小五一臉無奈地說道。
“其實本案一度讓我很迷惑,兇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最后,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兇手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錢!”
包勉見眾人陷入了沉思,開始說起自己的推測。
“對??!綁匪沒拿到贖金,所以殺了人??!”
馬漢不以為然地回應(yīng)道。
“問題就出現(xiàn)先‘贖金’上。綁匪殺害陳林,又殺害了張澤,把綁架案變成了兇殺案,就是為了混淆官府的辦案思路。
綁架案最關(guān)鍵的兩點是人質(zhì)和贖金,人質(zhì)確認死了,那就只剩贖金了。其實綁匪已經(jīng)拿到了贖金!”
包勉石破天驚的結(jié)論,驚呆了眾人。
“可是……贖金已經(jīng)被燒壞了啊!”
“別急。我們先從錢的種類說起,錢一般有銅錢,銀子和銀票這三種。綁匪索要四千五百兩贖金為什么不選擇攜帶方便,交易靈活,風(fēng)險性小的銀票,而是選擇了笨重的銀子?”
“對啊,確實是銀票交易更安全,綁匪怎么舍易求難???”
“因為兇手只有這么做才能瞞天過海?!?p> “我剛才提出了兩個疑點。既‘綁匪為什么要求陳雄把贖金送到囚禁陳林的地方’,以及‘綁匪為什么要用猛火油’。
兇手想讓我們往‘綁匪真正的目的在于殺害陳林’的方向偵查。我們也是這么做的。但是還有一個結(jié)論可以是‘綁匪真正目的是燒毀贖金’。”
“可是燒毀了贖金,綁匪也拿不到了?。 ?p> “綁匪已經(jīng)拿到贖金了!”
“什么?”
“因為箱子里面的錢是假的,燒毀的根本不是贖金。”
“假的?怎么可能!”
“從案子發(fā)生到結(jié)束,我發(fā)現(xiàn)一個很大的問題,不管是陳雄,還是王朝和馬漢兩位大哥,沒有一個人確認過箱子里面的錢。”
包勉怕被馬漢打斷,緊接著說道:
“在尋常的綁架案中,對綁匪來說最危險的環(huán)節(jié)莫過于交付贖金。因為他們必須為了拿贖金出現(xiàn)在捕快面前。
然而在這起案件中,贖金在送抵被害人家里之前就已經(jīng)被掉包了,因此主犯以極為安全的方式拿到了贖金?!?p> “而這些贖金必須用某種方式處理干凈。如果贖金要是被完整地退回來,陳雄就會查看箱子里的銀兩,事情就暴露了。于是,主犯想出了處理假銀子的辦法。那就是燒死陳林。”
“從表面上看,當天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
綁匪以官府監(jiān)視為由,不去拿贖金,任由蠟燭燃盡點燃了猛火油燒死囚禁在船里的陳林。放在船艙的贖金也被卷入了大火……
然而,主犯的意圖恰恰相反。燒掉贖金才是他真正的目的。為了燒掉贖金,也就是四千五百兩假銀子。主犯用猛火油燒死了陳林。
誰都不會想到,竟然有人會為了燒掉銀子而犧牲一條人命。這簡直是畜生,令人發(fā)指?!?p> “主犯之所以選擇船作為囚禁人質(zhì)的地點,正是因為大火著完之后,找到的幾個銀錠都已經(jīng)被燒毀不能使用了。
官府就不會花費多余的人力去湖里搜索其它不能用的銀錠,陳雄也不會在意燒毀的銀錠有多少。官府和陳雄的注意力都轉(zhuǎn)移到了查找燒死陳林的兇手上。”
“徐閩!”王朝憤怒地喊出聲,再也沒有往日的冷靜。
“對!主犯就是趙氏金銀鋪徐閩?!卑忝嗣箢i,開始了他的推理。
“九月初二早上,徐閩先是綁架了陳林,把他帶出城綁在了船上,然后回城安排人寄信,中午陳雄來兌換銀子的時候,假裝安排不出那么多銀錠。
等陳雄說出兒子被綁架,急需這筆錢,就順勢表示自己會盡最大努力保證在酉時(17時)前會親自把錢送到。
親自送錢到陳雄家里也是徐閩提前計劃好的。
因為他要知道官府有沒有介入,如果官府沒有介入,以‘官府在監(jiān)控’為由燒死陳林就會顯得非??梢闪?。
當徐閩在酉時差一刻(16時45分)到陳雄家,看到了守在客廳的捕快,就確認了可以使用‘官府在監(jiān)控’這個借口。
徐閩前腳剛把錢送到,信就來了,而且交贖金的地址距離陳雄家二十里。這也是他設(shè)計好的。為了讓陳雄和官府沒有時間查驗箱子里面的銀子?!?p> “最后就是大火燒了船,湖里有燒毀的銀子和一具燒焦的尸體。所有人的焦點都在尸體上,有誰會在意燒毀了不能用的銀錠!”
“四千五百兩贖金的數(shù)量想必也是徐閩精心安排的,要求贖金必須是五十兩的銀錠,分別裝到兩個箱子,一箱銀子剛好是一個人能搬得動的重量。
他只要在箱子的最上層放真的銀子,在那種情況下陳雄即使在送贖金的途中翻開了箱子,看到最上面的銀錠后,也不可能會再去查看下面幾層的銀子。所以下面幾層徐閩只要裝上差不多重量的石頭就可以了?!?p> “在綁架案中,送贖金的人總是‘隱形人’。徐閩的存在太自然了,誰都不會察覺到。我們之前也完全沒有將他納入視野?!?p> 當晚,王朝就帶著一眾捕快在徐閩家里搜出了藏在灶臺中的銀錠。徐閩對陳家一案供認不諱。
徐閩犯罪的原因是不甘心只當個小掌柜,每天經(jīng)過自己手的錢有成千上萬貫,而自己每個月只有可憐的十貫錢。
至于為什么會選陳雄家,是因為和匯通典當行的錢五喝酒聊天中選定的目標。陳雄一家平常就只有三口人,做小本生意,且沒有官府背景,兒子陳林年紀小,性格善良容易“上手”。
選中張澤為共犯,是徐閩在酒館見到幾次張澤耍酒瘋的行為,然后暗中了解到張澤生活頹廢需要錢,又是火藥作坊的工匠,很容易偷猛火油,對怎么用猛火油也很了解,非常適合作為共犯。
在案發(fā)前一個星期,徐閩花言巧語接近張澤,拉他入伙。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王朝找到包勉帶來了徐閩最后一個問題。因為王朝告訴徐閩他交代的作案過程和包勉推理的一樣。
“就是在我們見到徐閩之后,我問他:‘有沒有可能陳林不是陳雄的兒子?’他的回答是:‘不可能,陳林那么像陳雄?!扉}說了綁架案那天是第一次見到陳雄,下午他去送錢的時候陳林已經(jīng)被綁架了,他是什么時候見過陳林?”
包勉長舒一口氣。
九月初九,晴空萬里,視線所及之處都是清透的湛藍。
許許多多的人趕來送陳林最后一程。陳林的同學(xué)和他們的家長,私塾的老師,街坊鄰居,陳苗和武柏,還有那些默默聞訊而來的陌生人。
在周圍樹林小鳥的鳴囀中,靈柩緩緩入土,這時的天空中升起漫天的紙鳶。陳林的同學(xué)們正陪著他一起放飛紙鳶……
看著漫天的紙鳶在明媚的陽光中飛舞,仿佛這世上沒有發(fā)生任何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