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撿金子

　　翌日一大早，天剛見亮，不待劉景云催促，小希云就穿上利索的緊身衣褲，戴上白色的小草帽，背上小竹簍，帶上小鐮刀，整個一個采蘑菇的小姑娘——噢，采草藥的小兒郎。

　　辭別老爹，依然是縮地成寸，小希云瞬間來到了四爹家診所——由于時不時有夜診，一般情況下劉景澤一家都在診所過夜——劉景澤也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匆娦∠Ｔ圃缭绲絹?，他趕緊叫他去吃點早飯。他知道他懶惰的七弟不可能這么早給孩子做吃的。

　　山高路遠(yuǎn)，不墊點東西肯定是不行的。趁小希云吃早飯的當(dāng)口，劉景澤又熟練的準(zhǔn)備了四個人量的進(jìn)山物料。水和干糧也是必不可少的。此外還有一些驅(qū)蚊藥、避瘴藥、驅(qū)蛇藥、火石火鐮等。大山深處，情況復(fù)雜，這些東西有備無患。因此必然備份。

　　見小希云吃罷早飯，劉景澤仔細(xì)審視了小孩子的穿戴，將他的衣領(lǐng)拉直，將他的袖口褲腳收緊，又仔細(xì)檢查了一遍所有的物料，看一切都差不多了，才對一旁忙碌的媳婦兒說，我們出發(fā)了！

　　晨曦初張，一大一小兩頂草帽走出灣口，穿行在云霧繚繞的田間山林。

　　路漸漸窄了，陡了。

　　山漸漸大了，高了。

　　他們行進(jìn)的方向，就是三足金蟾所說的獅子山。

　　雖然沒有一鋤挖個金娃娃的心思，但小希云還是對這個有著大金礦的獅子山充滿著好奇。

　　只見這座山呈狹長型，由三座峰勾連而成，東頭高峻，巨石成林，加上峰頂參天林木，儼然一顆仰天長嘯的獅子腦袋！

　　沿獅頭順?biāo)蛭?，山勢順滑，碧綠如洗，看著就象修長的獅身。

　　小希云眼簾迅速右移，一個圓溜溜綠油油的大屁股出現(xiàn)在眼前，那是獅子山另一個山峰，也就是獅子屁股所在！那屁眼兒，也就是三足金蟾所說的“一鋤頭挖到金子”的地方。

　　“快來看，這兒好多夏菇草！”劉景澤興奮的不行，似乎還沒有小希云來得沉穩(wěn)！

　　俗語云：“青花伴夏菇，一步三點頭”，也就是說在夏菇草生長的地方，總有類似青花蛇、菜花蛇這樣的蛇類聚集守護(hù)，因此劉景澤作為經(jīng)驗豐富的老郎中，還沒有清除蛇類就叫上小希云過去似乎有些大意了。

　　如果這樣想，實在有點小瞧老郎中了，人家根本就沒把幾條小蛇當(dāng)什么事。只見劉景澤驅(qū)蛇粉一撒，“嗖嗖嗖——”幾條小蛇從夏姑草從中迅速竄出，轉(zhuǎn)瞬就逃之夭夭了，跑得比孫子還快。

　　小希云跑過去，蹲下身來，揮動小鐮刀，“我鏟！我鏟！我鏟鏟鏟！”小希云化身揮鐮狂魔。

　　對于比較多的群生藥物，劉景澤老早就教過要“去三留一”，即每鏟三株留一株，不竭澤而漁，以后還有得采。對于比較少的珍惜藥材，也要盡量“摘其脛，留其根”。現(xiàn)在小希云就是采取的“去三留一”法，不一會兒，小背簍已經(jīng)鋪上了厚厚一層新鮮的夏菇草。當(dāng)然，劉郎中那可裝山河的大背簍里只會更多。

　　這片戰(zhàn)場很快清掃完畢，兩草帽繼續(xù)向山林深處進(jìn)發(fā)，這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

　　山上的植被越發(fā)厚重，植物的顏色也大多由翠綠轉(zhuǎn)為深綠，羊腸小道越來越逼窄，道兩旁的樹木也越來越高大，或掛著綠茵茵的青苔，或纏繞白須須的絲絳，這是原生態(tài)森林里富氧離子千百年的杰作，證明這里人類的蹤跡已經(jīng)很少了。

　　在這片郁郁蔥蔥的叢林里，爺倆的收獲也很多。包括20來斤十年份左右的三七、10來斤上百年份的老葛根、10斤左右五十年份左右的杜仲皮、7-8斤柴胡以及一堆五葉草、金剛藤，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倆居然采到了幾株曼陀羅，還有一棵200年年份的金線蓮。大小背簍都快滿了。

　　在叢林深處，兩草帽出現(xiàn)了一條清澈見底的孱孱小溪。斑駁的太陽光透過各種葉片，在汩汩的溪水里劃出一個個晃動的圓圈。

　　“歇歇吧，我們洗漱洗漱，吃點東西”，大背簍心疼地對小背簍說道。只見小背簍扛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乃幉?，紅撲撲的小臉上全是汗水。

　　“好的好的，四爹?！睆膩頉]有干過這么重的活，小希云的確有些吃勁兒，不過他一直憋著沒吭一聲，四兩撥千金的術(shù)法一直忍住沒使出來，他牢牢記住金蟾的提醒?！澳懿槐┞侗M量不暴露，自己的親人也不可以的”，小希云暗暗告誡自己。

　　“溪水清冷，洗漱時先敷竅穴。”劉景澤傳授經(jīng)驗。先讓身體的神經(jīng)末梢適應(yīng)驟然變冷的體表溫度，再是清洗不太敏感的面部肌膚，然后才是有大小動脈的四肢和身體，這就問題不大了。否則輕則傷風(fēng)感冒，重則肌肉痙攣，抽蓄癱瘓。

　　爺倆坐在溪水邊，簡單吃了些帶出來的干糧和開水，慎重起見，山上的溪水還是盡量不要喝的好，盡管它是那么的干凈清潔。

　　吃完飯，劉郎中躺下來想緩緩身子，小希云閑不住，好奇地在就近的岸邊溜達(dá)。劉景澤知道這里沒啥大型猛獸，就由著他折騰了。小孩子嘛，好動也是天性。

　　“噫！那是什么？”劉景澤正在假寐，小希云指著溪流上頭十幾米遠(yuǎn)的地方問道。

　　劉景澤睜開眼睛，只見光暈之下，溪流的邊上有兩個金色的光點正在反光。劉景澤連忙爬起來，朝兩個光點走過去，只見兩顆金疙瘩在溪水里熠熠生輝。

　　“真是金子？希云你的運(yùn)氣也太好了吧？”劉景澤赤著腳，淌水撈起兩顆金疙瘩對小希云說，“這下束脩不用愁了！”

　　“那真是太好了！”小希云裝出一份喜出望外。

　　“快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劉景澤頓時精神頭倍出?！澳牵陷厒儌髡f是真的？”

　　原來，在劉家灣一直有個傳說，部分老輩們都知道，但是因為太玄乎了，所以漸漸的就失傳了。

　　據(jù)說，神獸貔貅奉玉帝令巡守天庭，因貪財犯了天條，玉帝罰它搜食八方之財而不得泄，只進(jìn)不出。最后貔貅肚子撐得實在受不了，于是它假扮成獅子，下凡到人間來排泄，玉帝知道了，一個法令將它定住，將它化為石頭山，這就是今天的獅子山。

　　“如果這座獅子山果真是貔貅所化，那山里面一定有數(shù)不清的金銀財寶”，劉景澤頭頭是道地對小希云說。面對不勞而獲的財寶，再高深的道行也很難做到心如止水，更何況是這個并不高深的鄉(xiāng)野土郎中。人非圣賢啊！

　　“果然貪婪是人的原始欲望，幸好我把金蟾支走了，幸好我把剩下的金疙瘩埋了起來！要是留下來，后果不敢設(shè)想！”看到變身豬哥的四爹，小希云不由得一陣慶幸。

　　配合著劉郎中，兩頂草帽在小溪流的上上下下找尋了半天，再沒有看到一個金疙瘩。劉郎中失望之極，小希云卻不以為意，怎么可能有金子，如果不是自己有意把金疙瘩擱那兒，老郎中還能聯(lián)想到傳說中的貔貅嗎？

　　不過也不能說一點沒有收獲，珍貴藥材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好幾種：一株百年生山靈芝、一棵野生玉竹、一叢野生魚腥草以及大量的淫羊藿。

　　天色漸漸轉(zhuǎn)暗，距離獅子屁股那座山峰還很遠(yuǎn)，兩人的背簍碼成了兩座小山，劉景澤決定回家了。再不往回返估計今天就回不去了。山中陰冷，雖然沒有大型野獸的威脅，但是還是很不安全，畢竟小希云還很小。

　　于是大小兩背簍草藥躑躅著往山下折返。什么四兩撥千斤、什么縮地成才，小希云是一樣也不敢使出來的。只得化身小螞蟻，一點一點地往下搬?？偹阍谔觳梁诘臅r候，兩個背簍回到了劉家灣。

　　放下背簍，小希云早就散了架，至于分撿晾曬，還是兩個嬸嬸代勞了吧。而劉景澤顯然要好多了，但也是累的有些動彈不得?？磥恚饕粋€鄉(xiāng)下土郎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在回家的路上，劉景澤就跟小希云商量好了，把兩塊金疙瘩交給族長，讓大爹去想辦法置換成銅板，以及準(zhǔn)備小希云去黃舉人那求學(xué)的事情。剩下的錢可以給家族補(bǔ)貼點家用，或者給其他兄弟姐妹們添置些學(xué)習(xí)用具或衣服。因此，到家后兩人對這事反而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