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面具之下
截至目前，沈憐兮的大部分行為舉止都與龍戀的預期相符。
敏銳的洞察力與極強的創(chuàng)造力，擅長使用抽象概念、象征與隱喻，具備理想主義精神和復雜深刻的思維方式，能夠憑直覺理解繁瑣的內(nèi)容與人際關(guān)系，并將這一天賦與計劃能力結(jié)合，致力于改善他人的生活。
只不過，龍戀并不太能明白為什么沈憐兮會致力于改善他人的生活。
也許她以此為樂，畢竟世界上獲得快樂的方法千千萬萬。
可就算如此，龍戀還是不能理解。
這不就是神經(jīng)病嗎？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龍戀覺得，只有自己切實感受到了幸福，使自己肉體或者精神上的欲望得到了滿足，才能叫做真正的快樂。
看著別人快樂自己就覺得快樂，這種事情讓龍戀覺得惡心。
反過來的話，倒是還有可能讓自己快樂些……
既厭惡著憐兮這種老好人的性格，又著迷于對方那深不可測的實力與完美主義，再加上自己享受于看到沉浸在種種痛苦中不斷掙扎的少女，讓龍戀對憐兮產(chǎn)生了一種“病態(tài)”的好感。
如果用一個詞來概括的話，那就是“有趣”。
龍戀覺得沈憐兮很有趣。
現(xiàn)在，龍戀致力于將一群“有趣”的人湊在一起。
“對不起，龍戀……今天下午是我掃了大家的興致，可是，如果我盲目答應(yīng)的話，總覺得以后會造成更大的麻煩，所以我……”
又開始了……
又是那惡心的利他主義……
也許這樣真的能讓她好受一些吧……
“沒事啦~沒事啦~憐兮為什么要道歉呢？我覺得憐兮做的~一點錯都沒有哦~”
拼命維持著自己人畜無害的溫婉形象，調(diào)動全身的神經(jīng)壓制自己抖動的嘴角，龍戀拉過了憐兮的手，將其捧于自己胸前。
過于專注實現(xiàn)理想，偶爾會忽視現(xiàn)實可行性，可能容易因為追求完美而產(chǎn)生壓力，或者因過度關(guān)注他人需求而忽視自我。
對，沒錯，眼前的小兔子忽視了自我，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幫她把自我尋回來。
只需稍微用一點力，輕輕推一下……
順著剛才憐兮的話，龍戀繼續(xù)說道。
“真的~憐兮你沒必要道歉~你這樣做其實也是為了我們好~就像你之前說的~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組樂隊的話~確實有些困難呢……”
“謝謝你能理解我……”
“可是~憐兮你不甘心吧？”
“誒？”
松開憐兮的手，龍戀邁著步子緩緩走向鋼琴，手指于黑白鍵上掠過，奏出了一段略顯悲傷的簡短樂章。
總是悠哉的她于此刻收起了笑臉，一只手握拳懸在胸口前，泫然欲泣。
“你不甘心吧~因為這幾年~你奏出的樂句中~總是充斥著憤怒與悲傷……”
“是啊…這幾年…與你共奏的時光…是我最舒心的時刻！只有這時…我才能展現(xiàn)真我……”
“為什么你不去樓上找我呢？其實我一直在等待著你，等待著有一天能跟你見面?！?p> “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我害怕給你添麻煩……我害怕你會討厭我……”
“為什么你會這樣想？”
“沒人會希望自己的身邊有一個只會抱怨的麻煩鬼吧……”
憐兮沉著頭低語著，而龍戀在聽到對方的話語之后，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像是在掩飾什么。
只不過，龍戀的這一小舉動持續(xù)的時間很短，不消一秒便將手放回了原位，臉上露出了對于她而言極其罕見的怒容。
大步走到憐兮面前，少女的雙手用力拍打在對方的肩頭上。
雖說現(xiàn)在的氛圍算不上愉悅，但二人之間一直保持著融洽，而龍戀突然的粗暴舉動與大聲喊叫，明顯把沉浸在悲傷中的憐兮嚇了一跳。
“你把我當成什么了？你就覺得我是這么小氣的一個人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龍戀！你不要誤會！”
“那如果我說我能幫你擺脫現(xiàn)在這令人困擾的局面，你會接受我的幫助嗎？”
“龍戀，沒有辦法的！你不知道我的父母！而且……”
“回答我的問題，別的什么都不要說！”
二人的額頭幾乎快要抵到一起，能嗅到對方身上散發(fā)出的馨香，能感受到對方沉重的呼吸。
如果仔細聽的話，甚至能捕捉到彼此心臟躍動的聲音……
時間已經(jīng)不早，太陽開始下沉，它身后的余暉落到了憐兮的房間中，將二人的影子拉得細長，使其交疊在一起。
那融于一體的黑暗，也于悄然之間發(fā)生著細微的渝變。
“我…接受……”
“……”
松開了抓著憐兮肩膀的手，往后退了三四步倚靠在鋼琴上，龍戀長嘆了一口氣，隨后便歪著頭，再一次露出了她那標志性的悠哉笑容。
“那我們就算談妥了哦~我的搭檔~敬請期待龍戀親的精彩表現(xiàn)吧~”
“龍戀，你打算干什么？”
“勇于改變能改變的！”
“啥？”
“沒關(guān)系的啦~相信我~我不會亂來的！而且啊~就算是我~也只是能幫助你前進一格~至于能不能跨過楚河漢界成為傳說中的‘過河卒’~還給看你自己~”
“……”
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憐兮只是呆呆的望著龍戀，看著她在一旁收拾東西。
就像在望著一個小小的永恒一樣。
期間，二人不再有任何交流。
憐兮默默的跟著自己的搭檔，直到對方換好鞋子站在門旁。
于今天的分袂之際，龍戀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向憐兮告別。
“憐兮，我覺得，你要搞清楚自己人生的劇本。你不是你父母的續(xù)集，也不是我們的番外篇，你的篇章只能由你自己書寫……所以，不要總像個呆瓜一樣傻傻的做老好人，明白了嗎？”
龍戀說這話時的表情很是嚴肅，其中甚至透露著一絲冷酷。
這聽起來更像是告誡般的話語，讓憐兮的臉紅了起來。
“我…我明白了……”
“那我走了~以后要經(jīng)常喊我來玩哦~你也可以隨時找我來玩~帶上伊麗莎白也可以哦~拜拜~”
“拜…拜拜~”
關(guān)上了憐兮家的房門，走上樓梯回到自己的家，龍戀將小提琴安放好后，便急忙掏出了手機。
望著微信上標著數(shù)字“3”與數(shù)字“4”的頭像，她的嘴角不禁開始上揚。
“果然~先不說皖樂~我就知道娜娜是個急性子~”
“不過~也不能讓人家等的太久~要是讓她們沒了興致可就不好玩了~”
說罷，龍戀點了下娜娜的頭像，撥通了電話。
“娜娜~怎么了~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洗澡~可能花的時間有點長了……”
…
自上次龍戀來訪之后已經(jīng)過去一周多了。
這一個多禮拜的時間內(nèi)，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父母出差回來了，與伊麗莎白一起的時間又變得短暫起來，哥哥也還是那副老樣子，至于偶然認識的娜娜與上官皖樂，更是再也沒有聯(lián)系。
自己當然也沒有去拜訪龍戀，而對方也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沒有一點動靜。
就算是在早晨，自己彈奏鋼琴時，也聽不到那熟悉的悠悠琴聲。
在短暫的狂風暴雨之后，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寧靜”。
這樣也好……
改變未必是好事……
可就算還抱著之前的想法，沈憐兮的內(nèi)心深處也于悄然間埋下了萌芽。
那是名為“改變”的萌芽。
改變未必是好事，但也只是“未必”而已。
尤其是現(xiàn)在，沈憐兮巴不得突然出現(xiàn)一場意想不到的巨變改變這一切。
自己的父母又開始爭吵了……
這不是一個低概率事件，可無論這發(fā)生多少次，少女也無法習慣。
“艸你媽的我讓你別弄就別弄！你是聽不懂嗎？”
“那你弄？你會弄嗎？鬧個J8??！”
“你TM再叫一句試試？”
“傻B東西我叫了你怎么著？這日子能過過不能過就離！還指望誰遷就你個2B！”
“艸你媽的！”
“對！砸了！都TM砸了！都砸了回東北那旮旯！當初跟了你這傻B真是我瞎了眼！”
先不說男人與女人難聽的叫罵聲，光是金屬與金屬、瓷器與玻璃器皿碰撞所發(fā)出的不諧之聲，就搞得沈憐兮心臟狂跳、大腦發(fā)顫。
難受的咽著唾沫，胃口如痙攣一般，渾身的神經(jīng)緊繃，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吐出來……
哪怕是現(xiàn)在深藏于自己的房間，沒有直面這場風暴，就已經(jīng)難受成這樣。
而這場風暴還要持續(xù)多久，還會不會變得更加猛烈，這些全都是個未知數(shù)。
少女曾幻想過這樣一幅畫面。
于風暴掀起的某一天，突然間一切陷入寂靜，而等自己出于好奇探出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引起雷聲與閃電的兩朵烏云中的其中一朵已消散于血紅色的天際之中。
如果真的這樣，那另一朵烏云想必也無法再維持下去了吧……
這樣，自己與哥哥都能夠得到解脫。
離開這外表光鮮內(nèi)在卻早已腐朽不堪的地方，回到那充滿泥土氣味卻純粹無比的故鄉(xiāng)。
沈憐兮蜷縮在床上，死死捂住耳朵，指甲幾乎掐進頭皮。每一次爭吵都像鈍刀割肉，血腥味的咒罵、金屬撞擊的嗡鳴，順著門縫鉆進她的骨髓里，攪得胃袋翻涌。
希望這場風暴早點過去……
就像老天聽到了少女的愿望一般，屋外于數(shù)十秒后突然安靜下來。
神明將烏云分別撥向兩邊，并安排了前來調(diào)和的使者。
沈憐兮隱約聽見了門鈴的聲音。
在過了一會兒之后，少女就聽到了父母的和言細語。
看來是有客人了。
沈憐兮冷哼一聲，心中暗自嘲笑著自己的父母。
不管之前吵得有多么兇，只要遇到公事與外人，那兩個人就會擺出一幅善氣迎人的模樣。
這讓沈憐兮感到作嘔。
不過，二人一般在處理完事情之后，也就沒有了繼續(xù)吵下去的欲望。
雖然兩人間的冷暴力依舊令人十分不舒服，但總好過大吵大鬧。
可現(xiàn)在，沈憐兮在慶幸的同時，也對外面發(fā)生了什么無比好奇。
畢竟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22:46分，又是誰于深夜拜訪自己家呢？
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剛將耳朵貼在門上，門就被突然拉開了。
沈憐兮一個踉蹌，最終還是站穩(wěn)了腳跟。
打開門的是那個男人，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看起來根本不像剛跟別人對罵過。
“快出來！你同學來找你了！”
“哦…哦……”
“愣著干嘛？還不快點！別讓人家等你！”
“……”
怕不是這個男人吃錯了什么東西……
因為這個男人平常都視自己的同學為蟲豸與毒蠱……
最主要的是自己也沒有交情好到會登門拜訪的……
不對！
難道說！
心里最一開始感到好奇，然后是些許的惶恐與不安，最后又變成滿心的期待。
能于這個時間段來訪，又聲稱是自己同學的，那只有一人了！
本來是悄悄跟在父親身旁，可當大腦反應(yīng)過來之后，沈憐兮立刻跑向前去，比那個男人先一刻到達了客廳。
“龍戀！你來了！那個……”
“你好！是沈憐兮同學吧？這應(yīng)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龍戀這次并非一個人來訪，與她一同到來的還有一位帥氣的男性。
俊朗清爽的臉龐配著暖棕發(fā)色的背頭，淺金色西裝駁領(lǐng)上別著造型別致的琺瑯領(lǐng)針，不僅如此，那套西裝還把男性勻稱挺拔的身材襯托的淋漓盡致。
往門口偷偷瞄了一眼，沈憐兮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屬于這位男性的黑色皮鞋在門廊的暗中閃耀著光芒。
“我叫龍雷，是龍戀的父親，龍戀承蒙你照顧了！總聽我家女兒提起你！”
“??！沒有沒有！您言重了！明明是我一直被龍戀照顧！”
來到客廳，先一步與憐兮搭話的是龍戀的父親，而本尊只是坐在那里，朝憐兮揮了揮手，露出了俏皮可人的笑容。
迅速掃視了一圈，沈憐兮便發(fā)現(xiàn)，這對父女明顯是有備而來。
先不說龍雷，龍戀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穿著與上次在街頭相遇時差不多的華麗服飾，而且自家客廳的桌子上與沙發(fā)旁，堆著不少高檔貨。
Gucci的絎縫皮革單肩斜挎包、勞力士綠水鬼、幾瓶附有收藏證書的茅臺、一套高爾夫球具還有一個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的箱子。
憐兮不喜歡這些庸俗的奢侈品，可作為那男人和女人的女兒，卻又在潛移默化中了解了這些東西。
少女也不難發(fā)現(xiàn)，這對父女今晚明顯是把“我很貴”寫在了臉上。
而這些，恰巧是那男人與女人最看重的。
另外還有一點令憐兮比較在意的就是，她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聽說過龍雷這個名字。
“去，給你雷叔叔和你同學沏兩杯茶！”
剛跟龍雷搭完話，憐兮就被女人支走了。
沒有辦法，少女只得照做。
在廚房內(nèi)，憐兮暗自嗤笑著女人的無知與庸俗。
大晚上的，還給人喝茶，不就是為了顯擺嗎？你晚上讓人喝這么多茶人家還睡不睡覺?。?p> 少女在廚房開始磨洋工，順帶偷聽幾個人的對話。
最主要的，憐兮并不想讓龍戀晚上落個失眠的下場……
“不好意思，明明咱們是鄰居，我卻拖到現(xiàn)在才來拜訪！而且還是這個時間段，真是有失禮數(shù)……”
“沒有沒有！您別客氣！您可是大忙人?。∧艹槌鰰r間過來我們已經(jīng)很知足了！您想啊，要是擱平常，現(xiàn)在這個時間段我們還能在電視上看見您呢！您說是不是！”
阿諛奉承，這是男人和女人最擅長的，可從中，憐兮也獲知了重要的信息。
少女明白了為什么之前會覺得龍雷這個名字很耳熟。
那是璃華電視臺金牌主持人的名字……
男人和女人與龍雷說著客套話，而龍戀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只是像個瓷娃娃一樣端坐在一旁。
龍戀的乖巧似乎也深得男人和女人的歡心……
總不能一直在廚房磨蹭下去，在盡可能耗了足夠長的時間后，憐兮端著五杯茶走了過來，依次將杯子擺到眾人面前。
盡管顯得很是奇怪，但少女還是不顧禮節(jié)，選擇坐在了龍戀身邊。
就在憐兮坐下來的那一刻，龍戀將頭湊到了她的耳邊。
“按照約定~我來幫你了哦~雖然準確來說~是我老爸來幫你啦~”
趁著與龍戀說悄悄話的這會兒功夫，龍雷向憐兮家發(fā)出了盛情邀請。
“我夫人下周會去Hapag Lloyd的靈感號游輪上演奏，那邊的船長跟我夫人認識，允許我們這次帶幾個朋友跟著一起出海，所以我們想邀請大家一起去！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時間？”
“這大概給多長時間?。啃枰覀兓ㄥX嗎？”女人問道。
“整個旅途大概20天左右，各位如果去的話不用花錢，因為我夫人的關(guān)系，所有費用全免！”
“20天啊…那我們?nèi)ゲ涣?！時間太久了！我們還給工作！實在是……”
“那可否讓您的女兒跟我們一起呢？反正現(xiàn)在是暑假，而且我家女兒一直很期待這趟旅程！她老早就跟我說要找個機會和憐兮同學一起出去玩了！”
“順帶說一句~是去南極哦~我~超想~和憐兮在南極與企鵝一起拍照留念呢！”
在龍雷說完之后，龍戀突然間大聲補充起來，其內(nèi)容讓憐兮差點把口中的水直接噴出去。
這玩得也太大了吧！
去南極什么的！
自己不會凍死在那邊吧！
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著，這還是憐兮盡量克制的結(jié)果。
而男人和女人在聽了龍雷的話之后，互相望著彼此，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樣？憐兮有沒有興趣？我家女兒可是期待好久了哦！”
說的輕描淡寫，但其實是在進行情感綁架……
龍雷正在潛移默化之中給男人和女人施加壓力。
而沈憐兮也明白，雖然大家都居住在這座豪奢的大廈之中，但階層還是有差別的。
自己的父母雖然有錢，但說難聽些也無非就是暴發(fā)戶，可對方是實打?qū)嵉纳狭麟A級。
龍戀的父親是璃華市電視臺的金牌主持人，母親貌似是音樂家，這不是那個男人和女人能比擬的。
而遇到這種情況，憐兮也知道他們最后大概率會采取什么行動。
“憐兮，那你跟著一起去吧！去好好玩幾天！咱們不能辜負人家的一片好意是不是？哈哈哈哈！”
男人的話讓憐兮感到惡心。
少女都不知道那個男人上次用名字呼喚自己是什么時候了。
少女也知道那個男人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男人的貪婪。
可現(xiàn)在，對于這份貪婪，少女可謂又愛又恨。
畢竟，如果不是這份貪婪，龍戀的計劃也不可能成功。
“嗯…好的，那謝謝龍叔叔和龍戀同學了。”
“太好了！那就這么說定了！我這次來就是跟各位打個招呼，就不多打擾了！作為鄰居，咱們各自的女兒又是好友，希望今后咱們兩家能夠多來往！”
“沒問題沒問題！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說話！”
雙方的家長在一旁說著客套話，憐兮和龍戀分別站在各自的父親身后。
忍不住偷偷望向龍戀，結(jié)果憐兮發(fā)現(xiàn)，對面正歪著頭向自己致以狡黠的微笑。
朝龍戀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想跟她說些什么，可還沒等憐兮想好，對方就已經(jīng)離開了。
把客人送出了門，男人和女人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果然，二人沒有繼續(xù)再吵下去的意思。
看著女人著手收拾對方送來的禮物，沈憐兮的內(nèi)心再一次升騰起強烈的厭惡感。
于情于理，這些東西都不應(yīng)該收吧！
怎么好意思收！
在背后憤怒的凝視著那個望著禮物喜笑顏開的女人，憐兮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拳。
“我都不知道你還認識這么厲害的同學，下次有這種事要趕緊跟我們說！你這孩子怎么一點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呢？這讓我們多難辦！”
女人沒有看向自己的女兒，一邊收拾著禮物，一邊斥責著憐兮，而男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你一定要和那個叫龍戀的女孩搞好關(guān)系！他爸可不是一般人，那當主持人的，人脈都廣！以后肯定會用的上他！你可別給我搞砸了，聽見沒有！”
“嗯，我明白了……”
說罷，男人和女人便不再搭理憐兮，開始忙各自的事情。
果然還是這樣啊……
自己終歸是他們的道具……
不過，結(jié)果好一切也就無所謂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憐兮在床上開心的打著滾。
最起碼，以后自己就可以和龍戀光明正大的來往了！
不知道能不能拜托龍戀把伊麗莎白也……
少女想著自己另一位小伙伴的事情，而這時手機卻突然震了起來。
“憐兮！上次那個龍戀邀請我去南極玩！那可是南極誒！她有邀請你嗎？”
“有啊！她剛到我家來找我，跟我說去南極的事情！”
“贊耶！龍戀這人很大方嘛！(*^▽^*)”
望著伊麗莎白發(fā)來的信息，憐兮突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從興奮中緩過神來的少女突然覺得很是過意不去。
去南極什么的，原本要花不少錢吧……
這樣麻煩人家真的好嗎……
要不還是……
在微信上打開了與龍戀的聊天界面，憐兮噼里啪啦的敲著字，可每次都是沒打多少就全部刪掉了。
少女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耐煩的抓撓著自己的頭發(fā)。
“哎媽呀！真是的！好煩銀啊！”
“啊啊啊啊?。。?！先睡覺算了！愛咋咋地吧！”
糾結(jié)的少女將手機和眼鏡一齊丟到了一邊，用單子將自己的身體裹了起來準備睡覺。
對，沒錯，先睡再說！
畢竟，需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
回到家中，龍雷迫不及待的把身上的淺金色西裝扒了下來，像是十分厭惡似的，將其直接丟到了地上。
“不要亂丟衣服哦~老媽要是在的話~肯定要念你的！”
“可是…老爸我真的很討厭這種顏色俗氣的衣服……”
“沒辦法啦~畢竟要迎合一下對方的口味嘛~”
松了松領(lǐng)帶，龍雷打開冰箱拿出了一瓶可樂，之后便陷入到沙發(fā)之中，手搭著沙發(fā)脊背，兩只腿架在白色大理石的島臺茶桌上，整個人充斥著滿滿的松弛感。
將那件淺金色的西服撿起來放到一邊的桌子上之后，龍戀也加入其中。
父女二人一同陷入到沙發(fā)里，悠哉的看著電視。
“看你自己主持的節(jié)目你不覺得惡心嗎？”
“你這樣說，爸爸可是會傷心的……”
“真的？”
“我說，我剛剛可是幫你做了一件苦差事誒！就不能對我態(tài)度好一點嗎？”
“那~謝謝老爸~”
像是聽到了什么驚世駭俗之語一樣，龍雷的瞳孔發(fā)生了地震，然后揉了揉女兒的頭，便急忙把臉扭向一邊。
這顯得有些不合時宜的舉動直接引起了龍戀的注意。
從沙發(fā)的一端爬到另一端，少女看著自己老爸的臉，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的無奈。
“你至于嗎？”
“因為！你好久沒有像這樣拜托過我了！爸爸很開心??！”
“那也不至于哭吧……”
“你還謝謝我！”
“我的天~我說句謝謝就這么不正常嗎？”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唔……”
沒有辦法反駁，龍戀只得爬回到沙發(fā)的另一端。
少女腦中有著這份自覺，她知道自己升上高中之后性格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可少女堅信，自己的本質(zhì)并沒有發(fā)生改變。
二人沉默了片刻，安靜的看了會兒電視，直到龍雷再次開口。
“你找到朋友了呢，還一下子找到四個，這讓我有點沒想到……”
“所以呢~你更喜歡我之前獨自一人陰暗高冷的樣子嗎？”
“不，你還是現(xiàn)在這樣比較好，起碼你有什么事情會跟我說?！?p> “說實話，我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拜托老爸的，我本來不想給你添麻煩，而且這次讓你破費了……”
“那倒是無所謂，反正那些也都是別人送給咱的…不過……”
龍雷看著龍戀，將自己的女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眼神中帶著些許不應(yīng)存在的咤異與好奇。
“你是怎么看出來她的家庭情況的？我之前聽你這意思，你們倆見面也沒多久吧？”
“帶口音的方言，庸俗到極致的家裝風格，再結(jié)合憐兮的性格，我覺得她們家十有八九是暴發(fā)戶，估計是前幾年賣口罩大賺了一筆吧，要不誰家的角落里現(xiàn)在還堆著成箱的口罩呢……”
龍戀玩弄著自己的手指，輕描淡寫的回答著龍雷提出的問題。
“你真是太可怕了！你這到底是隨誰??？”
“當然是隨老爸你啦~畢竟你們這行~少不了察言觀色吧~”
“也是……不過話說回來，還有一個事情給跟你說一下?！?p> 說罷，龍雷將手機懟到自己的女兒面前。
望著手機屏幕上的聊天記錄，原本一直保持著撲克臉的龍戀終于繃不住了。
畢竟，那個人的命令，自己實在是無法違抗……
龍戀面露難色的瞪著手機，嘴上不自覺的抱怨了起來。
“誒~老媽真的~好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