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是病
熱鬧了一天,慶典有條不紊的結(jié)束。
有些許客人留宿在山上寺內(nèi),但是絕大多數(shù)都選擇趁著太陽尚未下山,回到山下白玉城。
魏金陽本來也想留宿在山上,但是一想到自己那個只會惹是生非的弟弟,覺得還是下山最好,免得又惹出什么事端。
趁著夕陽余暉,戒色走向了后山池塘,整個慶典都沒見到師父露面,戒色總覺得怪怪的。
而且今日在殿內(nèi),自己當(dāng)著師伯的面答應(yīng)將舍利子借給太子。
這件事究竟要怎么處理,還是要好好咨詢一下師父。
低頭看看脖子上的那串佛珠,小和尚忍不住用手好好的揉擦了一陣,然后又放在眼前仔細(xì)觀察了一下。
唉,實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戒色了無興趣的嘆口氣,繼續(xù)朝著后山池塘走去。
師父曾經(jīng)說過慶典結(jié)束后,自己就會下山,按照上次的說法,要先去從水路去錦州,然后再去京州。
這一來一往,少說也有個把月的路途,自己從出生到現(xiàn)在,最遠也只去過山下的白玉城,最偏也只是采藥時候去過靈玉山深處。
雖然自己一直想著早晚有一天自己會下山闖蕩江湖,可如今這么一天快要到來了,心里突然有些舍不得,也有些害怕。
舍不得般若寺,更舍不得白玉城,怕山高路遠,最怕忘了回家的路。
戒色就這樣惴惴不安的走向了池塘。
此時忘空正在對著池塘念經(jīng),在夕陽余暉的襯托下,忘空就好像一尊金像,池塘水面,煙霧繚繞,朵朵蓮花,若隱若現(xiàn)。
聽到了戒色了腳步聲,忘空停止了念經(jīng),種種美景如夢似幻,頓時消失的無蹤無影。
戒色看到師父的身影,高興呼喊:“師父!師父!”
忘空轉(zhuǎn)過身來,滿臉笑意的望著自己的徒弟,沒有答話,只是是伸手招呼著弟子。
小和尚一路小跑的奔向師父,走到師父面前的那一刻,沒有像以往那樣行禮,而是緊緊的抱住了師父,把臉深深的埋在師父的懷里。
見到徒弟如此異樣的行為,忘空先是驚訝了一下,而后就明白了徒弟的心中想法,習(xí)慣性的輕撫徒弟的腦殼。
“小猴子,是不是又闖了什么大禍?”忘空明知故問的戲弄起徒弟,其實只是想借此安慰一下徒弟的心情。
少年憂愁,雖然說破天也未必是什么大事,但終歸不是一件好事。
戒色沒有說話,只是牢牢的地抱著師父,就像幼小的藤曼纏繞著一棵大樹一樣。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也不敢說出來,既然師父求他去錦州,求他去京州,那么師父肯定會有自己的難處。
就像師父這些年從不下山,就如師父只會一臉惆悵的望著京州一樣。
戒色以前也曾想過,為何師父這些年的故事,這些年的憂愁,從不會跟他講起。
但是這些天的遭遇,讓戒色明白,就算講給他聽,又能如何呢?師父的憂愁會減半嗎?師父的難處會解決么?
很多事情,與其講給一個人聽,不如自己去承擔(dān),縱使解決不了,悲傷卻不會擴散開來。
看到徒弟沉默不言,忘空悠悠的說到:“小猴子,也長大了啊?!?p> 說完也使勁的抱了一下戒色,然后輕聲的說到:“其實,師父也不愿意讓你這樣長大啊?!?p> 言語中,夾雜著幾絲愧疚與歉意。
師徒二人就這樣靜靜的抱著,遠遠望去,就像兩座大小不一的石頭互相偎依,更像是父親在安慰著自己的孩子。
過了一會兒,戒色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
“師父,我答應(yīng)了把舍利子借給太子,你看行嗎?”戒色小心翼翼的詢問師父,畢竟當(dāng)時自己答應(yīng)的雖然痛快,但也有些許莽撞,現(xiàn)在想想還有絲絲后怕起來。
其實是戒色先前不在佛殿,所以并不清楚前因后果,
“沒事兒的,你師伯本來就答應(yīng)要借出去的?!蓖张牧伺慕渖暮蟊常疽獠灰獡?dān)心。
“那個魏金陽,就是太子,他說他是你的債主,怎么回事兒啊師父?”戒色突然想起與太子初遇時候,魏金陽所說的那些奇怪的話語,順勢就問起了師父原因。
聽到徒弟的這個問題,忘空臉色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只是略微尷尬的笑了笑。
“沒什么,就是師父年輕的時候債主?!毕肓擞窒耄栈亓诉@樣一句話。
“哦?!?p> 既然師父承認(rèn)了對方真的是債主,那看來自己答應(yīng)借給他舍利子,也算是歪打正著。
“師父,不用怕,父債子還,等將來我攢夠了錢,這筆帳我替你還?!苯渖荒樥J(rèn)真的看著師父,十分肯定的說到。
一番話聽的忘空就好像痛飲了一壇美酒一般,酣暢淋漓至極啊。
只是恐怕這筆帳,是換不了的。
“沒事兒,小猴子,師父這十幾年也攢了不少家當(dāng),出擦不多也夠了這筆帳的了?!蓖照f完,轉(zhuǎn)過身看了看兩人身邊池塘,雙眼中盡是說不清的情緒。
戒色看到師父轉(zhuǎn)過身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是沉默了一陣,最后頂起勇氣,對師父說:“師父,再過兩日,我就下山了,您·您還有什么吩咐么?”
“哦,快下山了啊?!?p> 忘空沒有看向戒色,只是跟著回答了一句,接著深深的嘆了口氣。
一股因離別而產(chǎn)生的悲傷,就又在師徒二人只見蔓延開來。
戒色此時,雙眼中已經(jīng)開始閃爍著淚花,只是他不敢哭出來,他怕師父看到他難過。
正好趁著師父正在看向別處,自己偷偷摸摸的擦拭了一下雙眼。
“小猴子,隨我來?!蓖胀蝗晦D(zhuǎn)身,將一只手伸向了戒色,示意戒色牽住自己的手。
這是師徒二人的老習(xí)慣了,就好像師父師伯老喜歡叫自己小猴子,老喜歡揉自己的腦殼一樣,師父也總愛牽著自己在后山游蕩。
戒色順勢牽住師父的大師,溫暖而又有力。
一師一徒就這樣走向了后山深處。
沒有走多遠,約莫著離池塘處也就只有二十多丈的距離吧。
兩人在一塊布滿青苔的巨石前停下了腳步。
戒色認(rèn)得這塊石頭,因為周圍都是樹木雜草,這塊一人高的巨石顯得特別突兀。
以前戒色還開玩笑的說將來自己練好了武功,就把這塊巨石搬到山中的涼亭,刻上一些字,當(dāng)作門牌用,只是到底要刻上什么字,戒色想了好久仍沒有決定好。
如今看到師父帶自己走到這塊石頭前,小和尚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師父,你是不是要小解啊,這么好的石頭,咱們就別在這兒撒了,我平時都在樹下····?!?p> 這一句話換來了一個腦瓜崩。
“哎呦。”熟悉的疼痛,讓戒色忍不住揉了又揉。
“師父要送你點東西,你往后退一退?!蓖盏皖^告誡徒弟,一邊說著一邊用單手擋在徒弟面前。
聽到師父這句話,戒色心想莫不是師父要把這塊石頭送給自己?
正胡思亂想著呢,就看到忘空深沉一口氣,然后單手朝著巨石拍了過去。
忘空手掌此時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淡淡金色,這一掌拍下,巨石跟著悶響了一下。
戒色望著沒有變化的巨石,不敢出聲,只是不明白師父這一掌的用意何在。
不知從何處刮起了一陣狂風(fēng),吹的戒色睜不開雙眼,耳邊只聽見瀟瀟聲響,就像風(fēng)吹黃沙一般。
就是一瞬間的事兒,那塊一人高的巨石,一半已經(jīng)成了粉末,一把造型十分古樸的寶劍,出現(xiàn)在巨石之中。
此劍約有三尺出頭,柄至劍鞘皆是純黑,隱隱中透著一絲金光,劍鞘上書兩個古字,名為”智慧“。
此劍出石那一刻,似有一道劍光直沖云霄,將天上片片晚霞直接沖斷。
眼前的景象將戒色深深的震撼住,小和尚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而忘空則伸手一吸,一下就將寶劍收入手中,此時寶劍似有靈性般的在鞘中嗡鳴不斷,好似在呼喚身邊人趕快將它拔出劍鞘。
忘空雙手間泛起陣陣金光,好像是要將這把寶劍安撫住,漸漸的,寶劍停止了嗡鳴與震動。
“師父,這把劍,是什么時候放到石頭內(nèi)的?”看到師父已經(jīng)平復(fù)了一切,戒色自己也收拾好了心情。
“我?guī)闵仙侥悄辍!蓖栈卮鹜甑膯栴},就順手將劍遞給了戒色,說到:“從今以后,這把寶劍是你的了。”
戒色趕緊雙手接過寶劍,高興的忘記了說聲謝謝,只是一邊掂量的寶劍的重量,一邊擦拭的寶劍,嘴里興奮重復(fù)著:“真的嗎?···真的嗎?”
看到徒弟如今這樣一副歡喜的模樣,忘空心里也好受了些,只是按住孩子不停擺著架勢的徒弟,鄭重的說到:“小猴子,關(guān)于這把劍,為師有重要事情告誡你,你要牢記?!?p> 聽到師父這樣的話,戒色趕緊收拾好把玩的心態(tài),看著師父答道:“師父,請說?!?p> “這把劍,是師父當(dāng)年的佩劍,名為智慧,過兩日,你就要下山了,為師就把這把劍傳給你,讓你防身用?!?p> 說到這里,忘空伸出雙手,按住了戒色的腦袋,與戒色四目相對,認(rèn)真的說到:“這把劍里,有著一道為師孕育十多年的劍氣,所以不到危險時刻,你萬萬不能拔劍,記住了嗎?”
看到師父認(rèn)真的表情,戒色也格外正式的點了點頭。
只是點頭之后,又跟著嘆了口氣。
“師父,你說我如今空有一把寶劍,卻什么招式都不會,以后行走江湖,會不會讓人笑話啊?!敖渖踔鴮殑?,像師父抱怨道。
忘空怎能不知道戒色的那點小心思,他沒有回答徒弟的話,只是伸手輕輕擦拭著戒色懷中寶劍上的塵土,就好像在告別一位老朋友一樣。
“現(xiàn)在你就繼續(xù)練拳吧,等到你能自由的控制你腹中的那股真氣后,為師就傳你絕世劍法。”忘空說到。
“師父,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有股氣啊,我上次做了個噩夢之后,肚子里就這樣了,是不是我吃錯東西了?”既然師父提起來這攤事兒,戒色趕緊問個明白。
“怎么能可能是你吃壞東西呢,這股真氣可不是???”
“師父,那是什么?”
“洗髓經(jīng)?!?p> 忘空看著一臉驚訝的徒弟,又是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