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痛苦：＂你說，這種日子，會不會讓人精神分裂？＂
譚振川想起這可怕女人在夜闌人靜時，委屈大叫，哭喊著說自己不愛她，從凌晨一路耗到天亮，讓他早上出門，都有些不好意思面對鄰居。
這樣的經(jīng)歷，如今想來，依舊令他背脊沁出冷汗。
＂這種情形就有好幾次，太多了，一時之間也說不完，我家墻壁還留有她摔盤子時，潑到墻上的醬汁，擦不掉。＂
?。⒂幸惶煸缟纤霾?，手里拿著菜刀，跟我說她眼睛不舒服，我關(guān)心她，給建議。她又發(fā)作了，把手里菜刀往墻壁摔，現(xiàn)在墻壁還留著一個缺口。＂
李歡嚇了一大跳：＂你說了什么話？＂
她無法想象，是什么事，能讓她摔刀子？
譚振川苦笑。
＂我建議她找眼科醫(yī)生檢查，而且態(tài)度非常誠懇。她摔刀子后，我嚇傻了，我也不敢生氣，很無辜的問她，為什么要這樣？＂
?。⑺R上表現(xiàn)出抱歉的樣子，說她一大早，不喜歡別人跟她講話。＂
譚振川搖搖頭：＂是她先跟我說話的，如果我漠不關(guān)心，你覺得，她又會怎么做？＂
李歡聽著，對譚振川的遭遇，感到同情，這種事，只要發(fā)生一次，她就搬家。
?。⑺芸炀蜁约菏帐?，并且跟我道歉。生活中就不斷上演，她發(fā)作完道歉，沒多久再發(fā)作，再道歉。如果是你，你能接受嗎？＂
李歡無語，心里直覺，這女人，根本需要心理治療。
她想起阿嬤說的話：＂一個人對你好不好，一出生，八字就注定了。別奢望曾經(jīng)傷害你的人，后來真心對你好，那比中彩券還難。＂
她心想：＂個性這么恐怖，真不該跟她復(fù)合。＂
譚鎮(zhèn)川續(xù)道。
?。⒛悴恢?，她什么時候又要發(fā)作。就像走在布滿地雷的路上，不知道哪一步，會引爆把你炸碎，這是很大的精神折磨。＂
?。?dāng)然，她偶爾也會對我好。但這種相處，本質(zhì)上就非常病態(tài)。＂
李歡心想：＂太可怕了。＂
?。⑽移匠Ｑa習(xí)班的工作，已經(jīng)勞心勞力，回家還要面對她三天兩頭的發(fā)脾氣，每一次都是很大的驚嚇。＂
＂我開始思考，為什么要忍受她發(fā)脾氣？每隔一段時間就來一下，跟她在一起，我?guī)状斡X得，我也快要瘋了。＂
高漢升在車子外頭，直盯著車內(nèi)兩人，他看著李歡坐在譚振川身旁，明知是譚振川有話要說，還是非常不爽。
?。⑽抑皇且粋€凡人，我終于受不了，跟她分手。兩個月后她來找我，說懷了我的孩子。我一樣負(fù)起責(zé)任，給她們母女安排住所，也給生活費。＂
?。⑦€請一個阿姨來幫忙。她脾氣那么壞，我也不敢把孩子交給她。但是她不肯，說沒有孩子活不下去。＂
?。⒛鞘且驗樗龕勰恪＃⒗顨g想起母親，為了給自己一個優(yōu)質(zhì)的生活環(huán)境，無怨無悔的付出。
譚振川聽到這樣的話，心里有說不出的難受。
?。⑽伊硗夤土吮Ｄ福闼黄鹫疹櫤⒆?。你說，這樣的女人，怎么跟她一起生活？＂
?。⒅挥懈３志嚯x，她才不會隨便對我發(fā)脾氣。她對外人，一般都很客氣的。＂
李歡對譚振川的遭遇，心生憐憫。
?。⒔裉焓俏业纳?，也是孩子的生日，所以她帶著孩子來看我。這些難堪的往事，說與不說，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嗎？＂
?。⑺敢鈳湍闵⒆?，代表她很愛你，有心跟你共組家庭。＂李歡覺得，這個壞脾氣的女人，今生都不會放開譚振川，心里不禁替他感到難過。
譚振川聽了李歡這么說，語氣激動：＂那又怎樣？關(guān)我什么事？所有喜歡你的男生，你都要配合嗎？我也想跟你共組家庭，你怎么說呢？＂
李歡只感到無奈：＂我很喜歡小孩，并不是對孩子反感，而是......我希望世上所有的孩子，都能同時得到父母的愛。＂
譚振川急道：＂你也能愛她的。＂
李歡搖搖頭：＂她母親還健在呢，誰能代替？孩子只愛自己的母親，如果沒有我，你們或許有機會復(fù)合。＂
譚振川低吼：＂不可能?。?p> 他光想著，都不禁冒冷汗：＂她高興就對我好，不高興就沖著我，高分貝，震耳欲聾的大聲吼叫。三天兩頭就來一次，跟這種人在一起，真的會瘋掉。＂
李歡很想安慰他，但實在無能為力，孩子更可憐。
?。⒑⒆右邪职指鷭寢?。我就是個沒爸爸的孩子，我理解那種失落。你當(dāng)初不就是因為喜歡她，才跟她生孩子的嗎？又沒人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
李歡想起譚振川與孩子的媽媽，曾經(jīng)有過的一段相愛往事，心里有些難受：＂既然把她制造出來了，就該對她負(fù)責(zé)。＂
譚振川一度心酸哽咽。
他覺得李歡離他越來越遠(yuǎn)，特地來解釋一場，這不是他要的結(jié)果。
＂這段感情，我是受害的一方。但是為了孩子，該盡的責(zé)任，我沒有逃避。＂
他哭出聲來：＂難道我從此，就沒有尋找幸福的權(quán)利了嗎？當(dāng)真是一步錯，步步錯？沒有轉(zhuǎn)機嗎？＂
認(rèn)識了將近一年，總是優(yōu)雅從容，人生經(jīng)歷豐富，又幽默風(fēng)趣的譚振川，此刻懊喪模樣，讓李歡看了，覺得很難過。
＂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讓你知道，我真心想跟你在一起。但是現(xiàn)在，我真的沒辦法了。我跟你幸福，那孩子就沒有完整的家。＂
?。⑦@個我真的沒辦法，光想著就難過。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從小家里就沒有爸爸，那是多么無奈的事。＂
譚振川自面紙盒里，抽出面紙，擦拭涕淚，自覺失態(tài)：＂對不起，嚇到你了。＂
?。⒉粫?，別這么說。你的情況，我真的好難過。＂她真心為他心疼，但此刻，她不能過度表現(xiàn)，以免他有所期待。
他突然握住李歡的手：＂嫁給我。我們馬上結(jié)婚。我把補習(xí)班轉(zhuǎn)讓，帶著孩子離開這里，才剛滿五歲，只要我們好好愛她，沒多久就能忘記她媽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