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夏禪
一縷縷水順著山石蜿蜒淌下，晨光熹微。
他從山間來，要到山中去，途經(jīng)此處，停下腳步，便為山澗。抬眼一瞧，白水奔騰似虎，靈躍入潭：一折，不及眼動(dòng)，撞于山巖，略一停滯，反身而下；二跌，靜如處子，忽止于前，又一停滯，奔雷入耳，濺躍其上；三落，猛虎下山，勢力驚人，前赴后繼，白水入澗。
這一站，便是站到云開霧散，晴空萬里。此時(shí)回過神來，定眼一瞧，便又是一番景致：近岸處，清水齊齊，止如鏡面；微魚，微蝦，飄逸靈動(dòng)，若游于天境，清水熙熙，池底不深，金光閃動(dòng)，倒影其中，忽覺仙境，別有洞天。近潭中，亂石嶺峋，桀驁不馴，張牙舞爪，孔隙其間，是水流。沖刷而下，白駒過隙，陣破石散，積水成淵，平伏潭下，魚潮共棲。
說腳下，三步池石，坐息潭邊。數(shù)十年，五塊平齊，積于潭上，腳步匆匆，流水淙淙，水從中過，分流淌下，蜿蜒曲折，流水成溪，布水山間，積水為潭，便為山澗。
?。ǘ?p> 風(fēng)起，葉落。持斧正立，藏息，力由心生。忽從巨響，一人大呼“樹倒——”，獸驚，鳥獸散。欲取整木，運(yùn)從何起？流水匆匆，滾木圓枕。隆隆聲響。不過半日，運(yùn)至山間余地，緊汗，不覺有甚，背已濕。耀陽奪目，風(fēng)緊扯呼。步從幾步，豁然開朗，有植被、農(nóng)作些許，竹葉冉冉，芳草苒苒，青綠山間，竹屋平立，有門、窗、壁、頂俱全。既入屋舍，便棄刀斧。入眼屏風(fēng)：山水之間，有船、漁夫俏立，水如平鏡，倒映山水，飛鳥凌空，群鳥相伴，不知魚躍，潑墨山水，空境留白，頗有一番韻味。
繞開屏風(fēng)，便是臥室，山間隨有余地，可工程浩大，思來想去便也就罷了。虧獨(dú)身一人，早出，晚歸，衣食住行，皆取自山里。來來往往，已有半年。山間樂實(shí)，劈柴煮飯，采薇而食，倒也過得滋潤。何以解憂？對(duì)曰“無憂”。情趣山水，樂意盈袖，心中愉悅，自然開闊。意同五柳“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悠遠(yuǎn)心境，倒是從前身處塵世之間所無以悟。
山中溫濕，身外之物，存放不久。尤是肉類，不好風(fēng)干，故現(xiàn)捉現(xiàn)食。長期如此，今日食素，明日食葷，行止不定，一切隨心，倒也快活，忙時(shí)注溫飽，閑時(shí)折山中林木，做木器，做家具，有時(shí)興從心起，便花幾日幾夜做一小舟，學(xué)先輩“日煮粥一釜，經(jīng)夜遂凝，以刀畫為四塊，早晚取其二，斷齏數(shù)莖啖之”，既成，心中大悅，拖舟欲踱水，不覺體膚饑疲，兩眼一暈，遂癱軟在地，食以葷腥，半晌方好。
潭中捕魚，自制魚叉。手持一端，見魚，奮力擲出，成否不定，有時(shí)半天無魚，有時(shí)半晌就成。石刀常磨，極利，刮鱗取膽，取一枝頭尾穿插，定于火上，翻動(dòng)烤魚。成者淋薄荷碎末澆于其上，肉質(zhì)鮮嫩，清香四溢，除開用料，火候也極為重要。
山間生活，無陶不可。擇優(yōu)陶土，篩選雜質(zhì)，手指捏成，干濕混勻，靜待陰干。初為一壺，燒水為用，平地挖坑，尋一堆茅草，隨陶作放置，再尋泥土，覆草而上，以火飼之。不出幾日，陶作即成，燒水，煮湯，食粥，便有可得。
飛禽走獸，頗為危險(xiǎn)，無力抗衡，及時(shí)避讓。山中廣袤，藥草近似無限。常憑借記憶，翻找對(duì)比，不亦樂乎。野菜常有，同堆一火，置陶器于火上，燒水煮湯。味不佳，裹腹足矣。
此為何人？是林凡也。
話說林凡由院者出，離巢而山居。一是俗事莫理，二來則是清閑。整日忙于火上，林蕭不知，既知也無話。此番動(dòng)身入山，是為心境。心正而修遠(yuǎn)，心靜則知萬物。以后謀反可少不得這樣的心境。
謀反，是為星際政府，是為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