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那個量級的基本學(xué)說你已經(jīng)掌握完整,現(xiàn)在感覺如何,齊休?”
雪莉輕笑一聲,眉眼之間盡是昂揚(yáng),與之前愁眉苦臉的狀態(tài)大不一樣,也不知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齊休將手中的書放在一旁,旁邊是一摞摞的書籍,雪莉隨手一揮,書籍頓時緩緩消失。
他瞥了一眼對方,不由在心中思考著,而雪莉先是表情一呆,而后露出神秘的笑容,語氣變得輕柔。
“我什么都沒聽到哦~”
齊休心中一寒,默默的中止了思索,繼續(xù)加固自己思維上的鎖,至少不能讓對方輕易就看出自己的想法。
“算是稍有收獲?!?p> 齊休手指一揚(yáng),空中一頓清脆的爆響,他聞而不覺,繼續(xù)手頭的動作。
“指連環(huán),千重響。”
左手下壓,中間三指相疊,隆隆的聲音自大地深處傳來,且越發(fā)響亮。
“龍地鳴,驚神魂?!?p> 齊休眼眸合攏,身體顯得有些幽暗深沉,如同有某種東西正在孕育一般,雪莉見狀,微微一笑,單手一指,一只雙目無神的雪白禿子出現(xiàn)在半空。
兔子跌落在地,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片刻后,它的眼神變得靈動,它機(jī)敏的躍起,警惕的左右張望,待見到不遠(yuǎn)處的齊休后,毛發(fā)猛地一立,它的眼中浮現(xiàn)慌亂之色。
幾乎是下意識的,它轉(zhuǎn)過頭,向著帶給它莫名好感的‘生物’跑去,雪莉默默的看著‘造物’接近,手中卻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平靜的站在原地。
齊休的聲音驀然變得高亢,他睜開晶瑩的雙眼,越發(fā)深沉的銹紅之色自瞳孔深處浮現(xiàn),他輕吐一口氣,將最后的結(jié)語道出。
“映心,抹魄,歸處三鄉(xiāng)寥寥。”
噗通,兔子頓時向前傾倒,身體軟軟的攤在地下,就如同爛泥一般。
“很有趣的連鎖,這樣一來,你才可以稱得上‘完人’?!毖├蚺闹郑壑袧M是贊許,隨后她輕輕一笑,眼中帶著促狹。
“雖然只是臨時的境界,不過對你還是有好處的,至少你對今后的道路有了更深的體會,即便今后借助額外手段再度進(jìn)入這個階位,也不至于被他人輕易干掉?!?p> 雪莉眼波流轉(zhuǎn),臉上笑意盈盈,顯然是在說齊休之前面對那個惡魔時的情況。
齊休維持著姿勢,片刻后額頭上的白汗才接連散去,恢復(fù)了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
“你該慶幸,你不是它真正的敵人,不然你就能見識一番它的連鎖技,體會一番瞬間死亡的快感,不過,畢竟那時我也在,還是能救活你的?!?p> 雪莉手指一點(diǎn),地下原本如同爛泥的兔子瞬間躍起,它驚魂未定的看著周圍,而后,它轉(zhuǎn)過頭看到了齊休,它身體一抖,眼中浮現(xiàn)害怕,亡命似的繼續(xù)跑向雪莉。
后者搖搖頭,手指再度一劃,兔子的身影頓時如畫布上的顏料一樣被抹去。
“這只是一個演示,本質(zhì)上它只是空氣與水,以及一些細(xì)微生物的結(jié)合,并不算完整的生命,畢竟,我又不擅長這個,只是勉強(qiáng)學(xué)了些——咳?!?p> 雪莉述說著,不由抱怨起來,隨后她反應(yīng)過來,不禁咳嗽一聲,終止了這個話題。
齊休默默的看著她,既不敢想,也不敢說,只是投注著視線。
雪莉斜著眼看了看齊休,然后為他的識相感到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她繼續(xù)講道。
“通常而言,完人階被我們認(rèn)定為承上啟下的一個階位,與前面的非人階,后面的至人階并成為登神三階,寓意是走向神之路的三個節(jié)點(diǎn)?!?p> 齊休平靜的點(diǎn)點(diǎn)頭,這方面他也所了解,三階,六階,八階的確在整個職業(yè)體系中極為重要,可以說,這三步直接影響到后續(xù)的進(jìn)步速度。
決定了自身是傲視群雄,橫行天下,還是被人越階而戰(zhàn),慘淡平手。
“恩....說白了就是積累到了某個質(zhì)點(diǎn),在這之后就會出現(xiàn)一個大的增幅,那個增幅才是我們所要追求的東西!”
雪莉文縐縐的說了半天,她自己反而變得不耐,她用最簡單的話語將其敘述了一遍。
“無論是過去的陸地真仙,還是傳奇都是在指代完人階,這個階段可以算得上是稀世無敵,至少是所在的時代需要那樣,那也是進(jìn)階的必備條件之一?!?p> “再往上的羅天上仙,或者半神本質(zhì)上處于‘無窮’的邊緣,屬于可以望見,卻接近不了的那種程度,是通俗勢力的中流砥柱?!?p> “而唯有經(jīng)過重重磨難,心靈圓滿,意志與身軀如一,力量處在最巔峰的狀態(tài),才可以更進(jìn)一步,走上那寬廣的望不到邊的‘神’之路?!?p> “你還差的遠(yuǎn)呢!”雪莉屈指一彈,宛如在比對著距離一般,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這里就多謝你了?!?p> 齊休表情鄭重,他誠心實(shí)意的道著謝,至于他的敬語也是前不久才消失的,雪莉還為此動怒了。
【“那算什么意思!這么生分,再這樣我就不管你了!”雪莉大吼著,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暴躁,她憤怒的指著齊休。
齊休無奈的搖頭,也只能聽從她的命令?!?p> 他的心中不由一動,記得那也是在前不久,對方哼著小曲從有些陰郁的遠(yuǎn)處走來,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
【“您為何這么高興,是夢到什么好事了嗎?”齊休抬起頭,不禁問道。
雪莉叉著腰哈哈大笑,表情極其‘豪邁’。
“你記住了,今后我一定會帶某人來這里,打他的皮骨,踹他的腰子,讓他深深的后悔,到時我讓你也做個見證!”
面對雪莉的慷慨陳詞,齊休一頭霧水,只覺得心中一寒,他默默的低下頭,沒有計(jì)較對方口中的那個人。
雪莉合上嘴,眼神雪亮的看向齊休,望著他眼底出現(xiàn)的道道靈光,臉上先是一喜,繼而有些復(fù)雜。
“真是聽話,也不枉我特意準(zhǔn)備的這些資料了,不過,也真為貝露莎的未來頭疼啊.....”雪莉嘟囔著,不由嘆息一聲。
要是打不過對方,難不成還要她來動手不成?】
“雖然只是個殘次品,但還蠻講理的,之后短時間就見不到你了,還真讓我有些懷念?!毖├虮砬閼n郁的嘆息著,她已經(jīng)在思考以后的事了。
“畢竟只是個偶然,本來的話,我很快就會回退到‘平?!凝R休,可也許是因?yàn)榍巴^去的緣故,我暫時留在了這個境界,雖然沒什么異樣,但我心中卻總有些壓抑?!?p> 齊休搖搖頭,他倒是沒什么遺憾,畢竟他確實(shí)還沒真的到達(dá)這個境界,現(xiàn)在更像是卡了一個缺陷,或許等到回到現(xiàn)代,這個狀態(tài)就會立馬消失吧。
而對于以人格作為區(qū)分的人偶師而言,就代表著這個人格的消亡。
“我終究只是不完善的‘齊休’,齊休必須要一步步的踏入這個境界,才能真正的實(shí)現(xiàn)他的愿望,我只是一個過渡產(chǎn)物?!?p> 齊休抬起臉,對準(zhǔn)面色有些僵硬的雪莉,他自然的笑了出來。
“我還需要感激你的幫助,不然我連這段時間也不會有,這段有趣的經(jīng)歷,‘齊休’會終生銘記的,不過在那之前,還請您不要來干涉我?!?p> 齊休的態(tài)度認(rèn)真,懇切,而又堅(jiān)決。
雪莉微嘆一聲,明亮的眼眸深處也浮起一絲落寞,她笑了笑,故作大方的說道。
“這算什么,我們的旅途還未結(jié)束,你怎么就開始和我道別了,不合格,之后重新來過!”
齊休沉默片刻,而后,欣然一笑。
“好。”
“那就說定了,可不能背叛我的期待,不然,我可會打你的?!毖├蚰笃鹑^,臉上帶著示威般的神情。
齊休苦笑著連連擺手,雪莉這才笑了起來,她移開目光,從虛空處取出一些珍飲瓜果,打算大餐一頓。
齊休移動到桌旁,面色淡然的坐了下去,身后的藤曼散發(fā)著草木的味道,天空之上飄蕩著白色的晶體,如同冰晶一般落在他的指尖,帶來點(diǎn)點(diǎn)冰涼。
“壞了!”雪莉神色大變,她急急的跑向后山位置,齊休遙望著那道身影,卻有些感激這有些不合時宜的雪花。
“花開不待期,默許徒有思?!?p> 齊休清朗的聲音回蕩在周圍,呼嘯的雪花在空中舞的越發(fā)繚亂,眼前變成白茫茫一片,齊休帶著滿足的笑,合上了眼。
‘那一天是不會到來的?!淠穆曇粼谒男拈g響起,他不以為意的笑笑,看向了眼前神色冰冷的那個人。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我的——”那人瞬間到了他的面前,右手捅進(jìn)他的脖子之上,而后,面容平靜的將其切斷,那顆頭顱瞬間化作齏粉。
而他的身軀也在頃刻間變得虛幻,被來人吸入口中,半黑半白的空間轟然炸裂。
‘他’睜開了眼,目光變得冷漠,他的左眼中銀白光芒一閃而過,右眼則依舊是銹紅之色,只是相比之前卻顯得黯淡了許多。
“真是無趣的經(jīng)歷。”他身體一震,附身的雪花皆化作塵埃,天空的雪花正逐漸變得稀疏,他也不去在意,而是靜心揣摩著這股正在消退的力量。
山洞深處,雪莉單手離開,冰棺附近的咒文這才消退下去,她疲憊的嘆口氣,自從之前那道景象出現(xiàn),這里時不時就會爆發(fā)寒流,也不知她走了這里該怎么處置。
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頭疼,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她的表情又變得愉悅。
反正還有其他的族人,再不濟(jì)也可以讓那個人動手,反正不管她的事了.....恩,回去后悄悄的去看看莊園吧。
雪莉心中安慰著自己,隨后,她輕巧的轉(zhuǎn)過身,便要外出。
嘩啦嘩啦,雪莉眉頭一皺,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膝蓋,那里有道擦痕,她抬起頭,那顆碎石則在她前方靜靜的矗立著。
她沉著臉,右手五指上舉,指尖浮現(xiàn)五色光點(diǎn),如同星辰的軌跡一般,在她的掌心移動不止,而后,一顆深紅色的光點(diǎn)轟然炸裂。
其后的黃,藍(lán),綠,白則接連停滯于原地,手掌合攏,雪莉有些幽深的目光看向遠(yuǎn)方,如同看到了之前的場景。
“......真是不成熟的道別呢,今后再見吧。”
雪莉微微搖頭,目光沉靜的走出山洞,她望著那純白的天空,面上不由有些惘然。
似乎,無論是誰,只要是親近她的人都會一一離開,無一例外。
“嘻嘻嘻嘻......”心中響起了若有若無的嘲笑聲,那是命運(yùn)在肆意嘲弄著它的使徒,縱然失敗的苦澀,也是它所獻(xiàn)上的祭禮。
至于所謂的人心,它不在乎。
她立在原地,再也沒有回去的理由,那里所在的只是她后輩的朋友,而并非她的朋友,索性,她的時間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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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潮濕的林地之中,急促的腳步在其中響起,撥拉葉片和咒罵的聲音不絕于耳。
眼神惶恐的男人,時不時膽怯的望向四周,臉部猙獰,宛如在威嚇一般,可那微微顫抖的身體暴露了他,那副外強(qiáng)中干的樣子看起來極為可笑。
“出來啊!出來!你不是大名鼎鼎的大總統(tǒng)嗎,和我這小人物計(jì)較,也不嫌跌份,我可告你啊,要是我沒出去,我的手下立馬散播你的丑聞,讓你名聲掃地!”
“好爺爺,你就放了我吧,我可是您忠實(shí)的部下之后,我們每日每夜都在期盼著你的回歸,就等著你大顯神威,讓我們再度崛起?!?p>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求你了,我不要這樣,我.....”
聲調(diào)不一,憎惡,恐懼,畏懼,貪婪,陰狠....無數(shù)的情感蔓延過來,眼眸漆黑,身穿黑衣的男子站起身,身后的古樹一瞬間變得干枯,繼而化成灰燼。
‘他’的眼眸中倒映著來人們的身影,看著他們疲于奔命的奔跑,恐慌的大喊大叫,縮在原地顫抖不止,他靜靜的看著,不知何時,嘴角爬上了危險的笑容。
牙齒在摩擦,口水滴落在底,引起道道灰煙,他那本是灰暗的眼眸變得貪婪,如同渴求食物的‘猛獸’一般,露出了血腥大口。
“吾...即...森,森.....亦是我!”
低沉而晦澀,宛如歌謠一般的蠱惑聲音在林中飄蕩著,他低聲發(fā)笑著,身體向后一靠,原本陰郁的古樹瞬間張開大口將半個身子吞下。
“不....夠.....”
聲音繼續(xù)傳來,殘留在外的身體蠕動著,急不可耐的往里竄去,幾乎在瞬間,古樹的口腔就被撕裂,擴(kuò)大了數(shù)圈。
滿含欣悅和惡意的笑聲響徹四周,那道身影消失在深處,古樹宛如哀鳴一般的倒地,然后,化作塵埃。
森林開始了它的狩獵,這里從未有獵物能夠逃出生天。
孔尚猛地轉(zhuǎn)身,捂住自己的右眼,表情格外的肅穆,而從指縫中,右眼深處有一道身影盤踞,他立起身,看向這片‘森林’。
那是宛如一只匍匐在原地,尚處于沉睡中的兇獸,不,應(yīng)該說是‘神明’。
作為神與人的契約的具現(xiàn),祂顯現(xiàn)于此,同時,肩負(fù)起了‘守護(hù)’一職,同時那個人曾留下一句話。
“我不會死,也不會活著,但我卻不能保證自己的意志未來是否依舊清醒,所以,由你來做判斷吧。”
“必要之時,殺了我,安德里。”
安德里沉默的看著那副景象,耳旁再度響起那人的話語,他最終做出了最為‘正確’的決定。
正如他說的,那既非死,也并非活,只是近乎腐化的堆積物,但是,卻很有價值,所以,安德里并不會讓他去死。
“至少,請為聯(lián)邦付出你最后的生命,這才是你應(yīng)該做的,李墨?!?p> 他低語著,臉色自始至終都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