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白宮寒心上的繭殼,正在慢慢裂開,一層一層地,慢慢松動,然后緩緩剝落……
“我不需要你這么做!”
她的頭偏向與白蕭相對的方向,白蕭看不見白宮寒臉上的任何神情。
“你再怎么做,還是不會改變我!”
“我從未想過讓你改變,我迎合你,便好?!?p> 白蕭的臉上,多了分溫柔的笑容,很淺很淺。
“我也不需要你的迎合!”
或許自己接受了將不久于世的現(xiàn)實,那雙杏仁眼痛苦地緊緊閉上,眼角,竟是一顆晶瑩的珠淚滑落,滴在枕頭上。
她開口,疲憊地再次說話
“你應(yīng)該看看其它的風景!”
“白蕭……”
白蕭有些錯愕,白宮寒第一次,主動開口打破沉寂,也第一次主動開口,叫白蕭的名字。
第一次聽白宮寒叫自己的名字,如此平和,不帶怨念,許久,他才反應(yīng)過來,回答白宮寒
“你就是,所有風景!”
“咳咳咳咳咳……”
白宮寒喉嚨里的血因為激動,一下就嗆了上來,引發(fā)了一場劇烈的咳嗽。
“怎么了?可是哪里疼了?”
他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把手放在白宮寒身體的哪處,他怕自己不小心,再次傷了白宮寒。
白宮寒故意將身體往窗的方向挪了挪,故意躲著白蕭。
暖光從微微打開的窗戶縫隙中,拼盡全力鉆出,發(fā)現(xiàn)床上虛弱之人,又慷慨溫柔地灑在白宮寒蒼白的臉上。
“別碰我!”
白宮寒依舊是那副冷冷的模樣
未干的淚痕,有幾分格外引人注目。
白蕭他看見了,他看不得白宮寒流淚,心里像在被什么東西亂刺一樣,鉆心的疼。
“……”
不顧白宮寒的抵觸,那雙手,顫抖地靠近白宮寒慘白的臉頰,像羽毛輕撫過湖面,溫柔地拭去白宮寒眼角的淚。
白宮寒身體一僵,卻沒有反抗
“……”
良久,她弱弱地開口
“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這一刻,她好像,在慢慢卸下她的盔甲。
聞聲,白蕭擦淚的手停在了原處,神色既有歡喜,又有傷痛??粗讓m寒的那張側(cè)臉,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
白宮寒知道,南御不殺她,除了有白月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白家,他看重的是白家能迅速崛起的潛力,也看重的是天靈表面的風平浪靜。
她靜靜凝視著晨光下的樹葉,嘴里說著的話,似乎,與她無關(guān)
“謝謝你,給了我白家夫人的頭銜!”
如若不是憑借白家夫人的頭銜,她怎會如此輕松進入六界,她怎會知道離嵐是魔界女尊。
“謝謝你,給的一切……”
如若不是白家夫人的頭銜,她怎會讓上千流放松了警惕,讓她有機會殺了離嵐呢?
如若不是白家夫人的頭銜,即使有前帝尊凰淵的免死帝令,帝尊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她吧!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愿意給你?!?p> “我也……愿意讓你利用……我不怪你?!?p> 白蕭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以為,那一夜后,他和白宮寒,會永遠是彼此的陌生人,他害怕,白宮寒永遠不會原諒他,從未奢求過能像現(xiàn)在這樣。
“這是我應(yīng)該還你的?!?p> 白宮寒聽見,還,這個字,她有些吃力地把頭轉(zhuǎn)回來,對上白蕭那一汪水似的深情雙眸。
“那一夜的事,我早就不怪你了。”
她輕輕抬手,像春風掠過楊柳,又纏綿于柳尖的不舍,溫柔地撫摸著白蕭。
她的手冰冰涼涼的,因為傷口的獻血不斷外滲,已經(jīng)無法看清白宮寒手上原來的白皙膚色。
她想告訴白蕭一件事
“白蕭……”
“嗯?”
白蕭反握她的手,將臉貼得很緊,恨不得一直粘在一起,暖這冰冷的手心。
看著那期盼的眼神,白宮寒的心軟了下來,不忍告訴他,畢竟,冬天那么冷,一個嬰兒,怎么可能活下來呢。
便轉(zhuǎn)移了話題
“那一夜,不是你的錯”
這,其實也沒有故意安慰白蕭,那壺酒,本就是給上千流的,結(jié)果陰差陽錯,讓白蕭喝了。
“就算沒有那一夜,我對你,始終是虧欠……我不該,娶你!”
這句話,是白蕭一直想說的,但,遲遲無法說出口的。
白蕭小聲開口,生怕聲音過大,就把不小心把她震碎了。
“……”
白宮寒這次沒有說話,只是紅腫著眼,望著白蕭,眼淚又一次從眼眶里冒出來。
白蕭一手握著白宮寒的手,一手又擦掉白宮寒的眼淚。他以為,白宮寒還在怪他。
“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我!白蕭,心甘情愿!”
話落,白宮寒原本還想說話,卻被白蕭阻止。
他看得出來,白宮寒已經(jīng)快不行了。
“我一定會救你的!”
他不可能讓白宮寒就這么死去,哪怕,違背天道,他也要將此人從忘川里拉回來。
臥室內(nèi),紅光驟起,四周物件,皆為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