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看到金天疇竟然倒戈同意齊皓報考廚師專業(yè),崔梅立馬變得不淡定起來。
急忙湊了過去,扯著對方的衣角:“金師傅,你…”
“等下!”
金天疇擺手掐斷崔梅的問話,轉(zhuǎn)頭囑咐齊皓:“你回屋那個本子來,待會兒記錄一下我說的注意點!”
“好!”
打發(fā)走正主,他才面向崔梅解釋道:“我剛剛只是說,他的味覺系統(tǒng)非常發(fā)達,但,作為一個大廚,最重要的還是手藝。待會兒我會教他做一道非常復(fù)雜的菜,他一看,哎!這道菜程序這么繁瑣,說不定就打退堂鼓了呢!”
反應(yīng)過來的崔梅,恍然大悟,哦著嘴,悠長地拖了一聲尾音。
“原來如此,倒真是我誤會了!不過金師傅啊,待會兒你能不能教他做一道非常復(fù)雜,就是你們這些干廚師的聽了之后,都不想做,不敢做,或者干脆就是一道因為費時、費力,而失傳的菜,讓他知難而退!”
這是崔梅所能想到的,做菜的最高極限了。
結(jié)果,話音剛落,齊志遠就撇了撇嘴:“有這種菜嗎?再說,如今金師傅能做出來,那還算是失傳嗎?”
“額這…”
“哈哈!你們還別說,我印象里,因為太過繁瑣而鮮少有人做的菜,還真有這一道,名叫六蟹芙蓉斗。這還是我很小的時候,爺爺那一輩傳下來的,我干廚師干了二十多年,除了當(dāng)年面試酒店大廚,做過一次外,就沒再做過第二次!”
“是嗎?這道菜,做起來有多復(fù)雜啊?”
金天疇這么一說,崔梅的好奇心,倒是被勾了上來。
“這么說吧,光是材料,就得準…”
恰巧,齊皓從房間里拿來筆記本,打斷了正介紹著“六蟹芙蓉斗”的金天疇。
“師傅,本子我拿過來了!”
“嗯!”
應(yīng)了一聲,金天疇調(diào)整了下坐姿,將剛剛沒有說完的話,重新起了個頭:
“接下來,我要教你的這道菜,叫做六蟹芙蓉斗,無論是食材的準備上,還是料理的調(diào)味上,亦或者說是擺盤的手法上,對廚師都有著極高的要求…”
“字如菜名。首先——六蟹,你得準備山澗溪水中長成的母溪蟹;淺海生長的雄性三疣梭子蟹、雄性蘭花蟹、雌性紅花蟹;體大膘肥,在淡水湖中生長的大閘蟹,以及膏蟹屬類中的頂級黃油蟹…”
“溪蟹要取殼研磨成蟹粉,梭子蟹則取其關(guān)節(jié)處的蟹膏,蘭花蟹取蟹肉,紅花蟹取蟹籽,大閘蟹取蟹黃,黃油蟹取蟹油,混合調(diào)味后,放入六種螃蟹的殼內(nèi)備用,這樣,芙蓉花的花心部分就完成了…”
“其次,就是芙蓉花瓣的準備…”
“同樣需要用到六種魚…”
“生長在石澗中,色似白金,歷史上作為五大貢魚之一的赤鱗魚;體型龐大,素有淡水魚王之稱的鱘鰉魚;體型嬌小,但卻是我國四大淡水魚之一的松江鱸魚,以及被譽為‘長江三鮮’的刀魚、鰣魚跟河豚魚…”
“六者只取腹部肉,分別捶打成膠質(zhì)狀態(tài)的泥,并裝入裱花袋,以剛剛準備的蟹殼為花心,依次裱出芙蓉花瓣,并且要做到,六種魚茸花瓣均勻分布于一朵芙蓉花中…”
“最后,在每朵芙蓉花上,淋上紅色蟹油,放入鍋中蒸熟,這樣,這道六蟹芙蓉斗,就做好了!”
金天疇說完,喘了口氣。
而在旁邊旁聽的崔梅,早已經(jīng)是驚訝得撐大雙目,頭昏腦漲,仿佛七竅都在生煙。
乖乖!
這哪里是在做菜?
分明就是在沒事找事,吃什么肉、什么魚不是吃,非要弄得這么復(fù)雜!
這一通下來,光是食材,就得多少開銷哦!
但往反方向一想,金天疇引薦的這道菜,倒是正中崔梅的下懷。
回過神,她直起身子,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齊皓,嘴里泛著嘀咕:“小子!看你還想不想去做大廚了!”
金天疇此刻也往后一仰,肥碩的后背,差點沒把椅子背給壓折。
伸了個懶腰后,他也同樣問了一句:“怎么樣?還想做廚師嗎?”
“必須的??!學(xué)習(xí)就得學(xué)有難度的,不然學(xué)什么?炒雞蛋?炒番茄?這些菜,配得上我大廚的身份嗎?”
齊皓的聲音,果斷又振奮,甚至臉上還淺淺露出一絲興奮。
沒曾想,這么快,六蟹芙蓉斗的教學(xué)就來了!
與此同時,金天疇也是目光一瞪,被這振奮的聲音感染,恍惚間,也忘記自己來這里的初衷了:
“好小子,有骨氣!今天就沖你這一點,我也豁出去了,這道菜,我親自來教你做!走,跟我去酒店!”
“嗯!”
說話間,金天疇就將隨身攜帶的箱子重新合上,帶著齊皓,就出去了,連招呼都沒有跟崔梅、齊志遠夫妻二人打。
“額…”
隨著套間的門“咚”一聲被關(guān)上。
崔梅身體抖了個激靈:“什么鬼???你今天把那胖子交過來,目的不是為了幫我們阻止阿皓去報考料理專業(yè)的嗎?現(xiàn)在怎么…怎么…”
說著,她匆匆跑到門口。
只可惜,來遲了一步,最后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跟著金天疇進了電梯。
……
作為星級酒店的總廚,金天疇輕易不會下廚,除非有一些大款斥巨資,點名讓他來做,他才會系上圍裙,戴上廚師帽,走進廚房,大展身手。
平日里,店里普通客人的點單,還是由其他師傅做的。
這屬實也有些出乎齊皓的意料,畢竟,在他的印象里,飯店廚師,坐的位置越高,不是應(yīng)該越忙的嗎?
難不成系統(tǒng)為了讓自己盡快學(xué)會做菜,特意設(shè)置成這樣的?
金天疇的時間很空,所以也就有大把功夫來教齊皓。
而他的授課,連食材的采購都包含了。
用他的話解釋,就是:
“這里面,光是主料就用到了12種螃蟹和魚類。
市場上的螃蟹,你最多能只能買到大閘蟹、梭子蟹這種普通的;
像溪蟹,別看它便宜,但想買到,卻不容易。
而黃油蟹,在膏蟹屬中,更是如黃金般的珍貴,素來都是以兩計價,可即便如此,那也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因為太過珍貴!
再來就是魚…
這道菜里面所用到的魚類,也都是價值不菲,有些甚至因為稀缺,如今都成了國家級的保護動物。
若是齊皓不知道,從什么小販手里買到野生的,輕則罰款,重則蹲上個幾年大獄,也不是沒可能。
所以要想采購,唯一的途徑,是只能通過人工飼養(yǎng)來獲取?!?p> 這些細節(jié),若是金天疇不說,齊皓還真不知道。
看來,這一點,自己在副本里,還真得要好好學(xué)學(xué),免得完成考核,回到現(xiàn)實世界,扒瞎,萬一吃到個什么野生保護物種,拿自己的一生,就相當(dāng)于提前大結(jié)局了!
前段時間,就有個網(wǎng)紅,不就是切身上演了這一幕嘛!
……
不得不說,六蟹芙蓉斗這道菜,復(fù)雜程度可見一斑。
即便是有閱歷豐富的金天疇出面,完完全全湊齊這12種食材,兩人也愣是花費了兩個全天,而且價格,更是個頂個兒的離奇。
暫且就說這堪比黃金的黃油蟹,一只就要3000塊錢。這還是人家店老板跟金天疇認識,給了很大優(yōu)惠的情況,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價格估計得高出天際!
“難怪這道菜,能達到四星級別呢,真不是蓋的。若哪天,抽到五星級別的菜肴,不知又會離譜到什么程度!”
齊皓嘀咕著。
食材全部都準備好之后,接下來,就是正式烹飪的環(huán)節(jié)了。
蒸蟹、挑蟹、魚肉手打成泥、裱花...
這些過程,對于熟練的廚師來說,其實并不難,難得是,花在上面的時間,齊皓跟金天疇兩個人一起,也整整花了一天。
至于后面的料理,就相對簡單多了,就是將擺好盤的芙蓉斗,上鍋蒸熟即可,難度甚至還不如一盤番茄炒雞蛋。
不得不說,當(dāng)蒸籠被掀開的剎那,云霧之間,盛開的六蟹芙蓉斗,簡直是太漂亮了。
六朵綻放的芙蓉花,色澤紅艷。
一口咬下,魚肉與蟹肉的兩種不同的鮮,交織著12種不同的底味,渾然天成,魚肉細嫩滑彈,蟹肉鮮美清甜,蟹黃濃郁,蟹籽爆漿,口感與味道,甚至比這六朵芙蓉做成的菜,都要驚世駭俗。
僅僅是這一小口,這道菜的味道,就深深讓齊皓折服。
而接下來,便是他的主場。
處理螃蟹,對齊皓而言,不算太難;
手打魚肉,其實在他制作蓮房魚包的時候,處理鱖魚的時候,就有過同樣的操作,所以也不消多學(xué)。
只是在用魚茸裱花的時候,齊皓在外觀上翻了幾次車,但經(jīng)過調(diào)節(jié),也很快上了手。
終于,歷經(jīng)三天的聯(lián)系,一道不一樣的六蟹芙蓉斗就制作了出來。
而嘗過這道菜后的金天疇,也著實被齊皓的手藝打動。
“口感豐富,味道也不錯,真沒想到,僅僅三天而已,你就能做出如此程度的六蟹芙蓉斗,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確實有天賦!”
“有天賦有什么用呢!我爸媽他們…”
“我會去找他們談的!”
......
這天,在齊皓家的客廳里,金天疇坐在沙發(fā)上,對面坐著的,正是緊挨著一起的崔梅跟齊志遠。
“當(dāng)初接到我哥的電話,得知情況后,我確實是真心想要幫助你們,但現(xiàn)在,我要違背初心了!齊皓這孩子,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料理天才,也毫不為過,反正,我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他這樣的孩子!作為廚師,我是真的于心不忍,也不能將這樣一個天才,掐死在搖籃里!”
對于那天,不經(jīng)過同意就將孩子帶走,崔梅對金天疇,就已經(jīng)有了意見。
眼下,他又當(dāng)著自己的面,毫無邊際地夸贊齊皓的料理天賦,她心底里,對他僅存的一絲好感,也完全沒有了。
“你又不了解他!”
崔梅冷不丁說道。
唯恐兩人鬧僵,再影響到公司里自己跟同事老金的關(guān)系,妻子說完后,齊志遠立馬賠著笑臉,補充道:
“阿皓這孩子,他的興趣,特別廣泛。他之所以覺得自己有料理的天賦,就是因為之前,陰差陽錯地做了一鍋湯,我們都說好吃,然后他就…其實啊,過不了兩天,這熱乎勁兒一過,他就不喜歡了!”
“可是在我看來,這孩子,對料理,真的很上心,很死心塌地!
就拿這幾天來說,他為了做出這道六蟹芙蓉羹,早起出門,跑好多地方才湊齊12種食材,然后又是忘乎所以地挑蟹肉,取蟹籽,打魚肉,裱花瓣,多難!多復(fù)雜!
不說別人,就是我,做廚師這么多年來,這道菜也才做了兩次,更遑論其他人,一提及到‘六蟹芙蓉斗’這五個字,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似的發(fā)顫。
但是,齊皓他就能做,而且還是沒日沒夜地做,并沒有因為這道菜工序復(fù)雜,就說做出打退堂鼓的舉動,說出抱怨的話!這種刻苦的精神,即便是沒有天賦,你們也不該去阻攔!”
“他今兒個死心塌地,明天,沒準兒就死灰復(fù)燃了!”
崔梅繼續(xù)板著臉說道。
“要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有朝一日再回頭,對他的成長,那也是有幫助的,這又有何不可?如今很多重大的科研成果,那都是歷經(jīng)成百上千次的嘗試才成功的!”
“他這純屬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歪打正著罷了!”
金天疇算是看清楚了,崔梅就不是懷疑齊皓的天賦,而是根本就不想讓他走廚師這條路。
是以,他從帶來的箱子里,取出一個保溫的飯盒,打開后,里面是兩朵尚有余溫的六蟹芙蓉斗。
鮮甜美味的香氣,隨著熱氣,緩緩流進崔梅跟齊志遠的鼻子里。
“嗯!好香!”
兩人不約而同地說道。
“這就是你們兒子做的,你們嘗嘗看吧!”
說著,金天疇便分別遞給二人一雙筷子。
“廚師這個職業(yè),可能在你們眼里,上不了什么臺面,畢業(yè)出來后,那也是社會底層,給別人打工的。
但,這只是你們理解的。
還是拿我舉例,我入行二十多年,如今年薪超過50萬,還不算額外的訂制獎金!我的身份地位,齊先生應(yīng)該清楚,不少高級知識分子,不惜花重金,等著我去給他們做一頓飯吃。
至于你們所說的,那些在學(xué)校門口擺攤的,在什么廣場做大排檔的。
說實話,在你們眼中,他們的身份地位,是不怎么體面,但我也告訴你們一組數(shù)據(jù),我認識幾個在學(xué)校門口擺攤賣炒飯的,短短三年時間,就賺到了一套房跟一輛車;而那些做大排檔的,年利潤都是百萬級以上。
所以,我現(xiàn)在同樣的問題,也想問問你們這些,自以為站在社會頂層的高級知識分子,雖然你們生活過得體面,每天也是規(guī)律的朝九晚六,一周雙休,但一年下來,你們能掙多少?”
這一問題,屬實將崔梅跟齊志遠給問住了。
拿著微薄的工資,卻還每天都提心吊膽地擔(dān)心被裁。
相比下,那些自己做老板的商販,倒是自由得多。
在金錢決定地位的時代下,這種外表上的體面,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所以,不要用你們的思維,來約束孩子的想法,與其讓他們在自己的引導(dǎo)下,將來后悔一生,倒不如放放手,給他們一些支持!”
崔梅跟齊志遠沒有作聲,紛紛低著頭,如同正在挨訓(xùn)的孩子。
吃著手里的六蟹芙蓉斗,說實話,這股優(yōu)雅清甜的口感,他們還是第一次吃到,各種鮮味匯聚舌尖,仿佛給味蕾,構(gòu)筑了一番風(fēng)花雪月的場景。
如果不是金天疇親口所說,崔梅跟齊志遠根本不相信,這道菜,會是齊皓做出來的。
“看來,是我們錯了...”
與此同時,房間里,躺在床上的齊皓,腦海中的系統(tǒng)面板忽然跳出:
【考核任務(wù)通過,抽獎次數(shù)+4】
【掌握食材采購的技巧,抽獎次數(shù)+2】
撿火機的猢貍
4000字大章節(jié),合二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