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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與破碎森林

第四章 同居

飛鳥與破碎森林 槐序長離 7473 2023-11-13 21:45:52

  黎俞第二天到了公司的時候,精神有些萎靡,大概是前一天睡得不習慣。

  只不過她對工作一向是很認真的,鄒舒蘭就是因為這點格外對她青睞有加。

  臨近下班時,她收到了一封短信,顯示陌生號碼,內(nèi)容是:

  下班了嗎?我來接你。

  她關了手機,徑直走向外面的公交亭,她是真的不想和顧裴軼再有什么聯(lián)系了。

  “黎律師?!彼犚娪腥嗽诮兴?。

  回頭,前臺的小姑娘笑靨如花:“鄒總讓你下班了先別走,去她辦公室,她有事找你?!?p>  她輕點頭。

  剛到鄒舒蘭辦公室門口,她就有一種想走的沖動。

  顧裴軼身體微躬,站在鄒舒蘭跟前,端著禮貌的微笑,正在說著什么要求,更可怕的是鄒舒蘭也是一副贊同的態(tài)度。

  “小俞,來了就坐吧?!?p>  鄒舒蘭的聲音一響起,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東西有多僵硬,進去之后也不敢看顧裴軼,只低著頭說:“您兩位在談事情,那我就不打擾了?!?p>  “不存在打擾,因為在談的就是你的事情?!鳖櫯彷W的聲音響起,她用余光看見,他姿勢不變,兩條長腿翹著二郎腿,棕黑的眸子令她有些害怕。

  她的動作就像木頭,徑直坐下。

  鄒舒蘭抿了一口茶:“小俞啊,你覺得我這好嗎?”

  見她不回答,鄒舒蘭直接問:“如果讓你去顧氏工作,你是怎么想的?”

  黎俞急得脫口而出:“我的想法,當然是鄒氏好?!?p>  “你的意思是,顧氏會虧待你?”顧裴軼睨著眼睛,語氣捉摸不透,“如果你來了,我給你發(fā)的工資會是現(xiàn)在的3-5倍,還有獎金,你完全不用顧慮這個問題。”

  黎俞搖頭:“不是的,并不是工資的問題,我現(xiàn)在的水平還不能離開鄒老師,而且我對顧氏的情況一無所知…”

  這番話是真的,與私事無關。

  顧裴軼聽了只是淡淡一笑,輕輕勾手,讓助理遞上來一份合同。

  “合同里面很詳細,你慢慢看,”他說,“我等你?!?p>  “我等你”三個字他咬得特別重。

  黎俞被駁得啞口無言,只能低頭看合同。

  “能力你更不用擔心,我既然選了你,那就是對你的能力有信心?!?p>  “我看完了?!崩栌崧牪幌氯チ?,“我想聽聽鄒老師的想法?!?p>  她把求助的眼光看向鄒舒蘭。

  “小俞,我完全不擔心你的能力?!编u舒蘭根本不看她,“你跟著我也有幾年了,有些你獨立完成的案子也很好,而且好的老師顧氏那邊也不缺?!?p>  黎俞深吸一口氣。

  “黎律師,你獨立處理的幾個案子我都看過,像天寧市中心地段房地產(chǎn)合作開發(fā)項目這個案子,當時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鳖櫯彷W說。

  顧裴軼的助理十分有眼力見得遞來一支筆。

  “我有拒絕的機會嗎?”在筆尖即將落下的時候,她問了這么一句。

  “當然有。”顧裴軼淡淡一笑,“這個機會你不要,也會給別人,你不知道吧?鄒氏想要這個機會的人還不少。”

  確實,如果撇開私人問題來看,這確實是個很好的機會,許多想她一般年紀的人,擠破頭都沒有這個機會。

  “黎律師,顧總其實還約了貴公司的其他幾個律師,如果您沒有這個意向,我們就去找其他律師了。”還是那個助理。

  黎俞點頭,有些沉重。

  看著她在乙方處簽下的白紙黑字,顧裴軼的心放下了。

  她終于有合適的理由留在自己身邊了。雖然,也只有三年。

  不多也不少。

  “合同有效期三年,在聘用期間解約是要支付巨額違約金的?!敝淼谋砬榭偸切τ?。

  黎俞沒說話,輕點頭。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性子,這樣的合同自然也不敢貿(mào)然簽,違約金這方面自然是看過的。

  不過三年,沒必要為了這三年去犯渾,去支付什么巨額違約金?;蛟S一開始就不該招惹他的。

  鄒舒蘭的表情有些不對勁,黎俞凝視著她,想著她一定有什么話要說。

  鄒舒蘭已經(jīng)五十多歲的臉上幾乎沒有皺紋,盡顯年輕之態(tài),黎俞剛來的時候,聽別人說過,鄒舒蘭和顧遠東是多年的好友。盡管現(xiàn)在已是滄海桑田,大抵也是沒有變的。

  “顧總,”鄒舒蘭還是艱難地開了口,黎俞見她低下頭,“顧總…不,你爸爸,他還好嗎?”

  顧裴軼棕黑色的瞳孔睨著她,半晌沒有說話。也對,這種情況換誰也無話可說,顯然鄒舒蘭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實在忍不住不問。

  誰都知道,“顧總”已經(jīng)換人了。

  “很好?!彼Φ糜行┟銖?。

  黎俞沒有說話。他在撒謊。

  他再厲害,也不過才二十五歲。

  他逼自己在生意場上過早變得老練,心狠手辣,可是這些是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

  總會有破綻。

  他現(xiàn)在還不是顧遠東。

  黎俞不想看他們僵持,打破了這個局面:“如果沒有我的事,那我就回家了?!?p>  她站起來,誰都沒有看,徑直往門口走。

  一步、兩步、三步…“我送你?!彼€對了。

  顧裴軼大跨步地追上來,他現(xiàn)在和以前比還長高了不少,步子也是又快又穩(wěn)。

  “你車在修,現(xiàn)在這個點很難打車?!边€沒等黎俞回答,他又對助理說:“你先回公司,我自己開車?!?p>  助理幾乎沒有遲疑地便說:“是?!?p>  他自顧自著向前走,黎俞也跟著。

  顧裴軼自己的車就停在公司大門口,黎俞也有點不理解,排面大是大,可是這車停在這里別人都走不了了。

  黑色的寶馬八系,是新車,車面還是锃亮的,黎俞不懂車,只能看出來這么多。

  她也不傻,自己開了副駕駛的門,不自在的系安全帶。

  嗯,不過豪車的安全帶太過于自動,她有些用不來。

  “我來,這個跟你的車不一樣?!彼f,也沒等她答應,視野就出現(xiàn)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保持著距離,不該碰的地方絕對不碰。

  哼,還挺紳士。

  黎俞智商不低,知道他不會平白無故地支開助理,又說要送她回家,他肯定也知道黎俞家離鄒氏公司不近,再加上高峰期,怎么說也得半小時。

  顧裴軼開車速度適中,也很穩(wěn),就如他的人一樣,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穩(wěn)重,除了剛剛那一次。

  “你想說什么?”眼見車緩緩駛出,黎俞開門見山地問。

  顧裴軼深吸一口氣,上次在“RED club”聽了Amanda的建議,他就決心要坦白,坦白一切她想知道的。

  “我跟你說我這七年,你愿意聽嗎?”

  空氣安靜得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她其實不想。

  怕這一切如果揭穿,所有的事情都會變。

  顧裴軼看出來她的情緒:“如果不想聽,我就先不說?!?p>  黎俞點頭:“可以開窗嗎?”

  顧裴軼沒有說話,默默搖下了窗戶。

  窗外復雜的氣味和車里的檀木香融合在一起。黎俞知道,顧裴軼不喜歡刻意用香,所以車上只有寶馬車自帶的檀木香。講實話,這種香有些人會不太聞得慣。

  比如她。

  “聞不慣?”顧裴軼并眼睛一直看著路況,卻注意到了她的情況。

  黎俞沒有說話,也算是默認了。她漫無目的地看著窗外,這個點是下班高峰期,也是放學高峰期,只不過黎俞看著窗外一個個學生的模樣,明明就是高中生,這個點高中生酒放學了?

  “這所學校是天寧市實驗中學,只是給成績不夠但是有錢的學生一個上普高的機會而已,管得并不嚴。”顧裴軼又說。

  黎俞笑:“怎么我每次什么都沒說,你也沒看我,但是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這次他沒有回答了。

  黎俞目光的方向沒有變:“不上晚自習,那上學還有多少意思?!?p>  “人的目標和追求不同,你覺得沒意思,可是他們覺得是解脫?!?p>  黎俞搖頭,幅度很小,所以他總算沒有注意到。

  ——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不是說書讀少了沒意思,我不喜歡讀書。

  我當年之所以愿意轉去一中,是因為你也在那里。

  晚自習我也不喜歡,我只喜歡課間的十分鐘。

  能看到你一眼,我就會開心一個晚上。

  可惜這些你都不知道。

  一想到這些,她就覺得有些累。不僅是現(xiàn)在,這些年都是,因為這些問題是想不明白,還消耗力氣與腦力。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

  “校慶送我去醫(yī)院的也是你?!彼P窗。

  這句話沒有疑問的語氣,因為她早已篤定了這是事實。

  “是?!彼斫Y微滾,有些迷人。

  聽到這個答案,她心里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黎俞撥弄著衣角:“你老是在背后給我做這些,你是覺得我知道了會愧疚嗎?而且你每次要瞞也瞞不住,字條也不知道讓別人寫,是你太笨還是我太聰明?”

  他笑:“我太笨?!?p>  從看到紙條開始,她就知道他回來了。

  那種字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寫出來的,黎俞再傻,也不會發(fā)現(xiàn)不了,何況他的字——

  她是最熟悉的了。

  “我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愧疚,”她說,“你以后要不就別做,要不做得隱秘些,不要讓我發(fā)現(xiàn),我怕我知道了又想跟你藕斷絲連?!?p>  他輕咳:“該愧疚的是我?!?p>  黎俞不再爭辯,把外套蓋在頭上,準備小瞇。

  說是小瞇,實際上根本睡不著。

  哼,他太懂了。

  不跟她在一起,但是對她這么好,因為按她的性子,這樣就不會再喜歡別人。

  在國外肯定沒少把妹,明明以前不是這樣。

  現(xiàn)在這樣,明明也是目的不純。

  弄一張含沙射影的合同,“脅迫”她簽字,這不是用法律把她拴在這邊嗎。

  可是黎俞是最清楚的了,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那樣的身份,盡管顧遠東已經(jīng)倒臺,可是明顯他現(xiàn)在的身份在商界更有分量。

  黎俞閉上眼睛,有些不敢想。

  腦海里都是從前她和俞映玉第一次到顧家老宅的情景。

  大概是十年前。

  俞映玉和她那個死鬼老公剛離了婚,黎俞初中剛剛畢業(yè),那時她成績平平,只能上最差的公立普高。

  差到就是掛了個普高名號的三流學校。

  母女倆的東西剛從父親那里搬出來的時候,俞映玉就說:“這些東西都不用賣了,我們現(xiàn)在要搬到新家?!?p>  什么新家?一旁的黎俞摘下耳機,就連離婚也是很突然的事情,出租房哪有這么快就找到的?

  “媽,我們?nèi)ツ??你找到房子了?”彼時黎俞還沒有張開,身高也不過160,五官最多說清秀,還算不上有多好看。

  此時她披散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對母親的話感到不解。

  俞映玉沒有轉頭看黎俞,而是對司機說:“去豪庭錦苑。”

  這話一出來,黎俞大概是明白了,她再渾,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原來媽媽是去給別人做保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俞映玉把睡著的黎俞叫醒:“小俞,我們到了。”

  黎俞是最煩睡得正香被吵醒的,她還沒來得及發(fā)火,就有個傭人模樣的女人拿過她的包:“小姐,我?guī)湍冒??!?p>  此刻睡覺的事情被拋到九霄云外,她的腦袋仿佛要炸開。

  她轉向俞映玉,這座豪宅的傭人與她說話都要微微低頭,足見卑躬屈膝之態(tài)。

  這分明就是女主人的待遇。

  可是母親是怎么在和父親離婚之后,迅速又成為了另外一個家的女主人的。

  她不敢往下想。

  俞映玉這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小俞,怎么愣著不走?”

  傭人很貼心,怕她不認識路,連忙說:“小姐,跟著我走吧?!?p>  要說迷路,倒真有可能,畢竟對她來說,這里就像皇宮,黎俞是迷了方向,但是此刻不是。

  無數(shù)個不好的想法洋溢了出來。

  大廳里富麗堂皇的裝修,她甚至不敢抬頭看一眼。

  因為貪婪是人的本性,她怕自己看了就會動搖。

  俞映玉自然地坐在沙發(fā)上,手搭在腿上,顯得優(yōu)雅而端莊。像是…

  像是來了好多次一般。黎俞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怕,她不敢坐下,以一種很不自然的站姿維持著。

  此時內(nèi)廳里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個子不高,皮膚黝黑,氣質看起來有些高不可攀。

  不過從他看到俞映玉開始露出的笑容開始,黎俞就不這么覺得了。

  這就是她對顧遠東的第一印象。

  “映玉啊!你們搬家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叫人幫你們搬就行了!”他笑得很大聲。

  俞映玉那年38歲,風華正茂,燙著前衛(wèi)的大波浪,身材窈窕,難怪顧遠東一看見就露出了笑容。

  俞映玉笑得很諂媚:“這么麻煩,這么點東西我們自己搬就好。小俞,叫顧叔叔!”

  黎俞還沒來得及開口,顧遠東就走到她面前:“這就是小俞啊!長得跟媽媽一模一樣!”男人很順理成章地抓著她的手臂:“聽你媽媽說你初中畢業(yè)了?”

  黎俞低頭,聲音像蚊子:“嗯?!?p>  “好,好啊。”他拍了拍黎俞的肩膀,“你高中就到一中吧!我兒子也在那里,還能有個照應?!?p>  黎俞連忙搖頭:“不用了叔叔,我成績太差了,他們不會要我的。”

  “這有什么!叔叔想辦法就好,而且一中離我們家也近,你還可以跟我兒子一起上學?!?p>  黎俞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俞映玉。

  沒成想俞映玉卻說:“小俞,還不快謝謝叔叔?!?p>  “謝謝…叔叔?!崩栌嶂荒苡仓^皮答應下來。

  她實在不敢想象在這個家里住一天會怎么樣。

  滴——

  尖銳的鳴笛聲。

  黎俞被迫醒來,眼睛還是糊糊的。

  “到了?”

  顧裴軼沒說話,搖頭。

  她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就笑了:“你跟顧叔叔長得真是一點都不像。”

  黎俞沒見過他媽媽,他們當初來到顧家時,顧裴軼的父母就離婚了,他外公是英國人,所以他母親理所應當是要回到英國去的。

  這么多年了,這個女人一次都沒回來過。

  但是黎俞還是可以確定,他長得一定是像媽媽。

  “從小見過我的人,都說我像我媽?!?p>  “那我還挺想見見她?!?p>  這次他沒回答,過了一會,他調(diào)小的廣播的聲音:“前年去世了,在愛爾蘭?!?p>  黎俞心里一驚。

  “對不起,請你節(jié)哀?!?p>  “不過你要是想見,我那里有很多照片?!?p>  黎俞搖頭:“回去找照片,怕是要讓你傷心了。”

  “我不會傷心,我跟她從來都是聚少離多,”他說,“她重新結了婚,也有了孩子,其實并不稀罕我,我更喜歡和我外公在一起?!?p>  黎俞曾聽母親和顧叔叔提過,顧裴軼的外公曾是英國某個大學的教授,顧叔叔與他的母親就是在那所大學相遇,后來結了婚。

  所以他之所以和大大咧咧的顧遠東截然不同,其實并不是空穴來風,他穩(wěn)重的性子也同樣來自于母親,還有外公。

  “不稀罕,也比沒有的好。”她說。

  她18歲就沒了母親,而且俞映玉的死是完全可以避免的,這成了她心里過不去的坎。

  車子已經(jīng)開到了黎俞所租住的小區(qū)。

  其實這兩年黎俞在鄒氏混得不錯,待遇也還可以,只是還是夠不到買房的標準,而且她也并不確定以后的工作去向,所以目前還是租房子住。

  顧裴軼皺眉:“你住這能舒服?”

  這個小區(qū)是混合型住宅,有套房,也有獨棟,黎俞所租住的是一套四十平米左右的loft。

  這樣的房子,當然不會太舒服,但是她沒有別的選擇了。

  黎俞有些尷尬,自己再怎么說也是個打工人,跟顧裴軼自然沒法比,讓他見到自己的房子,他心里當然是看不上的。

  “不舒服,但是按我的能力只能住著。”黎俞這個回答不卑不亢,誰來了也不能說什么。

  黎俞從大學開始就半工半讀,生活最差的時候練啃一個饅頭都是奢侈,能住這樣的房子,還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她已經(jīng)沒什么好嫌棄的了。

  最苦的那段日子,她找不到一個人訴苦,若是母親在的話,她每天都委屈也許就不會積累,把自己整出了心病。

  “到欄桿那兒就行了?!彼路鸬玫搅私饷摚Z氣都輕松了起來。

  顧裴軼沒有拒絕。他把車開到門禁處,就緩緩停下來。

  一路上,他除了寥寥幾句,其他時候看著都異常冰冷,就像…

  兩個世界的人。

  那又有什么關系呢,黎俞想著。反正他也會有自己的妻子,這樣的臭脾氣就讓哪個脾氣好的富家小姐承受吧。

  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接著是目送一個人離開,顧裴軼的面色沒有變化,眼神卻漸漸流露出不舍,與不甘。

  因為她會多想,她敏感多思,所以不能在她面前做出讓她多想的樣子。

  簽了合同,三年的合同,就相當于把她拴在身邊了。盡管三年,三年并不多。

  他去國外都是一走就是七年。

  但是足夠讓她成長,成長到?jīng)]有他也可以好好生活的程度,那樣就足夠了。amanda的思想太自由,他做不到,他的身份也不允許他去做。

  “您好?!彼缌藷燁^,接起了電話。

  鄒舒蘭深吸一口氣:“顧裴軼,你怎么能這么做!他是你親生父親,你再怎樣也不能…”

  類似的指責他已經(jīng)收到了許多,只是這句話出自一向穩(wěn)重、面上帶笑的鄒舒蘭,還真是讓他都吃了一驚。

  “鄒阿姨,我是真沒想到你會這么說。”

  他唇齒間吐出煙圈,笑得散漫:“我以為以你的性格,你再恨透了我,也不會說這樣的話。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你和我爸的感情?!?p>  鄒舒蘭是聰明人,而且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正面沖突還不如背后使絆子,讓顧氏破產(chǎn)不至于,卻能讓他們血虧一把。她會這么說,是算準了顧裴軼不會動她。

  鄒舒蘭也自嘲般笑:“你也太急了,回來沒多久,就這么急地把小俞要走。”

  “我不把她要走,等你害她嗎?”他為鄒舒蘭的話感到可笑,“不過我知道,你也挺喜歡她的,可我還是不能信你?!?p>  鄒舒蘭覺得有些緊張:“你走了七年,我要是想害,你早就見不到她了。”

  顧裴軼沒有馬上接話,捏著手機的手指不禁發(fā)白。

  “究竟是你沒那個心,還是時候未到呢?”他的聲音帶了些慍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別忘了,思淼還在國外?!?p>  鄒舒蘭一聽到女兒的名字,聲音都變了樣:“我不會動小俞,你也別動思淼!”

  “我沒那么閑,我也不會讓你動她?!?p>  通完這通電話,他的心情徹底地糟糕。顧裴軼點了一支煙,尼古丁的作用讓他稍稍緩解了一些情緒。

  他還清楚地記得,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黎俞抽煙時,說的一句話。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經(jīng)說話。

  他說:“混子。”

  難怪她現(xiàn)在對自己不冷不熱,換誰怕是都高興不起來。何況,他帶給她的負面回憶實在太多,連想象都不敢想象,要怎么彌補。

  樓上的燈遲遲沒有亮起。

  黎俞氣惱地試著密碼鎖,一次次的密碼錯誤,讓她越來越生氣。

  “真是神經(jīng)病,收了我的房租,這么急著要回去!”房租明明還有兩個月到期的。

  而且這帶的房租并不便宜,因為地段和人流量,每個月的房租要扣去黎俞的大部分工資。

  她不是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的性格。雖然她父親不是什么有錢人,可是十歲以前父母還恩愛的時候,也是把最好的條件給她的。以前是說驕縱,現(xiàn)在就是純粹地火爆。

  許多人出了社會之后,原來的棱角會被漸漸打磨,會覺得吃點虧也是好的,不再為了幾塊幾毛爭。

  可是她不是。

  她自己心里也知道,這個性格不好,到頭來還是自己最難受,可是她不愿在人山人海中迷失了自己。

  她翻出微信里房東的微信,編輯了一大段文字,卻顯示拉黑;找出房東的手機號,打了八個十個電話,沒接。

  她按下了電梯,準備直接找到房東。

  上一秒還火冒三丈,下一秒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你還沒走嗎?我以為你已經(jīng)走了?!彼龔婎仛g笑著,一臉尷尬。

  顧裴軼點頭,笑得頗有溫潤如玉的感覺:“進不去?”

  黎俞難堪,不好意思回答,不過他看著門口的行李和黎俞剛剛那副樣子。

  大概是被趕出來了。

  “你現(xiàn)在是要去找房東嗎?”顧裴軼叫住她,“你別去了,她敢這么做,你去了她也會有自己的說辭?!?p>  “那我住哪?”黎俞急了。

  他看著行李半晌。

  “住我那?!?p>  顧裴軼看著黎俞無動于衷的樣子:“你再不動我就走了?!?p>  黎俞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行李箱,像做錯事的小女孩一樣,跟在他的后面。

  顧裴軼會心一笑,就知道跟她講道理沒用的,威逼利誘才有用。

  黎俞拉著沉重的行李箱:“那我跟你講好了,你那個房子的房租我肯定付不起,你到時候別催?!?p>  “知道了?!彼藭r想瞧她腦袋的欲望到達了極致,還是忍住了。

  “你就理解成,我給員工包吃包住?!?p>  “切,你其他員工有這個待遇嗎?”

  …

  黎俞上了車之后,覺得剛才的挑逗太過于熟絡了。

  他們之間其實不應該這樣。

  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唯一的紐帶就是父母的婚姻關系,可是俞映玉去世好多年了,顧遠東也又找了很多女人。

  要說以前住在一起,是因為父母,那現(xiàn)在呢?什么關系,情侶?她不敢往下想。

  細想,其實以前連婚姻關系都算不上,畢竟顧遠東和俞映玉的關系很復雜,就像…老板與情人,這樣的形容是很難聽,也令她的心酸痛,可這是實話。

  可是她們不也心安理得地在顧家住了很多年嗎。

  可是現(xiàn)在他們這樣的同居關系,也很有可能復刻當年的結局。

  不會的。她告訴自己,她不是俞映玉,不會為了感情賠上生命,一旦發(fā)現(xiàn)不對,一定要及時止損。

  “我的車什么時候可以提回來?我上班要開車?!彼辉冈倩貞浤切?p>  “你要是想提也可以提回來。”

  黎俞皺眉:“什么意思?”

  顧裴軼看也沒看她:“什么什么意思?你坐我車跟我一起上班?!?p>  “這不合適吧?”黎俞不太愿意接受,“我又不是你的私人助理,有什么理由坐你車?”

  顧裴軼被她問煩了:“妹妹?!?

槐序長離

我測,我想知道新的簡介為什么提交不了啊,,幸好我截圖了,不然辛辛苦苦重新寫的簡介又沒了。   這周剛考完試,沒別的任務,隨便寫,爽飛   這次的靈感還可以吧家人們,我把進度調(diào)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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