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樂瞳孔微縮,雙眼中忽然涌上暴怒的情緒,胸膛劇烈起伏間,雙腳在護(hù)欄上用力一蹬,彈簧般猛竄而起,一記頭槌重重砸到孫祥武臉上。
“砰…”
悶響聲中,孫祥武鼻血狂涌,頭暈?zāi)垦5赝篚咱勔徊?,一屁股坐倒在地?p> “讓你囂張,讓你囂張…”
劉長樂追上前,一腳踹到孫祥武臉上,將其踹翻在地后,又眼神兇厲地狠狠踢上幾腳。
旁邊的人都看呆了,誰也想不到在弱勢下,劉長樂還敢暴起發(fā)難。等反應(yīng)過來,孫祥武已經(jīng)滿臉是血,躺倒在地。
“拉住他!”
一個跟班招呼一聲,上前攔腰抱住劉長樂,往后拖拽時也被一膝蓋頂?shù)叫靥派希瑦灪呗曋胁铧c沒咬斷舌頭。直到另一個跟班上前幫忙,兩人才合力把劉長樂拉開。
兩個山民松開衛(wèi)正義,彎腰把被打懵的孫祥武給扶起來。
衛(wèi)正義呆立在原地,看著被拖開的劉長樂,眼神很是復(fù)雜,有震驚,有擔(dān)憂,還有快意。
“??!”
孫祥武暴怒地推開兩個山民,抬起左手捏著飆血的鼻子,胡亂用袖口抹抹臉上的血污,張嘴吐出一口血水,渾身發(fā)抖地盯著劉長樂,許久才咬牙切齒地道:“你找死…你找死…”
作為分部的金牌打手,孫祥武性格乖張暴戾,做事一向大膽瘋狂,直到遇到比他更瘋狂,更沖動,更不計后果的劉長樂后,就像小巫見到大巫,被克制的死死的,討不到一點好。
臉上火辣辣的痛遠(yuǎn)沒有心中的驕傲快速崩塌來得難過。
劉長樂梗著脖子,帶著笑意,嘲弄地看著狼狽不堪的孫祥武,就像掌握局勢的人是他一樣。
我就是覺得你不配,我就是覺得你不配和我講條件啊…
無聲的嘲弄刺痛了孫興武的自尊,他從腰間拔出手槍,指著劉長樂的腦袋,歇斯底里地嘶吼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生,還是死?
這是今晚第二次被人用槍指著頭了。
上次在理智占據(jù)上風(fēng)的情況下,劉長樂果斷選擇認(rèn)慫,而這次,他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槍口,卻興奮地渾身戰(zhàn)栗,像過電般,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心臟嘭嘭直跳,血液上涌,讓大腦生出恍惚的迷離感。
鐵梯下方嘈雜的人群,賭徒的笑聲、紙牌拍在桌面、牌九嘩啦攪動、吧臺上調(diào)酒師往酒杯中倒入基酒冒起的氣泡、兔女郎高跟鞋在巖石上富有韻律的敲擊…
腎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讓不同層次和方位的信息在陡然放大的感官捕捉中清晰可辨。
就是這種游離在生死之間的刺激感…
劉長樂察覺到那股讓他避如蛇蝎的暴虐情緒在不知不覺間影響到了他的思維,所以才會規(guī)避掉“監(jiān)測站才是危險的根源”這個思路,驅(qū)使自己前往更危險的境地。
那么這真的是完全被不知道什么原因影響到了嗎?
并不完全是。從接受成為私家偵探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在心中埋下了甘愿赴險的種子。
劉長樂臉上笑意更濃,挑釁地道:“那你開槍啊?!?p> 孫祥武呼吸急促,眼神中的殺機(jī)閃爍幾次后,還是沒能摳下扳機(jī)。
開槍,開槍,開槍…
不管心中怎樣吶喊,右手被理智石化的食指還是紋絲不動。
他很想開槍,卻又不敢開槍。
斷掉的小指提醒著他,不把那個女生帶回來,就要承擔(dān)更嚴(yán)重的后果。
在他遭到通緝后,好不容易進(jìn)入甕中的劉長樂是交換那個女生的最后保證。
劉長樂同樣知道這點。如果人販集團(tuán)的主事人要殺他和衛(wèi)正義,大可以在上面的深山老林中動手,事后偽裝成意外,幾乎沒人能查的出來?;蛘吒纱喟咽w丟進(jìn)哪個天坑深澗中,幾十年都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大費周折請到老巢中一定是別有目的,所以,他不信小指剛被切掉的孫祥武敢在這個時候,敢在幾十個賭徒們在場見證的情況下開槍殺人。
賭場是要做生意的,當(dāng)眾殺人只會引起賭徒們的恐慌和各種猜想,等同于自斷財路和人脈。
場面僵持住了。
一滴汗水沿著孫祥武的額角緩緩流淌而下,他喉結(jié)微動,剛想說句話場面話,賭廳上空的吊燈突然閃爍起來。
“咔?!?p> 燈光滅掉,巖壁上的應(yīng)急燈源亮起,大廳中一陣騷亂。
“咔?!?p> 燈光亮起,巖壁上的應(yīng)急燈滅掉,看場的黑西裝們開始大喊讓賭客們安靜,不要恐慌。
“咔?!?p> 燈光再次滅掉,贏錢的賭徒要作罷,輸急眼的賭徒們不依不饒。
“咔?!?p> 燈光再次亮起后沒多久就徹底暗了下去。
電力是維持地下賭場正常運作的最重要的保障,沒有電,電梯不能運轉(zhuǎn),通風(fēng)系統(tǒng)不能運轉(zhuǎn),這龐大的地下建筑就會成為冷冰冰的墳?zāi)埂?p> 賭廳中掀起一片嘩然。
應(yīng)急光源根本不足以覆蓋如此大的面積,黑暗中,不知誰先開始哄搶籌碼,引起更大的騷亂。
槍口不知不覺地垂落。
孫祥武發(fā)出痛苦的輕吟,喉結(jié)顫動,眼神中滿是迷茫之色。
無邊的黑暗中,有道遙遠(yuǎn)的聲音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林勉,你活著的使命就是為了報仇?!?p> 他下意識地跟著念道:“從今天起,我就是林勉,我活著的使命就是為了報仇?!?p> 那道聲音夸贊道:“很好?!?p> 他機(jī)械地問道:“我該向誰報仇?”
“向那些逼你成為殺手,逼你泯滅良知的人報仇?!?p> “敏哥…”他低吟著捂住耳朵,想要抵抗這充滿蠱惑的聲音。
“不要抗拒你的內(nèi)心?!?p> 胳膊像被蜜蜂蜇到,傳來一陣疼痛,很快他就感到眼皮發(fā)沉,做夢般囈語著:“我是林勉…我的使命是報仇…我殺死了馬志軍,郭濤和馬志成…”
“對,回憶起來這些細(xì)節(jié)?!蹦堑缆曇魷睾偷氐溃骸皣u,不要害怕,我會幫你的,我們一起來完成這個使命?!?p> “我該怎么做?”
“按照計劃行動。”黑暗中亮起手電筒的光,一閃一閃,“當(dāng)你看到信號,就無需再隱藏內(nèi)心的憤怒,盡情宣泄吧…”
兩行淚水從孫祥武的眼眶中流淌而下。
他心中充滿了憤怒,還有莫名的悲傷。
一個跟班注意到不對,松開劉長樂的肩膀,關(guān)切地問道:“武哥,你怎么了?”
劉長樂瞳孔微縮,察覺到不對,立即后撤一步,雙腿微屈,全身緊繃,死死盯著孫祥武,做出隨時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
“你是壞人?!睂O祥武直勾勾地看著說話的的跟班,霍然舉起手槍,以審判的姿態(tài),機(jī)械地道:“你該死。”
“武哥…”
看著孫祥武撥開手槍的保險,食指搭到扳機(jī)上,被槍口指著的跟班褲襠中一陣濕熱,哆嗦著求饒道:“…不要…”
“砰!”
槍聲遽然響起,在地下掀起一聲雷音。
賭廳中安靜一秒后,立時掀起更大的混亂,尖叫聲四下響起。
跟班眉間飆出一股血線,瞪著死不瞑目的雙眼,歪倒在地。血水汩汩而出,轉(zhuǎn)眼間已形成一片血泊。
“殺…殺人了?!?p> 站在衛(wèi)正義身后的兩個山民被嚇得緩緩挪到電梯口,一動也不敢動。
衛(wèi)正義頭皮發(fā)麻地看著發(fā)瘋的孫祥武,心臟狂跳。
近距離目睹爆頭帶來的心靈震撼足以摧毀人的心智。
劉長樂沒有感到害怕,夢中那種仗劍懲兇,游離在生死之間的豪情再次真切地浮上心頭。
這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似乎正在成為夢中那個劍客。
“不能殺好人。”槍口掠過劉長樂,停在另一個跟班身上,判決道:“你也不是好人?!?p> “你他媽瘋了!”
來不及想孫祥武怎么會突然英雄附體,被嚇破心膽的跟班怒罵一聲,扭頭就跑。
“砰!”
一槍正中后心,前撲的身體失重砸在鐵梯上,滾落下去。
槍響驚動守在兌換窗口的兩個黑西裝,但他倆卻瑟縮著不敢上前制止。反正死別人好過死自己。
干凈利落連殺兩人后,孫祥武拔腿就向鐵梯下沖去,擠進(jìn)亂糟糟的人群中,有聞聲趕來的黑西裝想攔住他,卻都被直接撂倒。畢竟,這又不是拍電影,槍不是每人都有。
穿過賭廳,前方有條甬道通往更深處。
劉長樂的目光追隨著孫祥武沖到甬道口后,看到陰影中忽然竄出一道幽靈似的白影!
他立時認(rèn)出,那是小白!
果然,這里也是連環(huán)殺人案幕后真兇的目標(biāo)。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衛(wèi)正義,低聲道:“小白在這里,于詩婧有可能也在這里?!?p> 找到于詩婧就能完成唐美人的委托,就能獲得更多報酬和后續(xù)資助。
“老鄉(xiāng),幫個忙把繩子解開唄?!毙l(wèi)正義倒退到兩個嚇呆的山民跟前,發(fā)動語言攻勢道:“這都?xì)⑷肆?,事情肯定會鬧大,俺看恁倆也不像壞人,可別一條道走到黑。
實話說,俺倆可是警察的線人,恁倆幫俺,俺回頭也可以在警察面前幫恁倆說說好話,就說恁都是被逼的?!?p> 兩個山民對視一眼,上前解開兩人手腕上的繩子,還不住叮囑道:“可記著恁倆說過的話啊?!?p> 衛(wèi)正義活動活動被勒麻的手腕,回道:“放心吧,俺倆說到做到?!?p> 說著,看向劉長樂。
劉長樂揉搓揉搓手腕,活動一下身體,雙眼中迸發(fā)出明亮的神采,跨過地上的尸體,沉聲道:“走!”
話音未落,人已疾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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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劉百萬
碼這一章時,循環(huán)聽林俊杰的《黑暗騎士》,“黑暗里誰還不睡,黑夜的心和斗篷假面,黑夜的黑不是最黑,而在于貪婪找不到底線…”黑暗里不睡的我,要碼字啊…祈禱掉了的十幾個收藏數(shù)據(jù)再慢慢漲回來…凌晨四點多,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