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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儒生,武道通神

第四十三章 無恥之尤(3100字)

  端陽先生聲音不大,但一語驚堂。

  不論是正廳中的世家子弟們,還是偏廳的世家貴女們,皆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堂堂一位大儒的話,分量自是極重。

  可怎么這位大儒一上來,便說出這般奇怪的話,委實(shí)是令人費(fèi)解。

  隨后,隴西世子讓出主位,自己則落座一旁。

  端陽先生從沈謹(jǐn)言身旁走過,正眼都未瞧他一眼,便自然而然地落座于主位。

  沈謹(jǐn)言沉默,一言不發(fā)。

  端陽先生明滿京都,他也曾有所耳聞。

  更是憑借筆下所書的文章,天下傳閱,踏足儒道四品,立言之境。

  儒道四品,可稱大儒。

  說到底,鴻儒與大儒,都是四品,但大祭酒一類的鴻儒,由于摸到了一絲圣境的門檻,因此才冠之以鴻字。

  但大儒就是大儒,儒道四品,他與之相比,有云泥之別。

  若是一位大儒鐵了心找他的麻煩,那他真的就很麻煩。

  “端陽先生能來赴宴,當(dāng)真是晚輩之幸事,晚輩敬先生一杯?!?p>  隴西世子在這位名滿天下的大儒面前,自稱晚輩,顯得極為謙遜。

  在場不少人都知曉,端陽先生成就大儒之后,曾游歷天下,去過很多地方。

  可唯獨(dú)在隴西州盤亙數(shù)月未離去,可見其與那位隴西王私交甚篤。

  因此他自稱為晚輩,自是情理之中的事。

  “子鴻,記得初見你之時(shí),你還只是個(gè)稚童,沒想到晃眼便是十?dāng)?shù)年,當(dāng)真光陰如流水,握不住,握不住吶?!?p>  端陽先生喝下杯中之酒后,看著如今的故人之子,唏噓不已。

  “對了,你父親可還好?”

  “父親身康體健,百病不生,多謝先生掛念,父親也時(shí)常念叨著先生,吩咐子鴻這趟來到京都,定要到您的府上好生拜訪一番?!?p>  “父親還囑咐子鴻,讓我問問墨老的身體如何,父親之前特派人去尋了一枚延壽的丹藥,想來此時(shí)已在趕赴京都的路上?!?p>  隴西世子口中的墨老,正是文廟的廟君,在天下讀書人的心中,都有極高的威望。

  不過當(dāng)代廟君墨老,已逾百歲,壽元自是無多。

  “你父親,倒是有心了,還記得我那已過期頤之年的胞兄?!?p>  端陽先生幽幽嘆息。

  二人像是旁若無人地聊起家常,將眾人冷在一旁。

  可一位大儒當(dāng)面,他們也不敢有所置喙。

  特別是當(dāng)中一些修行儒道的世家子弟,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儒道四品立言,已然具備了一絲言出法隨的威能,若是惹得大儒不快,可沒什么好果子吃。

  突然,隴西世子一拍腦門,言語中有些懊惱。

  “都怪子鴻年少無知,竟將適才先生所言全然忘卻?!?p>  “不知先生適才上樓之時(shí),口中所言關(guān)于沈兄的話,究竟有何深意,還請先生為我等解惑。”

  此話一出,眾人立馬振奮精神,畢竟之前端陽先生的一番話說得云里霧里,讓他們疑惑的同時(shí),也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不同的世界,永恒不變的,就是吃瓜群眾。

  “儒學(xué)一道,重在心誠,若只思考鉆營之道,妄圖憑借此道流芳萬世,終究不過是癡心妄想,鏡花水月罷了?!?p>  “沈謹(jǐn)言,你可認(rèn)同?”

  端陽先生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將目光落在沈謹(jǐn)言的身上。

  而且直呼沈謹(jǐn)言的全名,言語已是十分不善。

  古代但凡直呼人姓名的時(shí)候,大多是要準(zhǔn)備開始罵人。

  “請恕晚生愚鈍,不知端陽先生此言何意?”

  沈謹(jǐn)言不卑不亢地反問道。

  既然明知對方來者不善,索性他就直接一點(diǎn)。

  不過他還是有點(diǎn)想不通,對方究竟為何一來便開始發(fā)難。

  這個(gè)難,又該怎么發(fā)?

  端陽先生淡淡地瞥了沈謹(jǐn)言一眼,開口道。

  “老夫早年間,曾游歷天下,在這當(dāng)中,所遇所見,皆有不少感悟?!?p>  “因此,老夫?qū)懥瞬簧僭娫~,皆在這本隨心筆記之中。”

  說著,他便從袖口處掏出一本老舊的薄冊子,其上書寫著隨心筆記四個(gè)大字。

  全場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小小的一本薄冊子上。

  突然,端陽先生一抬手,這本薄薄的冊子在空中形成一條拋物線,直接來到沈謹(jǐn)言的腳下。

  “這本隨心筆記,老夫從未示人?!?p>  “解釋一下,為何你近日所做兩首流傳甚廣的絕世詩文,竟與老夫這筆記之中的兩首詩,一模一樣,一字未改?!?p>  全場嘩然。

  此時(shí),就算再反應(yīng)遲鈍的人,都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抄襲詩文?!

  端陽先生的意思是,最近聲名鵲起的潁川侯之子,竟是個(gè)竊詩賊?

  這個(gè)罪名,可謂滔天。

  哪里來的深仇大恨...沈謹(jǐn)言臉色一變,終于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這是在污他的文名,而且若一旦坐視,他的儒道之途,必然就此斷絕。

  他必須要自證清白。

  所以他年頭急轉(zhuǎn),沉聲反駁道。

  “京都人盡皆知,這兩首詩晚生初作之時(shí),有異象伴隨?!?p>  “若非原著,在筆尖未凝成文氣的情況下,又怎會生出異象?!?p>  “還請大儒為我等解惑?!?p>  在場眾人聽聞后,恍然大悟。

  對啊,未以文氣落筆便生異象者,莫不是原著之人可成。

  詩詞若生異象,幾乎不存在抄襲的問題。

  “這便是你心思詭詐之處?!?p>  端陽先生似乎早就料到沈謹(jǐn)言會如此反駁,神色十分平淡地回應(yīng)。

  “當(dāng)初老夫?qū)懴逻@些詩詞之時(shí),未避免太過驚世駭俗,是以切斷了詩詞與天地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由此,異象不顯?!?p>  “待重新寫下這兩首詩文時(shí),自會異象重顯?!?p>  “沒想到,你不知從何得知這兩首詩詞,竟以此來蒙蔽世人,此等詭詐齷齪的心思,怎配讀圣書,明圣意?!?p>  此言一出,幾乎是坐實(shí)了沈謹(jǐn)言的抄襲之舉動。

  在場眾人,無不信以為真。

  一位大儒的話,跟他的話,世人會信誰?

  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突然,有人出言大聲斥責(zé)。

  “竊詩賊,滾出去!”

  “好臭,我輩讀書人,怎出了你這等竊詩之人,當(dāng)真是臭不可聞?!?p>  “對,這等無恥之人,看之一眼便覺惡心,還不趕緊滾出去!”

  ...

  面對這些斥責(zé)之聲,沈謹(jǐn)言默不作聲。

  他只是握指成拳,指節(jié)出不自覺地漸漸發(fā)白。

  大儒一言,可壓死一人。

  看著對方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他忽然覺得老而不死是為賊也這句話,確實(shí)有一定的道理。

  可即便對方很無恥,確實(shí)也讓他現(xiàn)在無話可說。

  此時(shí),一切反駁之言都顯得很無力,很蒼白。

  他猛然轉(zhuǎn)頭,目光落在隴西世子的身上,而對方的目光,也同時(shí)看了過來。

  對方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讓他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瞬間,仿佛有一道電流在他腦海中劃過。

  原來今日,是個(gè)鴻門宴。

  難怪,難怪對方之前將他抬得如此之高,原來是棉里藏針,在這里等著他。

  抬得越高,摔得越慘!

  不對,或許就連之前他的小侍女不小心將酒水打翻一事,也是對方有意為之。

  目的,就是故意激起他的憤怒,好叫眾人對他有一個(gè)狂悖的印象。

  狂悖,抄襲,這兩個(gè)標(biāo)簽打在他身上,幾乎可以說是將他釘死在儒道的恥辱柱上。

  好深的心思,好高的道行...

  這位隴西世子,是在鏟除爭奪半圣之徒的異己。

  他還是大意了,沒想到對方一出手,便是致他于死地!

  一想到今日種種,一股無名怒火便從他心頭竄起,熾烈燃燒。

  他的面前,隴西世子,端陽大儒,以及在場一干人等的樣子,在他眼中快速閃過。

  這些人或陰險(xiǎn),或無恥,或趨炎附勢。

  但他,又怎能讓其如愿!

  “啪啪啪”

  沈謹(jǐn)言掌聲,在此間響起。

  “好故事,好演技,奧斯卡小金人都可以頒給你。”

  端陽先生皺了皺眉頭,并未開口。

  他不懂奧斯卡小金人是什么意思,但也覺得這并非什么好話。

  盛怒之下,沈謹(jǐn)言的臉上多了一絲娟狂之意。

  “端陽大儒,我再確認(rèn)一次,今日是不要臉面了?”

  端陽先生臉上閃過一絲怒容。

  一旁的隴西世子裝腔作勢地嘆息一聲。

  “沈兄,先生是在幫你,你莫要不知好歹才是。”

  旁人都以為他得了失心瘋,色厲荏苒,紛紛露出鄙夷之色。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請諸位一觀?!?p>  沈謹(jǐn)言大手朝地上一拍,將之前落在地上的酒盞拍成碎片。

  他神色淡然地拿起一塊碎片,朝著手指一劃,便劃出一道極深的口子。

  鮮血頓時(shí)從傷口處流了出來,沿著手指的邊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隨后,他蹲在地上,以地板為紙,以鮮血為墨,以手指作筆。

  悍然落筆。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圣繼絕學(xué)。”

  “為萬世開太平。”

  所有文字,皆以鮮血鑄就。

  剛一寫完,沈謹(jǐn)言抬頭掃視眾人,淡淡道。

  “此四句,非詩非詞,爾等可看看那筆記中,是否還有一模一樣的四句?!?p>  眾人看著地上的血淋淋的四句話,眼中全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隴西世子渾身顫抖地看著地上的四句話,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咔嚓?!?p>  端陽大儒手中所握的酒盞,瞬間被捏成碎片。

  然而,令眾人萬萬想不到的是。

  下一刻,一股駭人的血色文氣柱,從地上憑空而起,直接將屋頂破開一個(gè)大洞。

  瞬間,直沖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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