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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凰權(quán)

21.陰詭

亂世凰權(quán) 歸墟Z 3343 2022-08-21 15:12:44

  自大周時,人們便習(xí)慣了臘月二十五休朝,正月十五開朝。

  休朝期間,非災(zāi)禍不報。

  什么叫災(zāi)禍?

  天災(zāi)人禍!

  臘月底那場連續(xù)數(shù)天的雪災(zāi)便是天災(zāi),而陰謀挑起太子與公主間隙最后導(dǎo)致太子薨的,就是人禍。若說這等還算不上人禍,那么下毒預(yù)謀殺害嘉寧公主使唐國絕后,這可就是真正的人禍起由了。

  也不知是命犯了哪里,南唐皇室子嗣凋零便罷了,可太子薨,公主沒過幾天就被投毒,如今生死不知,著實讓人心驚。

  尤其是生活在長安的人,幾乎每日都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之中度過。

  文帝氣的掀了御案,眼見開朝在即,姬家大將軍和張子玉都要回朝,正是嘉寧接見的最好時候,若是錯過正月,他們就要回到駐地,屆時想見面更難,可偏偏這個時候,嘉寧中毒了。

  這筆賬,文帝全算在了氏族頭上。

  但這回,連氏族都有些懵了。

  這回真不是他們干的!

  雷家與韓家近日關(guān)系雖鬧得有些僵硬,但也不得不坐下一起談?wù)劻恕?p>  雷家家主雷芳到了知天命的年紀(jì),卻一點也不知天命的意思,烏白參差的他盤膝于塌上,手沒有半刻離開火盆。

  韓家家主年紀(jì)大一些,與韓沉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不過他當(dāng)年是嫡子,而韓沉則是一個不重要的庶子罷了。

  怎料韓沉生母死后,他竟敢脫離韓家自立門戶,偏偏還如此成功!這讓韓家多多少少在背地里受到一些嘲笑,人們也總愛拿他與韓沉做比,韓海可謂恨韓沉是到了骨子里的。

  靜室內(nèi)溫暖如春,讓人昏昏欲睡,韓海自覺身體一年不如一年,雖保養(yǎng)得當(dāng),但仍不免時感疲憊。

  “韓兄可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韓海將熱烘烘的雙手抄在袖子里,默了默又道:“如今長安暗流分了不知幾股,流向已不在我掌控之中,太子的事情我不知道,公主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坦白說,除了對付韓家,老夫沒有其他興趣。”

  “哦?是么?”雷芳似笑非笑,他們這些人說話總是不盡不實,一句話能信一分便是極限了。

  “如此說來,那韓沉的死,與你韓家有關(guān)?”

  韓海目光一沉,氣勢磅礴而出,“別往我韓家頭上扣屎盆子,老夫雖巴不得他死,但這么多年都忍下來了,斷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倒是你雷家,素來與公主不和,此次公主中毒之事,莫不是你指使的?”

  “唉—不可亂語,雷家只是支持太子成事,因此先前才反對公主當(dāng)政,此時此刻,太子薨,我們沒有支持的人啦,那是誰當(dāng)政就不重要啦!”

  “哼!”

  韓海冷哼了一聲才道:“雷兄,你我二人相交多年,就別在這上面試探來試探去的,你我兩家雖有些小矛盾,但我們始終是站在同一面的,此時皇嗣連番出事,我怕陛下恐已起了用武的心思!”

  雷芳嘆息,略帶愁苦道:“氏族雖然龐大,但兵武并不是強(qiáng)項,何況與整個唐國對立,陛下若執(zhí)意武力解決我們北方氏族,唐國內(nèi)亂,怕是滅國之兆??!”

  這話倒也不算危言聳聽,而今四國八屬地,常年有邊境問題的摩擦,唐國若是內(nèi)亂,難免讓其他人起意瓜分唐國土地。

  屆時氏族雖還能幸存,但必將落入附屬的行列。因此氏族的強(qiáng)橫霸道在唐國甚至可以高于皇室,但最不愿意動刀戈的也是氏族。

  咚咚咚!

  “老爺,謝家大老爺拜訪!”

  謝琦?

  雷、韓二人對視一眼,不由露出疑惑,韓海想了想才吩咐:“請謝老爺直接來靜室?!?p>  “諾!”

  謝琦乃從大周中期就傳承的氏族謝家家主,謝老爺子前兩年過世,謝琦才任了家主之位。但此人是個面冷心更冷的狠辣人物,其他氏族并不樂意與之交往過甚,免得被咬一口。

  “哎呀!謝兄大駕光臨,不甚榮幸啊!快請進(jìn)!”韓海熱情的迎接出來,他隨比謝琦大了近二十歲,但對方已然是家主,他便不能再像從前那般稱呼對方侄兒。

  謝琦倒是沒有托大,仍然拱手稱呼叔伯,但他對雷芳就沒有好臉色了。

  雷家與謝家積怨已久,別說他們二人互相看不慣,就是小輩之間也時常見面互嗆,各不相讓。

  不過二人畢竟身居高位,雖然各自看不上,但也能坐下談事。

  謝琦上來便問:“公主中毒一事是誰做的?”

  他態(tài)度并不客氣,不過兩人也習(xí)慣了,知道雷芳不會搭理他,韓海便捋著胡子道:“你來之前,我們正是在議論這個問題,尚無結(jié)果?!?p>  謝琦臉色更冷,“不是你們做的?”他眉頭皺起,看著有些攝人,“不是我們?nèi)?,還會有誰對公主出手?”

  還會有誰對公主出手,而且還是下毒這么陰損的手段。

  這個問題,文帝也想知道。

  他坐在杌子上,看著這一年來命運(yùn)跌宕起伏的女兒,心中的怒火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了!

  還有兩日便要開朝……

  文帝目光幽暗,姬符與張子玉都要回來述職,無論如何,此番也要讓嘉寧與他們見上一面商討以后。

  他壓了壓心中的瘋狂,捺住了想發(fā)兵的想法。

  還不到時候,嘉寧并未真的掌控朝局,百官也并非真的一心,他們與氏族之間交往過甚的很多,真要發(fā)兵,定然是一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仗!只有讓嘉寧穩(wěn)固朝局,屆時他再向氏族發(fā)兵,由此這場注定會拉扯多年的戰(zhàn)爭,才會就算他駕崩也能讓嘉寧繼續(xù)領(lǐng)導(dǎo)下去!

  這場對氏族的清算,從太祖爺便一步一步開始了,他絕不能操之過急,毀了先輩們幾十年的心血!

  可嘉寧,我的孩兒……

  文帝望著臉色青黑越發(fā)瘦的可見骨型的女兒,這,這與那時的明元好像!文帝不由心中惶恐起來,明知巫醫(yī)已經(jīng)做過祛毒正在熬藥,可他仍然想再次將之喚來守著嘉寧。

  “陛下,您休息會兒吧?奴婢叫人準(zhǔn)備了膳食?!鄙n竹端著藥過來,見文帝模樣,不由心中酸澀。

  帝王家又如何,不也是一個有七情六欲的人么?

  文帝見她端著藥,伸手接了過來,木勺盛起湯藥,一口一口吹涼喂嘉寧喝下去。

  這舐犢情深的模樣再次叫蒼竹心酸,忍不住別過了頭。

  “可發(fā)現(xiàn)毒究竟在哪里了?”文帝擦拭著嘉寧的嘴角,口中問道。

  蒼竹福身回道:“回稟陛下,還、還沒有發(fā)現(xiàn)?!?p>  “巫醫(yī)呢?”

  “巫醫(yī)說,這毒并不是一次投入的,有可能是分兩次或者三次,將沒有毒的東西合在一起,這才有了毒性。”

  文帝坐直了身體,目中寒光隱現(xiàn),“崔英在么?”

  “崔大人在殿外候著?!?p>  文帝再次深深看了嘉寧一眼,起身向殿外走去。

  正月的長安仍舊冷的扛不住,文帝披著虎皮披風(fēng),見崔英凍得鼻尖通紅。

  “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崔英一撩下擺單膝跪地,回道:“回稟陛下,臣已查出,殿下飲食與往日無異,但在今早供的梅花和香點燃后味道綜合,會與膳食中的一道補(bǔ)氣湯產(chǎn)生毒性,幸好當(dāng)時香點燃后兩位小殿下一直哭鬧,公主殿下便叫人把香滅了,因此才中毒不深?!?p>  “中毒不深?”文帝目光冷冽,中毒不深都險些要了嘉寧的命,若是再多呼吸上幾口,是不是嘉寧也就沒了?

  “內(nèi)務(wù)司掌司的是誰?”

  “是何其軻!”崔英回。

  “打入大獄,孤要知道,他是怎么讓這三種東西同時入的靈毓宮!”

  “諾!”崔英領(lǐng)命離開,在寒冷的陽光下,甲袍凜冽。

  “好好照顧公主,這種事,孤不希望看到第二次,否則,后果你們知道?!彼抗鈷哌^蒼竹,掃過靈毓宮中的眾女官,壓下了心中殺意,這才轉(zhuǎn)頭離去。

  綠棋最小,此時已經(jīng)要哭出來,但想到嘉寧曾說她不夠穩(wěn)重,不由又將眼淚憋了回去。

  嘉寧躺在床上,身體不能動,腦子卻一刻不停,她能聽到父皇和蒼竹的話,能聽到那些細(xì)碎的刻意壓著的腳步聲,但她就是動不了。

  我該不會變成植物人吧?

  她腦子里突然閃過植物人這個詞,但感覺和自己的狀態(tài)有些不相符,自己這,該不會是癱瘓吧?

  嘉寧不由焦急起來,她能感受到父皇那種山雨欲來的壓抑,很怕他會沖動。

  父皇向來冷靜睿智心思繁復(fù)深沉,但是,作為父親來說,他剛失去幼子!

  更何況,她還有兩個孩子,這宮中每時每刻都兇險萬分,兩個稚子若沒有庇護(hù)如何活得下去?

  父皇畢竟年邁,身體早已大不如前了!

  嘉寧焦慮不安,卻怎么都醒不來。

  “嘉寧!”

  誰?

  誰在叫我?

  嘉寧心中一沉,不由想到了另一個魂靈。

  “是我!”

  林嘉寧的身影漸漸浮現(xiàn)出來,她變得更加暗淡透明,仿佛隨時都能散去。

  “不必害怕,嘉寧,你一定要活下去,帶著我的那份,和兩個孩子。今日我便要消散了,以后再也不能幫你,你,要勇敢的,堅強(qiáng)的活下去,為了我們,為了孩子們,活下去吧!”

  林嘉寧的那道虛影并未給嘉寧反應(yīng)的時間,便崩散于意識之中。同一時間,嘉寧感覺到一道仿佛一直禁錮在靈魂上的枷鎖打開了,她輕飄飄的就要飛起。同時又看到林嘉寧魂靈崩散的地方逸散出點點星芒,而后薈聚一起向著她飛來,最后和她融為一體。

  這讓她很輕松的便飛了起來,感到自己輕飄飄的沒有重量,正在從黑暗中飄向頭頂?shù)墓饷髦帯?p>  可黑暗與光明之間有一道界限,那是仿佛水波一般的薄膜,看著透明,但很結(jié)實。

  嘉寧隱約聽到薄膜那邊有人在說話,聲音很急迫,又隱約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她心中一急,便用了最大的力氣撞向那層薄膜,然后聽到一陣脆響,在嘩啦啦的聲音中,她清晰得聽見了張子顏在叫她:“殿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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