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待一切都收拾停當(dāng),兩人來到書桌前。
穆塵問道:“今天打算練什么?”
趙馨妍道:“只見過你臨摹,還沒見識過你的字,你先寫幾個字來看看?!?p> 穆塵道:“寫什么字?”
趙馨妍道:“隨便你,什么字都行?!?p> 穆塵道:“那好,我就先用楷書寫一個你的名字?!?p> 說完,便在紙上寫了起來。
趙馨妍看著穆塵正一筆一劃地寫自己的名字,提筆頓筆都極為講究,筆畫工整,字體端正。
當(dāng)“趙馨妍”三字寫完,讓她有些自愧不如,自己的名字,都沒有穆塵寫得好。
這是她見過的,寫得最好的“趙馨妍”楷體,甚至超過了她父親。
趙馨妍又說道:“你再用行書寫寫?!?p> 穆塵便在剛才的楷書下面寫起了行書。
見穆塵寫完行書,又迫不及待道:“隸書、草書、大篆、小篆,你都寫寫。”
穆塵也一一在下面寫了出來。
趙馨妍看到自己的名字被不同的字體呈現(xiàn)出來,而且每種字體都寫出了其中的神韻,不由得驚呼起來。
抓著穆塵道:“原本我斷定你的字會寫得很好?,F(xiàn)在一看,還是低估了,這何止是很好,簡直是傳神,這是我親眼見過的寫得最好的字?!?p> 穆塵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這點本事,全都在這里了?!?p> 趙馨妍道:“還就這點本事,別人練一輩子都練不成你這樣?!?p> 穆塵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我就字畫在行,其他嘛,要么一竅不通,要么半拉子水平?!?p> 趙馨妍道:“不對,起碼做飯也很在行?!?p> 穆塵苦笑道:“算是吧。”
緊接著又道:“那你今天想練什么字,我陪你練?!?p> 趙馨妍指著紙上的字道:“今天就練這三個字,練它的楷體,你先給我講講?!?p> 穆塵再次落筆,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這次還做了拆解,并配有詳細(xì)的講解。
趙馨妍看得入迷,聽得如醉。
當(dāng)穆塵寫完之后,讓她在紙上試試,這才讓她醒過神來。
穆塵看她完全不是按照自己教的在寫,又說道:“你跟著我寫?!北銕е还P一劃地寫了起來。
見趙馨妍還是不得要領(lǐng),便伸過手去,握住她的手,帶著她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
寫的過程中,把剛才說過的要領(lǐng)又重復(fù)了一遍。
此時,趙馨妍那聽得進(jìn)去,心中的小鹿亂撞,臉上的紅霞滿天飛。
而穆塵還在那里一絲不茍地講解,對眼前的一切毫無知覺。
帶著趙馨妍寫完一遍后,又讓她自己寫。
見趙馨妍還是沒有按照他教的在寫,穆塵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
這一幕正好被趙馨妍看到,說道:“怎么,才開始教就不耐煩了?”
穆塵急忙回道:“沒有的事,我只是看你心不在焉。剛才我教的,你一句都沒有照做?!?p> 趙馨妍笑道:“那你再講講,這次我一定照做?!?p> 然后穆塵又繼續(xù)講,繼續(xù)帶著她練,看她不得法,便又伸手過去,手把手帶她練,兩人就這樣練了半個時辰。
=========================
練完字后,兩人便來到竹林練劍。
這次練劍,穆塵分明能夠感受到,趙馨妍在故意捉弄他。
一個下午,全身上下,少說也被她戳了二十幾下。
換作往常,她絕對不會這樣。
穆塵只當(dāng)她是在練字上落了下風(fēng),在這里來找點平衡。
所以也就只好忍耐,權(quán)當(dāng)是給自己練劍增加點難度。
趙馨妍確實是在有意捉弄穆塵。
但自然不是因為尋求心理平衡才這樣做,而是因為穆塵在練字的時候,多次握她的手,握得還是那般自然,這可是她第一次碰除父親以外的異性的手。
每個人都很珍視自己的第一次,她也不例外。
而穆塵卻這般輕易的得到了她的第一次,還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那現(xiàn)在捉弄一下他,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這捉弄是殼,殼里面是等待萌芽的種子。
=========================
晚飯后,穆塵獨自在院落中練劍。
道莊子躺在搖椅上道:“穆塵,你明早去越陽城買兩壇酒回來?!?p> 穆塵不假思索道:“好的,師父。”
在穆塵看來,這就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他沒有在意,繼續(xù)練劍。
直到見師父起身要回臥室睡覺,他才意識到這事非同一般,急忙道:“師父,你還沒給我錢呢?”
道莊子犯困道:“錢?我沒錢。如果你也沒錢,可以拿那些靈芝去賣?!闭f完,就進(jìn)了臥室。
穆塵看著那些靈芝,心里犯了難。
他知道靈芝可以換錢,但他不能用靈芝去換錢。
因為在越陽城,絕大部分的醫(yī)館,和慕容家都有直接或間接的關(guān)系。
雖然被他們認(rèn)出來的可能性不大,但這樣的險不值得冒,得想點其他辦法才行。
至于什么辦法,還不知道,于是,他收起竹劍,也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穆塵躺在床上,兩眼一抹黑。
心想:“錢,錢從哪里來,怎樣賺錢?”
他想到昨天趙馨妍施展功法,輕松地便將他破損的衣服修復(fù)好,打算明天帶著她去越陽城,讓她施展功法,為百姓縫補(bǔ)衣服掙錢。
想到這里,不由地興奮起來,但想起趙馨妍說的那些話,又覺得這辦法欠妥。
只好又靜下心來冥思苦想,就在這時,他看到書桌上的筆墨紙硯,突然有了主意。
拍著大腿道:“對啊,剛才我怎么沒想到呢?就去賣自己的字畫掙錢,看看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p> 幾斤幾兩?
想到這幾個字,穆塵不由地黯然神傷起來,沒想到賣字畫掙錢成了現(xiàn)實。
現(xiàn)在,再也不會有人燒他的字畫,再也不會有人逼著他每天喝藥,再也不會有人用戒尺打他。
過往的種種悲傷,此刻卻無比讓他留戀,多么期望這些悲傷能夠再來一遍,再來一百遍、一千遍…只要還能再來,多少遍都行。
=========================
翌日,穆塵帶著趙馨妍的筆墨紙硯來到了越陽城。
雖然正陽宗與越陽城只隔著兩里路。
但在穆塵看來,兩者之間卻遙不可及。
穆塵進(jìn)到越陽城,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景也陌生,名也陌生。
車水馬龍,繁花似錦都和他沒有關(guān)系。
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走過一個又一個的路口,擠過一堆又一堆的人群,終于在一個十字路口,找到了合適的位置。
穆塵所選的這個位置,是兩條南北干道和東西干道的交匯處。
他瞄準(zhǔn)了一個賣字畫的攤販,那人年齡和他相仿,長得眉清目秀,眉宇之間透出幾分才氣,舉止之間又透著三分喜感。
這人見穆塵向他走來,招呼道:“客官,你看看,你是要字還是要畫,隨便挑隨便選,幅幅精品,件件上層?!?p> 穆塵走到攤位旁,看了看上面的字畫,指著其中的一幅字問道:“這幅字多少錢?”
那人堆笑道:“客官好眼力,一眼就相中了這幅佳作,這幅作品可是耗費(fèi)了我半天心血才創(chuàng)作完成,價格不貴,只要4錢銀子?!?p> 然后,穆塵又指著旁邊的一幅人物畫道:“這幅畫賣多少錢?”
那人繼續(xù)夸贊道:“客官,一看你就是高人,真識貨。這幅畫比剛才那字稍貴一些,其實也不貴,就6錢銀子?!?p> 穆塵點了點頭道:“寫得不錯,畫得也很好。”
那人面露喜色道:“客官,那兩幅都給你包起來?”
穆塵道:“不用,我就看看?!?p> 那人便瞬間拉下臉來,不耐煩道:“看吧看吧,反正你們鄉(xiāng)下人也沒見過什么世面,進(jìn)一次城也不容易。”
穆塵微微一笑道:“是是是?!?p> 隨后又恭敬地問道:“老板,能否借三分寶地給我這鄉(xiāng)下人一用?”
那人瞥了一眼穆塵道:“你借來干嘛?”
穆塵道:“小弟不才,和老板有共同愛好,都喜好字畫。今天來到越陽城,也想通過自己的手藝賺點錢補(bǔ)貼家用?!?p> 那人看穆塵背著個背簍,完全不像個書生模樣。
心想:“他寫的字、作的畫想必也很一般,正好可以用他來襯托一下自己的字畫。但又不能讓這小子占了便宜,得問他多收點攤位費(fèi)?!?p> 于是,勉為其難道:
“哎,既然你我皆為同道中人,我自然應(yīng)該幫扶于你。
只不過你也看到了,這里位置上佳,往來行人絡(luò)繹不絕。
當(dāng)然,這每月的攤位費(fèi)也不便宜。
倘若你要借我這寶地,得付我一些攤位費(fèi)?!?p> 穆塵一聽有戲,繼續(xù)道:“理當(dāng)如此。那就煩請你借我半日,你說多少錢?”
那人聽穆塵只借半日,頓時沒了興致,心想:“半日能掙幾個錢?”
于是就隨便報了個離譜的價錢:“二兩銀子?!?p> 穆塵道:“行,二兩就二兩?!?p> 說完就把背簍放了下來,從里面拿出裝有筆墨紙硯的包袱。
那人本以為報個離譜的價錢,就能把穆塵打發(fā)走,沒想到穆塵答應(yīng)的這么爽快。
心想:“這人肯定是個新手,還不知道賣字畫的艱難,要是他賺不到錢,最后跟我扯皮怎么辦,不行,我得先問他把攤位費(fèi)收上來。”
于是又堆笑道:“兄臺,東西你先別急著往外拿。我這是小本生意,攤位費(fèi)你得先給我。”
穆塵現(xiàn)在身無分文,自然沒辦法先付攤位費(fèi)。
只好和這攤主商量道:“老板,你看這樣行不行,你讓我先賣,等賺到錢了,我再給你攤位費(fèi)。”
那人故作為難道:“兄臺,按照行規(guī),得先付攤位費(fèi),再做生意,不是我這人認(rèn)錢,我也是按照行規(guī)辦事,望兄臺理解?!?p> 穆塵頓了頓道:
“老板,我現(xiàn)在是真沒錢。
如果你擔(dān)心我最后賺不到錢,付不起攤位費(fèi)。
我可以把這筆墨紙硯都壓在你這里,等我什么時候把錢給你,你再把它們還我,你看這樣行不行?”
那人拿起穆塵所帶的硯臺,仔細(xì)端詳起來。
發(fā)現(xiàn)就單單這硯臺,別說二兩銀子,二百兩都買不到。
于是,瞬間對穆塵刮目相看起來,堆笑道:“那行吧,既然我們志趣相投,我就幫你一把。”
隨后,那人便利索地騰出一半攤位供穆塵使用,足有一張書桌大小。
穆塵見狀也不言語,隨即便把所帶的筆墨紙硯都放在了上面。
扯開嗓子吆喝道:“賣字、賣畫?,F(xiàn)寫、現(xiàn)畫。滿意付費(fèi),不滿意免費(fèi)?!?p> 一邊吆喝,一邊磨墨。
那人見穆塵直接扯著嗓子吆喝,活脫脫一個販夫走卒,那有文人雅士的作風(fēng)。
而且還敢現(xiàn)做現(xiàn)賣,不滿意還免費(fèi),不禁暗自搖頭。
誰知,穆塵這幾嗓子下去,原本空蕩蕩的攤位,便開始有人圍了過來。
其中一人問道:“你這現(xiàn)寫的字、現(xiàn)作的畫,多少錢一幅?”
穆塵道:“我這現(xiàn)作的和成品價格一樣,字每幅4錢銀子,畫每幅6錢銀子。寫什么、畫什么,你定?!?p> 那人又道:“當(dāng)真是不滿意不要錢?”
穆塵道:“當(dāng)真?!?p> 眾人一聽,心想:“還能有這等好事,內(nèi)容自己定,價格也不貴,關(guān)鍵是不滿意不用給錢?!?p> 便有人搶先道:“那給我寫五個字:家和萬事興。我要把它裱在客廳里?!?p> 穆塵展開宣紙,鋪在臺面上,兩邊用壓尺壓實,便動筆寫了起來,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轉(zhuǎn)瞬之間,“家和萬事興”五個大字躍然紙上。
眾人拍手叫好道:“好!好!寫得真好!”
要這字畫的人更是豎起大拇指道:“妙,實在是妙,尤其是這‘和’字,讓這五個字有了魂?!闭f話間,也將四錢銀子遞給了穆塵。
穆塵接過銀子道:“過獎過獎,你滿意就好?!?p> 其他人見穆塵技藝了得,都爭先恐后道:“給我也寫一幅、給我也畫一幅?!?p> 穆塵道:“別著急,大家排好隊,我們一個一個來。”
這期間,穆塵都在寫字,寫有:“生意興隆、歲歲平安、天道酬勤、厚德載物、海納百川”。
還有一些寫的是一兩個字,或者是寫的是一首詩或一首詞。
從穆塵落筆時起,就沒有斷過。
接連不斷地叫好聲,引來更多的人向這個字畫攤涌來。
字畫攤圍滿了人,但卻和攤主沒有半點關(guān)系。
縱使他滿臉堆笑,竭力推銷,還是一幅字畫也沒有賣出去。
最后,他索性也不賣了,癱坐在椅子上,看著穆塵在那里寫。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
當(dāng)他看了一眼穆塵所寫的字,就再也移不開眼睛。
那一筆一劃,不由的讓他汗毛倒豎,渾身起滿雞皮疙瘩。
原本癱坐的身子,也筆挺挺肅穆起來。
=========================
穆塵不會發(fā)現(xiàn)老板的這些變化,因為他正全神貫注地一幅接著一幅寫。
目雖不及,耳猶能聽。
在這嘈雜聲中,一個聲音不由得讓他為之一震。
頓時,筆停在了“歲歲平安”的“安”上,遲遲不見收尾。
眾人皆不知其所以然,都凝神觀看。
而穆塵卻在凝神細(xì)聽,他聽到:
一人道:“也不知道這么多人圍在這里干嘛?我想進(jìn)去看看?!?p> 另一人道:“少爺,你在這里等著,我給你清出一條道來。”
隨后,便聽這人吆喝道:“讓一讓!讓一讓!”
現(xiàn)在穆塵能夠確認(rèn),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慕容喜和王五。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馬上就要從喉嚨里跳出來,思緒在不斷地飛轉(zhuǎn):
“跑?
躲?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一個接一個的念頭在腦海中翻涌,最后攪成了一團(tuán)亂麻。
正當(dāng)他不知如何是好時,圍在外面的人,感覺到有人在扒拉著他們,還在粗魯?shù)睾白屢蛔專睦锒疾挥傻蒙鰵鈦怼?p> 異口同聲道:“叫什么叫,要買字畫排后面去?!?p> 王五見這些人不識抬舉,揚(yáng)言道:“你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還不趕緊給我讓開!”
人群中一彪形大漢轉(zhuǎn)過身,惡狠狠地盯著王五道:“管你家少爺是誰,都給老子排隊去!”
王五氣不過,便要和他動手。
這時,一女子道:“二哥,抓緊走吧,從這里回家還得三個時辰,爹還在家等著我們。”
慕容喜“嗯”了一聲,然后對王五說道:“王五,算了,也沒什么好看的,我們走。”
當(dāng)慕容喜一行人離開了這里,穆塵那高懸的心才落回“心房”。
此時,那“歲歲平安”的“安”字已經(jīng)糊成一團(tuán),穆塵歉疚道:“客官,抱歉,我再給你寫一幅?!?p> 那人急忙搖手道:“不不不,這樣甚好、甚好。歲歲平安不見安,人人見時安自在?!?p> 那人說完,眾人紛紛喝彩叫好,掌聲雷動,不絕于耳。
=========================
這里的喝彩聲,吸引了一位路過的女子,只見她停下腳步道:“姨娘,你在這里等等,我過去看看?!?p> 那被稱為姨娘的女子,微微點頭示意。
隨后,那女子便走到人群外圍,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問道:“這里面賣的是什么?”
被拍肩膀的男子轉(zhuǎn)過身來,看到這女子,咽了一口唾沫,結(jié)結(jié)巴巴道:“賣的是…字畫…現(xiàn)寫…現(xiàn)畫…滿意收費(fèi)…不滿意免費(fèi)。”
那女子又問道:“你們都是在排隊買字畫嗎?”
這時,周邊的人也聞聲轉(zhuǎn)過頭來,看到這女子,仿佛都被抽了魂似的,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此時,人群中的一位女子道:“正是,他的字畫百年難得一遇,你也可以買一幅掛在家里?!?p>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人太多,下次吧。”然后便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見這女子就要離開,人群中有人喊道:“姑娘,我把位置讓給你。”
接著又有人說道:“姑娘,我的位置比他的靠前,我把它讓給你?!?p> 前面的人聽到后面的嘈雜聲,也紛紛轉(zhuǎn)過頭來。
然后,眾人都呆在了原地,其中有反應(yīng)快的,說道:“姑娘,還有幾個人就輪到我了,我把位置讓給你?!?p> 后又有腦子轉(zhuǎn)得快的說道:“我提議,讓這姑娘排在第一位,大家沒有意見吧?!?p> 眾人紛紛響應(yīng),連那排在第一位的也爽朗地說道:“我甘愿把我的位置讓給這位姑娘。”
那女子沒做回應(yīng),只是微笑示意眾人,權(quán)當(dāng)著感謝。
然后,便向著攤位走去,眾人見狀,自然地向兩邊散開,讓出一條道來。
若是慕容喜看到這一幕,估計會氣暈過去。
或許也不會,因為他看到這女子,肯定會呆若木雞,忘了生氣。
此時,穆塵正好寫完上一幅字,他已從剛才的聲音中得知,現(xiàn)在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位女子。
所以,在低頭磨墨的同時,問道:“姑娘,你是要寫字,還是要作畫?!?p> 那女子道:“作畫?!?p> 穆塵依然是在低著頭磨墨,接著問道:“畫什么?”
那女子道:“畫我。”
聽聞此言,穆塵抬頭看去,這一看,正好與那女子四目相對。
瞬間,穆塵臉上一片潮紅,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沸騰。
穆塵急忙低下頭,盯著硯臺以緩解自己的尷尬,激動道:“一幅畫6錢銀子,不滿意,不要錢?!?p> 隨后,那女子繞過攤位,來到一側(cè),看到一旁的背簍,對穆塵道:“我能坐在這上面嗎?”
穆塵驚訝道:“可…可以?!?p> 這時,人群中有人搶著說道:“姑娘,你等等,我去給你找把椅子?!?p> 另有人急忙對著攤位老板喊道:“那老板,你把椅子讓給那位姑娘啊。”
那攤位老板反應(yīng)也是快,立即端著椅子就給那女子送去。
那女子微笑著搖頭道:“不用,我就坐這上面?!?p> 一個動作、一個微笑、一句話,便得體地拒絕了來者,拒絕地是如此徹底,讓被拒絕者心滿意足地接受。
眾人見她把那背簍翻了過來,拍了拍上面的塵土,就準(zhǔn)備往上坐,人群中有人拿出剛買的綢緞遞了過去,說道:“姑娘,用這墊著吧?!?p> 那女子也是微笑著拒絕了他。
等那女子坐定,穆塵臉上的潮紅,才漸漸消退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氣,心里默念道:“冷靜、冷靜、冷靜?!?p> 當(dāng)穆塵再次看向那女子時,他才得以借觀察之便,好好地看看她。
即便穆塵努力克制自己,但還是看得癡了、呆了。
找不到任何一個詞來形容這女子,仿佛每一個溢美之詞都自慚形穢地跑開了。
明明她就在眼前,卻感覺遠(yuǎn)在天邊。
明明她平易近人,卻感覺拒人千里。
此時,她也正看著穆塵,穆塵卻不敢直視她,眼神在不斷地游離,最后定格在她眉心處,那朵似有似無地蓮花印記上。
那蓮花似玉般純潔,綻開的三片花瓣,在潔白的肌膚上若影若現(xiàn)。
越看越美,越看越癡。
直到人群中有女子打破沉默道:“老板,你動筆畫啊?!?p> 穆塵這才醒過神來,撓了撓頭,緩解了一下尷尬。
然后把宣紙鋪開,壓實,準(zhǔn)備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