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奇幻

持劍的魔狼

81.我該是……

持劍的魔狼 成分復雜 3786 2024-10-02 00:58:59

  耳邊傳來敲門聲。丹尼爾和路加感覺夢速的狀態(tài)不對勁,便守在門前。門被慢慢打開,兩人看見這狼的神情,憂傷和憤恨怪異地攪合在一起,在無助中又帶著一點希望。

  一種情緒掛在屋里,周圍都冷下來。

  “你已經(jīng)信任我了吧?”夢速問。

  丹尼爾木訥地點點頭。

  “那好……我想去前線?!?p>  一旁的老巫師疑惑地偏過眼,隨即想到了些事情。他從帽中取出根法杖敲了下夢速的腦袋,讓它將分散的念頭匯聚成一股。

  “你先冷靜。”路加捏著白胡子說,“不冷靜地思考問題只會壞事?!?p>  狼的眼睛凝固稍許,隨后低下了頭。它有些遲疑地說:“我有個朋友,她想去參戰(zhàn),我不想她去??杉热凰龍?zhí)意要去,我希望戰(zhàn)爭能快點結(jié)束?!?p>  “所以?”路加拿著拐杖抱起胸,“你覺得你去前線是最快解決這群魔物的辦法?”

  夢速簡單地描述了下奈歐一戰(zhàn),告訴他們倆關(guān)于魔物復活傳送的事情。丹尼爾和路加卻表示他們早已經(jīng)知道了。

  “北方戰(zhàn)線,那些魔物的遺骸沒有消失?!钡つ釥栒f,“那些魔物似乎是可以殺完的?!?p>  聽得這話,巫師卻搖搖頭。“假象。否則就證明北方和奈歐戰(zhàn)爭的幕后人不是同一批?!?p>  丹尼爾疑惑地看向路加,尋求一個解釋。

  “若是同一批人,”巫師神情嚴肅,“那就是在制造一種讓你們感覺可以打的假象。等到你們自以為勝利時,復生,重戰(zhàn),你們必將一敗涂地。”

  巫師又將話頭轉(zhuǎn)向夢速。

  “既然北方的魔物還沒有進行復生,那你的做法就不可取。你不能通過傳送去直達敵人大本營。而且……”路加有意地停頓片刻,“你不覺得你這樣做是賭博嗎?那邊的危險,你能獨自應(yīng)對嗎?”

  見兩人沒有反應(yīng),巫師又補充道:“戰(zhàn)爭可不能這樣賭。你,我,還有所有人,包括你的朋友,都不敢讓你這樣賭?!?p>  “雖然話是這么說,”巫師矛頭一轉(zhuǎn)。

  但還沒等路加說話,夢速會了意搶先說:“我知道,我站在后排遠不如前線作用大。”

  “嗯?!甭芳游Ⅻc頭,“像你這樣的力量,本就不該在后排窩著。你去前線,不僅可以減少壓力,還能更好地抓住機會?!?p>  見兩人這樣,丹尼爾也就答應(yīng)下來。

  “好吧,等你準備好,就去我兒子那里吧。他叫諾蘭·桂蘭,是第三重甲騎兵團的團長。順帶著,”丹尼爾笑了笑,“也幫我好好照料下。”

  “諾蘭·桂蘭?”夢速輕聲念了遍這個名字,兩個音相似度很高,讀起來顯得奇怪?!拔颐靼琢恕!彼貞?yīng)丹尼爾說。

  等三人散開,夢速回到了自己房間。它沒有什么需要帶走的,硬要說,或許也就本先生給它的幾件衣服用得上。

  將服裝收拾收拾,塞進布袋。它躺到床上,看著天花板,鼻腔中隱隱聞到股血腥味。莫名的回憶沖入腦海,它想起那天血月下殺戮,殘肢內(nèi)臟像爛泥鋪在地上,心里又升起股愧疚。

  看來一生都跟“殺”脫不開關(guān)系了。

  像在贖罪似的。

  為了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罪不至死的人。

  夢速閉上眼,小息一會。

  等到夜晚,夢速給丹尼爾說它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丹尼爾讓夢速明早到城外去,有一個信差會帶著它走。

  回去躺在床上,它又睡不著。

  ……

  第二天它給丹尼爾打了個招呼后去馬廄牽了馬,出了城。它找到信使,是一個帶褐皮帽的黃發(fā)中年男人。他只是打量了番夢速,沒多說什么。

  騎著馬穿過森林,馳騁過平原,雪是化得差不多了,天還很冷。夢速看見樹木的枝條上長出了些豆大的綠球,一點圍著一點懸掛在上面。興許春天不遠了,夢速輕捻起散開的馬鬃,想到再過不久她就能吃上嫩草,眼神便柔和下來。

  傍晚他們在外面扎營,只是簡陋的土堆和睡袋,差不多是躺在草坪上。中間疊起柴,火焰燒得正旺,映出兩人坐的影子。

  信使從自己的兜里取出幾片面包啃起來。夢速聽得見清脆的咬聲,知道信使的面包很干很硬。想著,它從自己包中取出幾顆漿果遞給信使,信使沒有收。

  當月亮升起在天空一角,任何陽光已然消失時,信使提議說兩人輪番值守。夢速只是搖頭,告訴信使風吹草動它敏感得很,信使只需睡個好覺。

  就算這樣說,到了夜里,信使還是醒了很多次。

  白天它們繼續(xù)趕路,翻了幾座山。路上人煙越來越少,空空的幾座草房殘著斷開的木板,梁上苔蘚。信使帶著夢速抄小道過去,越是靠近,鼻中血腥更濃,像是陣霧。

  路行半日,夢速突然皺起眉,有什么東西氣味更重了。

  再前行數(shù)十步,它看見幾匹爛馬躺在地上,和他們的幾個主人一樣被撕得四分五裂。若依地上鮮血,這群人沒死多久。

  它跳下馬,問旁邊的信使:“這離戰(zhàn)場有多遠?”

  “如果是這種情況,還不夠近?!毙攀拐Z氣有些涼,“這兒是小道,更可能是野獸襲擊?!?p>  “不,不是?!眽羲俑┫律恚粗勒呱砩想[隱纏著像是絲線的黑影。“不可能出自野獸。即使是野獸,也奈何不了這幾個人?!?p>  一下微弱的顫動,夢速看向一具尸體。它走近,忽地睜大眼。

  “還活著?!眽羲俣字鴮⑹址旁谀莻€男人鼻前,感到一股微微熱氣。雖說還活著,但他的肚腹已經(jīng)被劃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腸子拖著紅條被扯出半截,中間斷開,隱隱看見其他內(nèi)臟。

  發(fā)紅的眼睛像是被灰蒙上,他拼命地轉(zhuǎn)動眼珠,直勾勾看向夢速,似乎拼命訴說著什么,但嘴唇只是抖動幾下,血從干裂的褶紋中流出。

  “會凝住喉嚨嗎?”夢速低聲喃喃,它看見那個人的嘴中不斷滲出血。

  一旁的信使看著夢速蹲在那。

  夢速突然感覺什么東西在動,它低頭,發(fā)覺是那人的手。他的手緊握著什么,向著他身子內(nèi)部縮著。夢速輕輕抓住他的手,那個人嗚咽起來,它打開男人的手,只見一塊石頭。

  石頭上面刻著“安妮·布里安”,一個女名,夢速稍加思索,頓時感到愧疚。

  “如果能活下去?”夢速輕聲說,將石頭放回了男人手上。

  突然,夢速身上浮現(xiàn)黃金而柔和的光芒。它將手輕輕按在男人身上,魔力流竄入男人身體中。情況好轉(zhuǎn),但夢速的眼神突然一變,趕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男人震動的身體里涌現(xiàn)出血液,鋪滿地面不斷蔓延。他的眼球滾落,四肢靜脈爆裂,一片猩紅爬著嚎過來。夢速緩著后退兩步,隨后取出身后的劍刺穿了男人的頭。

  安靜了。

  它陰著臉騎回了馬,沒人說話。

  “唉……”夢速一遍又一遍安撫著馬,信使提了提馬繩。

  “就走罷?!?p>  兩人騎馬離開。

  ……

  一個黑袍身影騎著白馬從翡翠山的小道一路向下。雪花被馬蹄踢得飛散,身上的斗篷向后被風刮得胡亂擺動。

  他趕得很急。

  時局在變化,那些供給傳送的法陣早在兩年前就被全部封鎖。而在這戰(zhàn)爭中,誰主誰次還不好確定。那些家伙下了局,目的在于戰(zhàn)爭本身所產(chǎn)生的東西。

  也就是說土地,金錢,奴隸……他們不需要。這點,他和他們倒是很像。

  可到了現(xiàn)在,就連他也不得不隱藏自己了。那些看不見的該死東西,摧毀他的巢穴,破壞他的珍寶。但他們看不見,他找不到。

  那翡翠山,藏著的,一開始就不應(yīng)去看?,F(xiàn)在縱使他力量再強,也不能輕舉妄動了。

  馬背上的人嘆了口氣,雪中熱霧破碎,鐵蹄不停。

  一支箭突兀地射到樹上。男人向后望去,他看見了灰霧,以及灰霧中的女人。他躍下馬,放任馬匹逃離,自己站在女人面前。

  “你是誰?”男人問道。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女人的聲音極具迷惑性,“你可以去問一問認同你的那些意志。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你想去了解,但了解不到的?!?p>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站在我面前?這并非好的選擇。”男人向前走了兩步,拖出雪印?!澳氵@樣做,是你找到了辦法?”

  “找到了?!迸藦撵F中走出,黑頭發(fā),灰眼睛,不經(jīng)意間展示自己曼妙的身姿。她的長發(fā)宛如霧氣漂浮,后端又像是霧氣飄散。一切像是從霧中誕生的,輕飄而不可捉摸。

  “你早就知道,”女人輕笑,“你也被限制了?!?p>  ……

  過了兩三天,夢速和信使趕到了一處軍營。夢速向信使打聽這個軍營的情況,卻得知這里只是后勤。它無奈地嘆口氣,前線啊,似乎還有段距離。

  有個牧師見了兩人,簡單地給了些補給后便離開了。在這幾間搭起的帳篷中,夢速看見了無數(shù)負傷的士兵躺在并不干凈的棉被上。有的睡去,有的因疼痛而嘶鳴,還有的傷才剛好又要趕往前線。

  血味,膿液,瘡疤,一道道紅的布條,鐵器,時不時的汗味。夢速張開手,金黃的光芒不斷閃耀。這金光,夢速咬緊牙,已經(jīng)不能再用于救人了。它不再賜予人生命,不再充滿希望。

  燥熱牢著身體,一絲絲光透入,帶著雪的氣息。雪早停了,或許是春,但真不是時候。春芽會長出來,鮮花,青草……池塘吐的泡泡,破裂,反出陽光的色澤,站在巖石上,能聽見鳥鳴。

  落下的,飄動的,輕輕撫摸,游蕩著,溫柔地將春的味道,依在片片尸體上,長出花兒,向陽。

  如果早日結(jié)束就好了,但只是幻想。本就不在一條線上,那些人,將力量藏起來,希望也就消失了。那點生機,難道是讓它來掌握嗎?拋棄,將一切可能寄托于他人?那又有什么意義。

  能被那點東西迷住雙眼,等火燒眉毛,又能看清幾許?所有人都想要當贏家,卻失了大的目標。還是說那外患根本不是威脅?登王,稱帝,封神?誰的下場好,誰成灘爛泥?何時成真,何時泡影?

  “你那眼神?”信使拉起馬繩,“有些失望?”

  “沒有的事?!眽羲僬f,詭異的眼中透著隱隱光芒。那光芒尖得厲害,像是鐵刃,但也粗糙?!罢埨^續(xù)帶路吧,先生?!?p>  兩匹馬走起步來。那信使扶起頭上的帽子,低聲說道:“我明白你看見了什么,但你知道的,你救不了所有人。我們都想要救他們,可我們自身都難保。我??!站在這里,與站在那里,又能有幾分不同?”

  “能有幾分不同啊!”夢速震聲道,捏著馬鞭的手顫抖起來。

  只見它拉了下馬,轉(zhuǎn)過頭看著信使,不再對眼中任何疑惑與擔憂加以掩飾。信使什么也沒有說,對它。夢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趕忙轉(zhuǎn)過低下頭,似乎含著歉意。

  “我一直在擔心什么,我不知道會不會發(fā)生。事到如今,我又可思考什么?只留下一條路給我了,那就是解決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完完整整?!?p>  “我畢竟是只特殊魔物,我畢竟是龍。或許我?guī)砹藶亩?,但我有力量,也有時間,由此,對我而言,便有了希望?!?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