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次遇見山匪已經(jīng)過去了小半月,這半月里,敵軍沒半點動靜,大營的日子過得倒也稱得上愜意,只不過焦心都留給了這些苦命的將領(lǐng)。
岳聆一日又一日的派人去打探消息,岳容也帶人親自去刺探了一番,但依舊一無所獲。
敵人靜悄悄,必定要作妖。
煎熬糾結(jié)了半月,總算是收到了敵軍的動向。
岳聆在夜間收到了鄰城沅陵那邊求救的信箋,狡猾的姜軍派了大批人馬圍了沅陵城,信箋送來整坐城池已經(jīng)被困了三日。
岳容天不亮就被叫起,急忙穿衣,頭發(fā)散亂,胡亂扎起,趕往主軍營帳的路上碰上了一道被叫起的杜安。
“你有沒有聽見什么風(fēng)聲?”
杜安搖頭。
即便他早幾日便已經(jīng)收到了姜國眼線遞過來的消息,但不宜暴露,也只能看著岳聆干著急,想必現(xiàn)下岳聆已然收到了他安插人寫下的求救信,否則就照著整座城困死的程度,等主軍發(fā)覺,沅陵城早已淪陷。
兩人急忙朝著大帳趕,巡視的士兵皆是訝異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大將慌忙趕往主帳,內(nèi)心也不免慌張起來,此等陣仗怕是不妙。
岳容眉頭緊皺,“這半夜把我們叫去,這事兒估計小不了?!?p> 杜安附和。
等兩人趕到時,差不多其余人也陸續(xù)進(jìn)了營帳,個個皆是衣衫不整的狼狽樣,慌忙之下喘著粗氣。
“老岳,什么情況!”趙榮趕緊找個位子坐下調(diào)息,抬頭便瞧見岳聆愁容滿面。
等眾人稍稍緩過來后,岳聆方才沉重開口。
“姜軍分出大批人馬圍困沅陵城,具體人數(shù)不知,姜軍是否有援軍,我們一概不知。”
岳容盯著眼前的地形圖,再一轉(zhuǎn)眼便對上了岳聆的視線,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我們能帶多少人去支援?!痹廊菹雴杺€大概,心里才有個底。
“……五千……”
這個數(shù)是岳容萬萬沒有想到的,能圍困整座城池……即便是再小的城若想要困死,敵軍人數(shù)必定不下五萬……
以五千抵五萬,簡直就是比登天還難……!
“成!五千便五千,沅陵城我?guī)巳ゾ?”岳容咬咬牙攬下了這樁以身犯險的難事。
“你帶上杜安,必要關(guān)頭也能有個人幫你。”
岳聆若是能派出一個能堪大任的大將,也不至于讓岳容前去,甚至于還帶上了杜安,這些將領(lǐng)沒有領(lǐng)頭能力,稍稍能指望上的趙榮是個一根筋,派去就是送死……
岳容拉著杜安便朝外走,岳聆出聲將人攔下。
“岳容,你聽好,這不是我對你的考驗!”
“五千是我能給的極限,余下的人得守著楊川城這個關(guān)口,你若敗了,我或許連你們都尸首都撿不回來!”
一句句砸在了岳容的心里,岳容隱去心底升起對死亡的恐懼,轉(zhuǎn)頭時只是像平常一般自信從容地笑著,說道,“等著給我擺慶功宴吧,到時酒水錢可別再向你徒弟討要就行?!?p> 言閉,岳容掀開簾帳出去了,杜安在一旁將岳容的心緒盡收眼底,臨了,也只是半開著玩笑,“師父您要是再榨取我的錢囊,可能徒兒我就只能剩個褒褲了?!彪S即跟著岳容出去了。
駐扎地的號角聲吹響,有心之人早已準(zhǔn)備好,早早等在校場,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全軍到齊。
岳容走上高臺,平日里岳聆站著的位置,杜安就伴隨著她站在她身后。
掃視了底下個個精神振奮的將士,岳容收斂起不忍。
“將士們,鄰城被天殺的姜軍圍困,危在旦夕!”
底下將士亦是義憤填膺,呼喊著“殺”。
岳容滿意地看著這些將士,再不忍心澆滅他們的滿腔熱血,可依舊要把殘酷的現(xiàn)實告知他們一聲,“然而,我們僅有五千人馬前去援救?!?p> “敵軍或許有三萬,甚至于五萬,或是更多人!”
陳然即使再熱血聽見這個消息,內(nèi)心的火熱也被澆滅的大半,這些將士并沒有被英雄氣概蒙蔽雙眼,去逞那一時之快,這聽著就是丟小命的事。
岳容看著底下鴉雀無聲,心里感嘆果然沒人愿意去送死。
“看來只能點人了。”杜安惋惜道,若是有人主動,自然是更好的,貪生怕死的去了反而容易壞事。
一道異樣的呼聲突起,岳容掃了過去,果不其然看見沈昭那傻子蹦跳著舉著手,嘴里連連喊著“我去!”,驚覺不夠,還拉上一旁環(huán)胸看戲的容邵,容邵亦是一臉無奈被扯著手臂舉薦自己。
四下的將士皆是看傻子一般看著這兩人,沒見過這么主動找死的。
沈昭聽見了周圍人的勸誡,隨即一臉嫌棄的掃視眾人。
“不是,諸位若是貪生怕死,當(dāng)初為何要從軍呢?”
“來了戰(zhàn)場,卻不敢上戰(zhàn)場,爾等真是,可笑至極!”
容邵十分贊同地拍手,只是看著眾人帶著慍怒的目光,被這些人逗笑,“怎的爾等不愿做平凡人里的頂梁柱,卻是甘愿當(dāng)英雄中的懦夫……”
“岳校尉,我容邵要做英雄,他們要當(dāng)懦夫讓他們當(dāng)去唄!”
“還有我!”沈昭一晚上舉手那是相當(dāng)積極。
岳容本還想再煽風(fēng)點火幾句,沒成想,這幫子最是激不得的壯年小伙,被諷刺幾句一個接一個的舉手,岳容樂見其成,瞥見了沈昭一副奸計得逞自得的模樣,想笑但為了嚴(yán)肅,岳容憋住了。
“自愿的,站左側(cè)?!?p> 沈昭和容邵這一激,還真效果斐然,左側(cè)站了一大半。
岳容清點出一些平日里較為得力的,也不跟岳聆客氣,就五千人,若真的再選些渾水摸魚之輩,她估計是真的不用從沅陵城回來了。
天將將吐出點魚肚白,岳容騎著馬走在五千大軍的最前端,看著大營口岳聆負(fù)手而立的身影,心血來潮,手指掐起遞至嘴中,清脆響亮的口哨聲穿過浩浩湯湯的隊伍,傳入岳聆耳中。
“將軍,記得我們的好酒好肉!”
岳容不管何時,遇見何事,總是一副明媚自傲的笑顏,盡管此時趕赴的是一場九死一生的戰(zhàn)爭。
“出發(fā)!”
兩人騎馬并肩前行,杜安瞧著前方郁郁蔥蔥的路,仿佛處處是生機(jī),這是一場并不公平的對決,與岳容同一屋檐下住久了,或多或少總會被她的傲氣影響……
這場戰(zhàn)爭死的必須是齊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