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天剛蒙蒙亮，翠云便來敲羅長生的房門：“老爺，四女兒一夜沒回呀。”
羅長生摟著芳云還在睡夢中，被翠云叫醒后，責(zé)怨說：“手腳長在她身上，我也不知她去了哪兒呀！”
“昨晚我就跟你說了，你又不在意，現(xiàn)在到哪兒去找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活呀?！?p> “你急有什么用？快去叫家丁奴仆們?nèi)フ已?！”羅長生穿衣下床開了房門說。
翠云當(dāng)即去找管家，并吩咐家丁先到河邊去找，她當(dāng)心四姐想不開尋短路。她想著想著心里突然打起了冷戰(zhàn)。
四五個家丁匆匆趕到河邊，在小茅廬外問：“船老大，昨晚傍黑時，你見我們東家小姐來過河邊么？”
“你們東家那么多小姐，我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個呀？”船老大開門說。
“我們問的四小姐呀?！奔叶“⒉呕卮鹫f。
船老大問：“是不是愛唱山歌那個四小姐呀？”
“對呀?！?p> “昨天傍黑時，我看見她在河邊走來走去的，又沒有過河的意思，我就沒有招呼她了?！贝洗蠡貞浾f。
家丁阿才問：“她不會去尋短見吧？”
“四小姐出什么事啦？”船老大問。
陳才說：“我們老爺把四小姐許配給了劉家灣的劉大少，明天就是出嫁日期，四小姐卻從昨晚走了以后就沒有回家?！?p> “劉大少一個傻乎乎的人，四小姐她怎么能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呢？真是造孽喲！”船老大說。
阿才著急地說：“這下可怎么辦呢？”
“四小姐是個剛烈女子，要是尋了短見，那可太可惜了，你們到河下游去找找吧?！贝洗笳f。
“四小姐！——”
“四小姐，你回來喲！——”
“四小姐，你在哪兒喲！——”
羅長生在房里來回踱步，他焦急不安，早飯也吃不下，明天就是劉家迎娶的日子，現(xiàn)在自己的女兒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他真不知道怎么來應(yīng)付這突如其來的事件。
“老爺，這可怎么辦啦？”翠云匆匆奔來說：“河邊都去找遍了，也不見蹤影。”
“這都是你慣壞的！”羅長生沒好氣地怒斥。
翠云再也不敢說什么，她流淚離開了羅長生廂房。
羅長生躺在長靠椅上，思忖了好一陣后，叫進來一個奴仆指示說：“你去把四太太叫來，我有事要跟她商量?！?p> 一會兒，奴仆叫來了芳云，芳云一進門便問：“老爺，有什么事呀？四小姐找到啦？”
“沒有，我叫你就是為這事呀?！?p> “四小姐沒有找到，那明天的喜事還辦不辦？”芳云問。
羅長生果斷地說：“我決定把五女兒嫁過去?！?p> “?。?！這怎么行？”
“這是沒辦法的事，為了不與劉家扯麻紗?！?p> 芳云當(dāng)即流下了淚?！拔业男念^肉，我可不能讓她去受罪，四小姐逃婚你就叫我的女兒去頂替，這事我不能答應(yīng)?！?p> “你不答應(yīng)也要辦，這事我說了算，你去跟五女兒說一說，嫁妝我會替她多置辦一些。”羅長生沒有商量余地說。
“四小姐她要是回來了呢？”芳云說。
“那當(dāng)然是四女兒嫁過去，但她現(xiàn)在都沒有找到。我是讓你有個心理準(zhǔn)備。”
羅家大小家丁奴仆尋找羅四姐一天一夜均沒有蹤影，而劉家的迎親隊伍卻在樂隊的歡奏聲中緩緩進了羅家村。
翠云知道自己的女兒沒有找回來，而迎親的隊伍又進了村，她急得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巧云也匆匆來到了翠云的房里：“翠云，這下可怎么辦啦？”
“二姐，我去找老爺要求退了這樁婚事，他卻說婚事照辦，可現(xiàn)在拿什么去辦呀？”
“我們一起去問老爺怎么辦吧?！贝淙ズ颓稍齐x開廂房，穿過大院找羅長生去了。
卻說五小姐自打芳云告訴她頂替四小姐出嫁的事之后，她就一直躺在床上哭。芳云守在床邊勸說：“孩子，這本來就是一件荒唐的事，但為了不與劉家鬧矛盾，你就答應(yīng)了吧。”
“天啦，我到底做錯什么啦？”
媒人張媽匆匆奔進廂房叫嚷：“時辰到了！時辰到了！”
“我不去，我不去！”
張媽見狀，軟下心來勸說：“五小姐，你能嫁給劉大少爺，這是你的福氣，四小姐逃走是天生沒有這種福分呀?！?p> “孩子，你就去吧，這也是命中注定的呀?！狈荚苿竦?。
“對呀，我和你親娘是不會害你的。這也是五百年前修來的姻緣呀，你嫁過去后，羅家和劉家可要威風(fēng)八面的呀，你們都是大財主呀，真正的門當(dāng)戶對呀！”張媽苦口婆心勸說。
這時，巧云、翠云、羅長生也來到了五小姐房里。巧云和翠云聽了羅長生說讓五小姐頂替四小姐出嫁的策劃，兩位太太都十分驚訝，但是，她們經(jīng)過細(xì)細(xì)一想，這也是下策之中的上策，雖然這于情于理說不過去，但是為了在客人面前和劉家的關(guān)系上不出紕漏，羅長生是什么也不能顧了。因此，他一進了五小姐的門便問：“準(zhǔn)備好了嗎？”
“我不去！”五小姐見了父親口氣十分堅定，她恨透了父親的蠻橫。
羅長生卻沒有料到這個聽話的五女兒，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居然這么頂撞他。為了應(yīng)付這突變的事態(tài)，他只好擠出幾滴老淚，跪在五小姐床下說：“孩子，算我求你啦，我們與劉家這門親事不好惹呀！”
“哎呀，五小姐！老爺都給你下跪了，你就去吧。”巧云上前勸五小姐說，芳云和翠云也勸著五小姐。
五小姐面對父親的舉動，她又動了惻隱之心，當(dāng)即從床上滑了下來，扶起父親：“爹！…………”
在眾人的張羅下，五小姐終于含著淚水上了花轎。羅長生也終于去掉了壓在身上的心病，而女兒所遭遇的悲慘情形，他卻全然不顧。
歡快的樂曲，悠然的花轎，迎親隊伍緩緩離開羅家村，走在彎彎曲曲的山道上。
羅四姐藏在叢林中，淚水淋淋，望著迎親的隊伍走進羅家大院后又從羅家大院返回劉家灣，她不明白，自己逃婚走出家門，而家里卻好象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難道父親會使妖法？不然劉家迎親的隊伍怎么歡歡喜喜的來又歡歡喜喜的抬著新娘去？這真是一個謎。
羅四姐一直等迎親的隊伍返回劉家灣后，才背上小包向山路上走去，她越過幾道山溝，來到一條山溪旁選了一塊青石坐下，并用山溪水洗了一把臉，而后又捧了兩捧山溪水喝下。
茍子挑著一擔(dān)柴從山路上下來，正好遇上羅四姐坐在山溪旁，他十分驚訝地問：“四小姐，你不是今日出嫁了嗎？怎么在這里呢？”
“茍子哥?！绷_四姐淚水奪眶而出。
茍子當(dāng)即放下柴擔(dān)，驚問：“你是從花轎里逃出來的嗎？”
“茍子哥，我從家里逃出來兩天啦?！?p> “??？！逃出來兩天了，你這兩天是怎么過的？”茍子吃驚地問。
羅四姐悲觀地說：“茍子哥，我本來是打算一死了之的，但我到了河邊又害怕了?！?p> “四小姐，我是從廣東挑腳昨天才回到家里的。我這次挑腳去了有一個月，你的事情我一點也不知道呀，我只聽英子說你今日出嫁。剛才不久，花轎還是從你們家抬出來的呢，迎親的隊伍排了好長?！逼堊诱f。
“家里的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劉家到我家去迎親，他總不會抬一個空花轎回去吧，這事我也想不明白。”
茍子思忖說：“四小姐，我也覺得這事蹊蹺，這事反正已經(jīng)過去了，我勸你還是回去吧?！?p> “家，我是不能回了。”
“你一個富家小姐，在外面怎么過日子？”茍子擔(dān)憂說。
羅四姐說：“過一天算一天吧?！?p> 茍子從身上拿出兩個烤紅薯給四姐：“四小姐，你吃了吧。”
羅四姐接過烤紅薯便三兩口狼吞虎咽起來。茍子見狀，憐憫說：“四小姐，我還是勸你回去的好?！?p> “茍子哥，我是死也不會回去的，你還是為我打聽一下今天劉家來迎親的情況吧?！?p> “那你晚上住在哪兒呀？”茍子擔(dān)心地問。
羅四姐神秘地告訴茍子：“我是住在你們原先住的那個山洞，請你千萬不要和別人說。另外，我這里有些銀錢，你回去后，幫我弄些吃的來?！绷_四姐拿了一綻銀錢給茍子。
茍子接過銀錢，說：“那你保重吧，我回去打聽打聽，你就等消息吧?！逼堊犹羯喜褡吡?。
五小姐含淚上了花轎，被迎親的隊伍抬著一直進了劉家灣劉大少爺?shù)亩捶?。她被侍娘扶著與新郎拜過天地，拜過高堂以后又送回了洞房。夜深人靜，洞房里，一對紅燭流著清淚，從頭燃到腳，五小姐獨自揭下頭巾，望著紅燭淚，心里不免又傷悲起來。
劉家送走最后一個客人，家丁們將劉大少爺扶進洞房后都走了。五小姐偷偷看了一眼醉醺醺的劉大少爺，心里襲上一股悲涼。
“水，水，我要，喝水……”新郎倒在床上吃力地說。
五小姐蓋著頭巾坐在床邊的椅上沒有回應(yīng)。
“水，快給我水喝！”
五小姐仍然無動于衷。
“哎，我說你是聾的還是啞的呀？”新郎發(fā)話說。
“你沒有長手腳呀！”五小姐掀開頭巾吼道。
新郎被鎮(zhèn)住了，只好滑下床來，搖晃著自己身子倒了一杯茶，喝干又上床睡下了。
過了一陣，四更鼓響了，新郎躺在床上說：“娘子，今夜我不行，你自己去睡吧。”
五小姐見紅燭已經(jīng)快燃盡了，她在房里找了一條絲巾，系到門梁上，而后，自己打扮一番，將絲巾系到自己脖子上，生命和紅燭一起到了盡頭。
天亮以后，劉大少爺起來見門梁上懸著新娘的尸體，嚇得大聲呼叫：“救命呀！——”
羅四姐在山洞里為自己鋪好一張草床，當(dāng)夜幕降下來之后，恐懼也跟隨來到了身邊。山里的夜陰森恐怖，貓頭鷹凄厲的嘶叫，還有餓狼的嚎哭，聽得人毛骨悚然。
羅四姐畏縮在山洞的草床上，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一夜不敢翻身?？斓教炝?xí)r，一條惡狼突然躥進了洞口，羅四姐見了大叫一聲：“救命呀！”便昏了過去，在冥冥之中，她又聽到一聲槍響，待她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微明，一個老獵人在她的草床邊燃起了篝火正在燒烤獸肉，獸肉的香味把嚇昏過去的羅四姐又帶回了現(xiàn)實中。
羅四姐睜開雙眼打量著獵人，獵人也打量著羅四姐，四目相對。獵人的目光炯炯有神，羅四姐的眼光卻敵不過獵人的目光，她驚恐地退縮著。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鲍C人說。
羅四姐不太相信他的話，問：“你是什么人？”
“我是打獵的，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是一個富家小姐，而且是為了逃婚出來的。”
“你怎么知道的？”羅四姐納悶。
老獵人說：“怎么樣？我沒說錯吧，你為什么在這山洞里過夜呀？”獵人指了指正在燒烤的獸肉：“我要不跟蹤它，你就沒命了?！?p> “我謝謝你了?！绷_四姐向獵人致謝并問：“大爺，你是哪里人？”
“我是羅家村人?！?p> “?。课以趺床徽J(rèn)識你？”羅四姐驚問。
老獵人說：“看來，你也是羅家村人吧?！?p> 羅四姐點了點頭。
老獵人問：“你是誰家的小姐？”
“我沒有家?！绷_四姐淚水奪眶而出。
老獵人翻轉(zhuǎn)獸肉繼續(xù)烤著，說：“別蒙我吧，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唉！人生在世誰沒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想當(dāng)年，我要不是為了我女兒去看了祭祖敗壞了族規(guī)，我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p> “啊？你的女兒也去看了祭祖？”羅四姐驚問。
老獵人說：“是呀，千年習(xí)俗，害死了多少人啦！”
“是呀，我也差點被驅(qū)出族門啦，要不是德生叔為我背黑鍋，我早就死了。”羅四姐感嘆說。
“被驅(qū)出族門，他們就不會賜人死了?！?p> “可是我爹他寧愿女兒死，也不愿傾家蕩產(chǎn)、驅(qū)出族門的呀。”羅四姐痛恨地說。
“你爹是誰？”老獵人問。
羅四姐說：“我爹他沒有人性，我恨透了他。
“他到底是誰呀？”老獵人逼問。
羅四姐回答：“他叫羅長生?！?p> “羅長生就是你爹？今生今世我都不會放過他的。好呀，現(xiàn)在他的女兒，你就落在了我的手上，這真是天意呀，天助我也！”老獵人兇相畢露。
羅四姐嚇得臉色慘白，顫抖地說：“大爺，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不要亂來呀?！?p> “我就是被你爹害的，你爹的家產(chǎn)全是我的家產(chǎn)！今天，我不殺你，我決不罷休！”老獵人義憤填膺。
羅四姐呼喚說：“大爺，饒命呀！”
“住手！”茍子沖進了洞里。
老獵人收了槍打量茍子：“你是誰？”
茍子拉過四小姐：“四小姐別怕?！?p> “你是她什么人？”老獵人怒視茍子。
“你不要乘人之危?！逼堊诱f。
老獵人不平地說：“誰乘人之危了？”
“你在山洞里欺負(fù)一個弱女子，我今天饒不了你！”茍子說著一掌將老獵人推倒在地。
“茍子哥，別打他。”羅四姐勸道。
茍子握緊拳頭，說：“這種人不能跟他講人性。”
“你要就殺了我吧，反正羅長生這個仇我是報不了啦?！崩汐C人悲觀地說。
茍子不明白，問：“你跟羅長生有什么仇？”
“他說我爹占了他的家產(chǎn)，他原來也是羅家村人，是被驅(qū)出族門的?！绷_四姐介紹說。
茍子沉思一會，問：“難道你是羅德才大伯？”
“你是？”老獵人問。
茍子告訴說：“我是德生的兒子叫茍子?！?p> “?。吭瓉砟憔褪俏业挠H侄子呀！”老獵人將茍子抱進了懷里。
“大伯，你離羅家村已有四十多年了吧？”茍子問。
老獵人回答說：“那時，你爹才十多歲呀?！?p> 茍子當(dāng)即向老獵人介紹說：“大伯，她是羅長生的四小姐呀，你怎么能拿她報仇呢？她可是一個好人呀?！?p> “我還真不知道有一個弟弟在羅家村呀！我還以為我家破人亡了呢。好侄子，要不是你趕來，我可要欠下別人一筆血債呀。”老獵人說著，一邊撕下一片獸肉分給羅四姐和茍子：“吃吧，這獸肉烤得很香了?！?p> 茍子在羅家村專門打聽了羅長生的事，他向四姐報告說：“四小姐，你爹為了不得罪劉家，把五小姐頂替你嫁了去?！?p> “??？！”羅四姐心驚肉跳。
老獵人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茍子向他大伯介紹說：“羅長生見劉家灣的大財主劉德才財大氣粗，便請了媒人張媽做媒，將四小姐許配給劉家的傻子劉大少爺，四小姐不同意這門親事，于是在出嫁前兩天逃出了家門。羅長生為了與劉家結(jié)親，便要五小姐頂替嫁到劉家去了。
“那五小姐會同意嗎？”老獵人問。
茍子說：“聽說羅長生向他的女兒下了跪，五小姐才含淚上的花轎?！?p> “羅長生真是個禽獸不如的人！”老獵人恨恨地說。
羅四姐流淚說：“可憐我的五妹，不知她嫁過去怎么過呀。”
羅四姐正在說著，英子匆匆跑進了山洞，她見洞里還有一個陌生的老人，到了口邊的話也咽了下去。英子打量著陌生人，茍子見狀介紹說：“英子，這是我們的大伯呀！”
“他就是爹說的那個被驅(qū)出了族門的大伯？”
“是呀是呀，侄女都長這么大了？”老獵人驚喜地說。英子接著對四小姐說：“四小姐，不好啦！”
“怎么啦？”羅四姐驚問。
英子說：“五小姐在劉家上吊死啦。
“?。?！”茍子和羅四姐同時驚呼。
羅四姐再也禁不住淚水盈盈，紛紛落下。
“你爹他可真狠心呀！”茍子痛恨說：“他根本不把女兒當(dāng)人看?！?p> 羅四姐哭訴說：“五妹，你真的好傻呀，這全是我害了你呀！”
“四小姐，人死不能復(fù)生，你就節(jié)哀吧。”茍子勸道。
羅四姐悲痛欲絕、痛不欲生捶打著自己的頭，英子奮力阻攔說：“四小姐，你不要這樣自責(zé)呀，要怪就應(yīng)該怪你那個狼心狗肺的爹呀！”
“羅長生這個人面獸心的豺狼，我當(dāng)時就是他所害的，我的女兒還是剛滿五歲，她哪里知道什么族規(guī)族訓(xùn)，她也根本還不知道月經(jīng)來潮是什么，可這個狼心狗肺的人卻咬定我的女兒來月經(jīng)了。為了證明我的女兒來了月經(jīng)，羅長生卻不顧我女兒的死活，天啦！我那五歲的女兒就是死在他手上的呀！”老獵人說得聲淚俱下、咬牙切齒。
“四小姐，五小姐已經(jīng)死了，你媽又不知道你的下落，我勸你還是回去的好。”茍子勸說。
老獵人說：“在羅長生這個人面獸心的家里變?nèi)耸菦]有好日子過的。唉，這老天卻不長眼，像羅長生這樣的人怎么就不死絕呢？”
“大伯，這么多年了，我想事情也過去這么久了，你跟我們回去吧，我爹很惦記你呢。”茍子說。
老獵人說：“不用啦，各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我們后會有期?！?p> “大伯，你這是去哪兒呀？”茍子問。
老獵人告辭說：“我這人來無蹤去無影，今天能遇見你們這也是緣份呀?！?p> 老獵人背上獵槍走出了洞口，茍子英子和四小姐送別老獵人后回到洞里。
英子說：“四小姐，我回去告訴你媽把你接回去怎么樣？”
“英子妹，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媽，我在他們心中當(dāng)作死了的好?！绷_四姐告訴英子。
茍子起身告辭說：“四小姐，那我回去了?！逼堊訉淼囊恍┏缘臇|西交給羅四姐，“這些吃的東西你收好，如果你家里有什么事，我會來告訴你的，不過你在這里也不是長久之計呀?！?p> “走一步算一步，我是死也不會再回那個家了?！绷_四姐說。
英子催促茍子說：“哥，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p> 茍子說：“四小姐，你好好保重吧?！?p> 羅長生自聽到劉家來報五小姐上吊死亡的消息后，他也震動很大，羅家上下大小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芳云帶著五歲的兒子躺在床上流淚，她責(zé)怨自己不該聽了老爺?shù)脑?，要不是頂替四小姐出嫁，她的女兒是不會去吊死的?p> 翠云聞悉五小姐上吊死的音訊后，她去找到羅長生理論：“你怎么就這般懼怕劉家，五小姐上吊死了，難道劉家就沒有一點兒責(zé)任？你不去為自己的女兒伸冤，五小姐死也不會瞑目的。”
“你以為這人命官司好打？劉家財大氣粗，他的親朋好友遍布省府縣衙。”羅長生沒好氣地說。
巧云也一起附合說：“是呀，劉家人可是不好惹的呀，聽說五小姐上吊前，劉大少爺還沒有和她見紅呢?！?p> “你們?nèi)駝穹荚瓢?，叫她別傷了身子，人死不能復(fù)生，這都是天意所定的?！绷_長生吩咐說。
翠云想著羅四姐，淚水又流了出來：“四女兒現(xiàn)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五小姐又上吊死了，當(dāng)初我說退了劉家的親事，老爺你又不聽，現(xiàn)在我真后悔呀！”
“我也不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呀，說一千道一萬全都是四女兒所害，我怎么就生了這樣一個妖女呢？”羅長生感嘆。
巧云和翠云來到芳云的房里，見芳云躺在床上，孩子哭著叫喊母親也不理不睬。翠云見狀悲傷地勸道：“芳云，你不能折磨自己呀，五女兒上吊，我們?nèi)叶己鼙?，大家都難過呀。”
巧云抱起孩子：“家旺乖，二媽帶你玩，別哭別哭?！?p> 芳云躺在床上訴說：“天啦，我真不該勸自己心頭肉嫁劉家去呀，要早知道這個樣子，我就是死也不會讓我的五女兒去頂罪呀！”
“芳云，五女兒現(xiàn)在雖然死了，劉家還請了不少和尚道士為她超度亡靈?？墒牵夷撬呐畠含F(xiàn)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呀?！贝湓埔姺荚朴胸?zé)怪她的意思，因此她分辯說：“其實要怪也只能怪……”
翠云正說“怪老爺”時，而羅長生卻進了芳云的房里。她只好打住了。
羅長生見翠云說了半句話，逼問：“你說怪誰？”
翠云見羅長生怒視她，她也不顧一切了，頂撞說：“當(dāng)然是怪你啦！”
羅長生二話沒說，順手打了一掌翠云的嘴巴：“全怪你！”
翠云被打得眼冒金星，臉上火辣辣地生疼。芳云和巧云也被震住了。翠云抱著臉大哭著離開了芳云的房。羅長生罵道：“不知好歹的賤貨，一家人被她生了個妖女弄得雞犬不寧，連連的破財遭災(zāi)，她還說要怪我?！?p> “老爺，你要為五女兒作主呀！她不明不白死得好冤呀！”芳云哭著向羅長生求道。
羅長生安慰芳云：“五女兒的死，我已經(jīng)派人調(diào)查過了，她確實是上吊自殺的，劉家大少爺并沒有折磨打罵過她，我真不明白她就這么傻。”
“這不可能的呀，她出嫁時，雖然流著淚，但是哪個女人出嫁不流淚？可是出嫁后，只要丈夫不折磨打罵自己，哪個女人不生兒育女？就是再不喜歡丈夫，也不至于尋死路呀！老爺，你不要被劉家兩句好話迷住心竅呀?！?p> “不會的，我的太太，巧云這幾天你就幫芳云帶帶家旺，吩咐下人幫芳云熬些參湯來補補身子?！绷_長生吩咐說。巧云抱著家旺走了，芳云伏在床上仍然流著淚，羅長生安慰說：“你不要太過悲傷，其實我也很悲痛的。五女兒是最聽話的女兒，她真的不該去上吊，本來如果四女兒不逃婚的話，我打算將五女兒許配給縣衙楊大人的公子的。可是，現(xiàn)在我們什么都被四丫頭給害了?！绷_長生說著也擠出了幾滴眼淚。芳云見狀，心里平靜了許多，她拉了羅長生一起睡在床上了。
羅長生嘆息說：“唉，年紀(jì)不饒人啦，下次吧?！?p> 羅長生起身欲下床，卻被芳云拉住了。說：“我要你陪我多躺一會兒，說不定你還會行的?！?p> 第八章(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