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食物到來之前
啟星避難所貧民區(qū)。
小何輕捂著肚子，坐躺在墻壁上，他聽到母親憔悴的聲音隱隱傳來，
那是母親又在對妹妹說：“小九，再忍忍，運送營養(yǎng)液的卡車馬上就來了，你等會就能喝到營養(yǎng)液了！”
“可是媽媽，肚子好痛，好餓！”
妹妹隱隱哭道，“媽，還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了，什么都行……”
“小九乖，再忍一忍，你上次吃的樹皮可是差點讓你死掉了！”
“可是媽，我餓的真的受不了呢！”
妹妹的哭聲漸大，母親的安慰收效甚微，卻也只能安慰妹妹，畢竟他們真的再也找不出一丁點能吃的東西了。
他的肚子也很餓。
餓得簡直是折磨，絕對的折磨，他能感到胃部在抽搐，在自噬，痛得他覺得死亡都是恩賜。
但他不能死。
摸摸空蕩蕩的肚子，他不由向外面張望，分散注意力可以緩解饑餓，至少會好一些。
外面，和他們一樣的貧民的簡陋的房屋房門敞開著，可以看見街道上已經有了很多正等待運送營養(yǎng)液卡車到來的人們。
她們翹首以盼，宛如等待熱心之人予以施舍的乞丐一般。
一個個婦女臟著臉，佝僂著腰，基本都背著孩子，抱著孩子，以及牽著孩子翹首以盼，
這些孩子們年長些地則提著不同樣式的老舊塑料桶。
那是用來裝營養(yǎng)液的桶，用來裝他們的食物，他們賴以生存的食物的桶。
清一色都是婦女和兒童，因為她們的丈夫要么在外辛苦掙錢，要么則是已經在外出拾荒時去世，總之，這里的很多孩子都沒有父親。
和他一樣，父親的面容已經逐漸模糊，卻又在夜晚時格外清晰，讓他每每想到都要淚流滿面。
但總歸都要活下去，所有人都一樣。
卡車不知道何時能到，到時候會有喇叭提示，也會停留不少時間，但這畢竟事關生存，而且他感覺再待在屋里，估計都想把自己手指咬下去了。
實在太餓了。
還是出去走走吧。
小何扶起墻壁，艱難地撐起身子，胳膊完全沒有力氣。
他看向自己的手臂，細如竹竿，骨瘦如柴，這么瘦弱的人，連去搬運貨物都沒人要。
堅持著站了起來，小何深吸一口氣，望向母親和妹妹所在的房間，喊道：“媽，我先去街道上等卡車到來去了！”
“好，注意安全，卡車到了再叫我！”
母親的話傳來，母親的雙腿經常性地發(fā)痛，嚴重時甚至無法站起來，他們卻又根本沒錢醫(yī)治，病情便越來越嚴重。
“好，我出去了！”
小何將可以領取營養(yǎng)液的小冊子拿上，母親絮絮叨叨的話又傳來，“注意安全，別亂跑，和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知道了，走了！”
又喊一聲，小何提著空空的桶，走入了臟亂差的街道上，母親的聲音便也消失無蹤了。
轉而迎來的是像空氣一般存在周圍的腐臭味，是腐朽的木頭，與泥土混合的糞便，以及不知道是哪種生物尸體的混合氣體。
但習慣就好。
“溫暖的陽光?！?p> 灑落而下的陽光讓小何注意到了現(xiàn)在已經是接近中午的時刻了，
他抬頭看著天邊的輝陽，陽光帶來了少許的溫暖，讓他的心情也終于不至于那么低沉了。
他的視線又從太陽下下移，落在街道盡頭，那是卡車一貫到來的方向。
卡車會從遠方駛來，駛進他們這個廢棄的小鎮(zhèn)，但人們依舊不免向前走去，似乎只要走得夠前，卡車就能更早到來似的。
小何輕輕搖了搖頭，人們都在靠前，他也必須靠前走。
卡車應該快要來了吧？
畢竟往?？ㄜ囈捕际翘柛呱暗絹淼模裉爝@次晚呢？
正邊走邊思考著，卻見最遠處的人群率先騷亂起來，人們向前涌去，同時街道盡頭現(xiàn)出了卡車的身影。
“卡車來了？”
想到這里，精神為之一振，小何也興奮起來，連忙跟著人群加快速度跑了過去。
卡車不斷駛來，直到人群堵住卡車，卡車這才停下。
等小何趕來，卡車周圍已經圍滿了舉著桶的人了。
“呼，又不會少，為什么非要爭呢？”
小何累得彎下了腰直喘氣，雖然他也想率先領取營養(yǎng)液，但周圍那些婦女的力氣怎么也比他大得多。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等一會吧。
卡車上的警衛(wèi)員用喇叭維持秩序：“不要插隊，不要擁擠，防止踩踏，注意秩序！”
又喊：“憑借領取證明按需領取，嚴禁冒領，嚴禁騙領取，嚴禁弄虛作假，違者嚴懲不貸！”
不過人群的擁擠騷亂并沒有改善多少。
小何試了下，發(fā)現(xiàn)真的擠不進去，便無奈只能等待前面的人先領取完畢。
他看著卡車上那些裝有營養(yǎng)液的大白桶，看著橙黃流通的營養(yǎng)液，那么多，要是都是他的該多好？
這么多，他們三個人一定再也不會挨餓了吧？
“呼，唉，那是什么什么字？怎么不一樣了？”
小何幻想著，但突然注意到，卡車上兩個白桶上面出現(xiàn)了新的文字。
確實是新的文字，他保證！
以往營養(yǎng)液桶上都是慣例的“高式營養(yǎng)液”五個字，今天竟然出現(xiàn)例外了？
這是什么字？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識別：
“高……”這個字他認識，是高式營養(yǎng)液的高。
但后面幾個字……
“高……效、飽、腹……營養(yǎng)液？”
中間幾個字他辨認了一會，這才確定自己沒有念錯。
但這意思是……新的營養(yǎng)液？
是實驗性質的東西？
效果如何？
比得上高教授研究的營養(yǎng)液？
小何逐漸皺起了眉頭，這是拿他們做實驗哪？
拜托，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東西，竟然拿他們做實驗？
可惡！
果然，那些人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用這種更劣質的實驗品來搪塞他們！
以為他們都不識字嗎！
小何氣憤道，但顯然，其他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區(qū)別。
其他人依舊在瘋狂地向前涌去，卻殊不知自己已經被當作了實驗品，可憐可悲！
但更悲哀的是，小何突然注意到高式營養(yǎng)液桶內的營養(yǎng)液不知何時已經要見底了！
這不是意味著之后的人，包括他在內，只能被分配這種新的實驗性質的營養(yǎng)液？！
不！
這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