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炙熱的希望
小何慌了，立刻向前擠去，人群更騷亂了。
但隨之，只聽幾聲鐵棍敲動卡車的嘭嘭聲響起，警衛(wèi)員呵斥道：
“老實點，說了不要擁擠，故意擾亂秩序的人，我們不會視而不見！”
可事關能不能吃上飯，會不會餓死，這誰能冷靜下來？
所以人群繼續(xù)沖撞擁擠，只希望自己盡快能分配到營養(yǎng)液，但這次，警衛(wèi)員動手了。
人群傳來了慘叫，還能看見警衛(wèi)抬起的握有鐵棍的手臂，起起落落。
人群立刻冷靜了下來。
警衛(wèi)員真動手了，人們可不敢再放肆，只能繼續(xù)排起隊。
可是……
這新型營養(yǎng)液……
該怎么辦？
小何心情再次低沉了起來，他盯著那裝有高式營養(yǎng)液的大桶，水面逐漸低落，直到落到桶底。
不！
高式營養(yǎng)液分完了，只剩新型營養(yǎng)液了……
不……
小何絕望了。
警衛(wèi)員則不以為意，他們開始將新型營養(yǎng)液分出去，但人們不滿的聲音很快響起：
“怎么回事，為什么分給我們的營養(yǎng)液這么少？”
聽到吵鬧聲，小何清醒了過來，他立刻踮起腳，見一個婦人正質問警衛(wèi)，她被分配的新型營養(yǎng)液比其他人少！
“這是新型營養(yǎng)液，叫做‘高效飽腹營養(yǎng)液’，效果比傳統(tǒng)的營養(yǎng)液更好，蘊含能量也更高！
以后都會采用這種新型營養(yǎng)液，但現(xiàn)在產(chǎn)量不足，只試點分配，
所以這次只有五分之四的份額，但請大家放心，之后產(chǎn)量跟上，每人將得到更多分配！”
“不，你們騙人，給我裝滿！”
但警衛(wèi)的解釋沒人聽，人們只是吵鬧哭訴，而警衛(wèi)勸導無效后，便再次用手中的警棍讓人群老實了起來。
只是絕望的氣息已經(jīng)彌漫。
而小何則感覺天徹底塌了，現(xiàn)在他只能被分配這種新型營養(yǎng)液，份額反而比其他人還要少，這……不公平！
一點都不公平??！
“轟隆隆……”
卡車漸漸遠去，而小何則愣在原地，低頭看了眼已經(jīng)被灌滿的塑料桶，“不……”
絕望再次彌漫而來。
母親和妹妹還在等著他……原本的營養(yǎng)液都不夠用，現(xiàn)在卻還少了這么多……
該怎么辦？
怎么辦？
心情沉重無比，但他無力改變這一切，一切只會讓他感覺更痛苦。
散去的人群都頗為沉默。
以往的熱鬧消失了，人們都黯然地離去。
他也是其中一人，拖著營養(yǎng)液桶，他一步一步往家里挪。
回到了家，便見母親已經(jīng)在門口等他了。
“我來吧?！?p> 母親拄著拐杖朝他走來，便在他依舊愣神間，接過了他手里的桶。
“重量輕了好多，小何，你被人搶了？”
“媽……”
小何忽然感覺眼角無限酸楚，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媽，沒人搶……是那些警衛(wèi)說這是新型營養(yǎng)液，只給五分之四……”
“怎么可能？你被騙了？”
母親生氣道，“小何，你學會撒謊呢？”
“不，我沒撒謊，他們就是這么說的！后面的人都只有這么多，媽你可以問其他人！”
“這……小何……”
母親恍惚了許多，“可這本來就不夠……現(xiàn)在還缺斤少兩……他們是要餓死我們嗎？”
她的身軀有些傾斜，好一會才握緊拐杖，“小何，我們先進家里吧。”
“好……”
小何低頭道，跟著母親進了家里。
家里因陽光的投射而充滿陽光，只是他們卻感覺不到溫暖。
妹妹在內室喊道：“媽，你們回來啦！”
“乖，營養(yǎng)液到了。”
母親柔和道，“我去拿碗。”
“好！”
妹妹的聲音興奮不已，聽聲音已經(jīng)在穿鞋了。
妹妹這般期待，小何更難受了，妹妹還不知道他們被當作實驗對象了！
母親將裝有營養(yǎng)液的塑料桶桶放在桌上，傾斜著將營養(yǎng)液倒出半碗的份量。
小何只感覺絕望，卻忽感一絲香甜的氣味飄了過來，讓他不自覺抬起頭來。
他輕嗅一口，好甜！
甜得仿佛不真實，仿佛做夢一般，只有夢境中才會有這種香甜的味道！
淡淡甜絲絲的香味是從那倒有營養(yǎng)液的塑料桶內蔓延而出，這香氣來自……
小何轉頭看去，即便氣味沒有顏色，但他依舊一眼將目光鎖定在了那盛有營養(yǎng)液的瓷碗內，
仿佛梨水一般甜黃色的液體微微拂動，
甜甜的香氣就來自這里！
咕嚕！
肚子不爭氣地鬧騰起來，饑餓再次涌現(xiàn)，幾乎要吞噬掉他。
冷靜！
穩(wěn)住顫抖的心神，穩(wěn)住那顫抖的雙手和雙腿，那是給妹妹的，自己不能搶走！
“呼~冷靜冷靜~”
強迫自己冷靜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小何深感困難，這種感覺就仿佛……
落水的人看見了浮木……
這是求生的希望！
心臟跳動的幅度越來越快，肺部也鼓動起來，他的腸胃蠕動地更劇烈——一切都充滿了對那營養(yǎng)液的渴望。
冷靜冷靜！
這可是實驗性質的東西，一定要謹慎對待，不要被迷惑住了！
對了，傳統(tǒng)的營養(yǎng)液不是聞不到味道的嗎？
這新型營養(yǎng)液變得有味道了？
好事，還是壞事？
感受著咕嚕作響的肚子，小何覺得自己大概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食欲是人類進食的動力啊！
人們吃飯不只是為了活著而已！
臥室內傳來了拖鞋拖地的聲音，轉頭便見自己那瘦弱的小妹扶著門框興奮探頭望來：“哇，好香！”
“小鬼?！?p> 小何笑了，見母親還在倒營養(yǎng)液，這份是給他的，母親最后才會倒她自己的。
小何向前，輕輕吮吸著這誘人的香甜，控制著沒有一口倒入自己口中，他將桌上盛有營養(yǎng)液的瓷碗端起，
端給了走來的小妹：“給，小鬼?！?p> “謝謝哥！”
妹妹接起碗，似乎也聞到了香甜，眼睛睜得格外大，但她卻突然問道：
“哥，這次怎么更少呢？少了好多……”
小何瞥見母親的動作一滯，他便解釋道：“小九，這是新研究的營養(yǎng)液，所以現(xiàn)在量比較少，但……”
“啊，那是不是說我們之后又只能吃一點點呢？”
小九立刻沮喪道，她應該是想起了之前營養(yǎng)液沒儲存好導致變質，以至于他們最后只能在饑餓中用借來的一點營養(yǎng)液填肚子的時候。
小何便摸了摸她的頭，“小九，沒關系的，不用擔心。
你不是一直喊餓嗎？你先把這營養(yǎng)液喝了，填填肚子！”
“好吧?！?p> 小九心情雖然有些低落，但手中瓷碗散發(fā)出的誘人香氣實在讓她早就把持不住了，
小九深深吸了口氣，滿臉享受，然后小心翼翼將瓷碗捧向了嘴邊。
瓷碗與小九的干涸嘴唇觸碰，瓷碗抬起：“咕??！”
小九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后驚喜地眉頭挑得極高！
“咕隆咕隆~”
小妹喝得實在太快了，讓小何都不由有些擔心小九會不會噎住。
小妹將頭仰得越來越后，傾斜的弧度也越來越大。
“咕隆咕隆咕隆~”
“哈~”
隨著一聲異常滿足的哈氣，
小九已將瓷碗捧成了與對面豎直的角度，然后手一甩，將碗拿下，舔了舔嘴唇，竟是他從未見過的滿足與快樂。
甚至臉上都滿是興奮。
這營養(yǎng)液不會加了興奮劑吧？
小何忽而擔心起來，他可還記得這玩意是新類型營養(yǎng)液了。
母親此時又說道：“小九喝完了？好玩呀，小九夠不夠，不夠的話，媽媽再給倒些?！?p> 是啊，小九喝得這么快，會不會喝完了，都感覺沒喝？
那這樣是不是感覺不到飽意？
這樣可會更容易餓的！
也會吃得更多！
小何逐漸皺眉，這次營養(yǎng)液本就比以往少了不少，現(xiàn)在還要讓妹妹多吃些——雖然，他也希望妹妹能吃飽，
但他更清楚，現(xiàn)在吃的多，那以后他們就只能都餓肚子了！
不應該僅為一時貪欲，就讓之后的幾天餓得痛不欲生，這個道理他已經(jīng)懂得不能再懂了！
感受著自己依舊空蕩蕩發(fā)痛的肚子，小何愈發(fā)覺得小九做的不對。
不能這樣吃完營養(yǎng)液，還拿明天的份額填今天的不足！
正要出聲讓母親不應該老是這么慣著小九，但小九卻興奮地用手擦了擦嘴，對他們開心道：
“不用了媽，我吃飽了！”
“你……吃飽了？”
小何本想指責的話語硬是憋了回去，轉而不可置信地叫道。
妹妹看向他，狡黠又得意的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哥，我飽了，我吃不下了！”
妹妹的樣子確實很得意，完全不像騙他們的樣子，可這……
怎么回事？
以前的份量都感覺不到飽意，何況這缺少了的份量？
這不合理??！
嗯……區(qū)別是什么？和以前的區(qū)別是什么？
似乎是……小何將頭轉來，看向那裝有營養(yǎng)液安靜的塑料桶，是這新型營養(yǎng)液的問題！
這……
難道，這新型營養(yǎng)液真的比之前的營養(yǎng)液效果更好？
這合理嗎？
不合理啊！
妹妹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帶著催促與期待的語氣：
“哥，媽，你們?yōu)槭裁床缓?，你們趕緊試試吧，這次的營養(yǎng)液好好喝，超好喝，你們快嘗一下吧！”
小何又看向妹妹，便見妹妹瞪著大眼期待不已。
他又看向母親，
便見母親站在桌邊，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于是她便將碗推給他：
“小何，既然小九說很好，那你也試試？或許，這新型營養(yǎng)液真和以前的營養(yǎng)液不同了呢？”
小何猶豫了一下，看著妹妹期待無比的眼神，妹妹臉上已經(jīng)完全沒有找不出一絲饑餓的困苦了……
看著妹妹期待的臉，他感覺有些如夢似幻，畢竟，妹妹上次露出這般自在的神情還是什么時候呢？
似乎是很久遠的記憶了。
“呼！”
端起碗，小何深吸一口氣，將碗靠近嘴邊，甜絲絲的氣息盡數(shù)涌入他的鼻腔，讓他嘴角有些抽搐。
但自己可不能在妹妹面前丟臉，那樣喝營養(yǎng)液，可真是太狼狽了！
輕一些，穩(wěn)一些。
他逐漸將碗靠近自己嘴邊，“呼！”
手腕愈發(fā)抖動，“呼呼！”
張開嘴，傾斜瓷碗！
溫涼和甜一瞬間被他感受到，讓他兩眼立刻大睜！
“咕隆咕??！”
營養(yǎng)液盡數(shù)傾瀉而出，潤入他的腸胃，讓他干涸的胃部立刻如春苗被春雨滋潤一般活躍起來，每一個細胞都在雀躍！
彈奏出一首美妙的節(jié)奏，“咕隆咕隆咕隆！”
“好甜，好好喝！”
一口又一口，營養(yǎng)液被他控制不住速度地灌完，而等他意識到自己喝完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抬高著頭，瓷碗豎直著……
碗里不再剩余營養(yǎng)液……
自己喝完了？
就這么喝完了？
哦，我哥哥的臉面，怎么像妹妹那樣！
但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小何的注意力，他感覺胃部暢快的蠕動，饑餓迅速消失無蹤，
可明明這才半碗營養(yǎng)液，他為何卻感受到了滿滿的飽腹感？！
他飽了！
不可思議的，確實的飽了！
小何震驚萬分，這種飽腹的感覺虛幻而真實，他顫著手摸向肚子，
沒錯，他的身體都在雀躍，它們都在因為能量的到來而激動不已！
這感覺，太棒了，太美妙了！
這是上天的恩賜嗎？
不，一定是所謂神的恩賜吧？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感謝上天，感謝上帝，感謝灶神，感謝神農(nóng)，感謝高教授！
感謝讓我能吃飽飯的所有人！
胃部還在暢快地蠕動，它們盡情地吸收著營養(yǎng)和能量，小何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止不住笑臉，自己的嘴角莫名的翹起……
滿足了，他徹底滿足了！
妹妹滿懷期待地湊了過來，眨巴著眼：“哥，感覺怎么樣？很不錯是吧？感覺怎樣？說說呀！”
看著妹妹臟兮兮的面龐上閃閃的大眼睛，他笑著點頭：
“是的小九，我也吃飽了，好飽，好幸福！”
“哦！”
妹妹揮起拳頭，伸手一指母親，“媽，你快也嘗嘗，這次的營養(yǎng)液實在太棒了，媽，我命令你快試試！”
母親微微笑著，“好好，我也試試?！?p> 母親又露出了她那溫馨的笑容，小九跑了過去，扯住母親圍裙，晃悠著讓母親快點試試這新型營養(yǎng)液！
“好好，我這就試試?！?p> 母親顯然拗不過小妹，她端起營養(yǎng)液，也喝了下去。
而后，母親果然也現(xiàn)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喝了一口的母親喃喃道：“這味道……”
已經(jīng)驚愕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