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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是一個人的修行

第三 拼圖 生物 危機

暗戀是一個人的修行 幻七五里 5115 2022-08-25 17:24:18

  祖國萬里江山美如畫,人民闔家歡樂辭舊歲,電視機屏幕一到八點整便自動調(diào)整為紅紅火火的舞臺情狀,從家家戶戶的煙火和自家辛勤一整周籌備的團圓飯里,我才逐漸從往昔清冷的家里覺察到節(jié)日來臨的活氣。

  爸媽半月前才從深圳及家,一回來即是置辦年貨,大掃除,沉浸在過年的置辦里,臨了還不忘質(zhì)問我一句:“這學(xué)期學(xué)的怎么樣?”

  我硬著頭皮將成績單遞給爸媽,除了生物成績以外,幾乎找不到可以讓他們夸獎的地方。

  果不其然,家長都是批壞不夸好,指著那一串語文數(shù)學(xué)英語物理便開始了。

  “怎么才考這么點,你們班成績最高是多少?”

  我如實回答。

  “語文數(shù)學(xué)英語都有上130的,要跟人家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我點了點頭,還是心懷一絲希望的指了指末尾的生物成績。

  意思是到這里可以夸了。

  “生物也就還行,考了96,你們班最高多少分?”

  “96?!?p>  “嗯,再接再厲。”

  ?

  這就沒了,我早該知道。

  爸爸還拎著數(shù)學(xué)成績那一欄鮮紅的“37”不放,喋喋不休地好像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由于聽的心有點累,我破罐破摔了一句:“又不是倒數(shù)第一,還有考16的呢?!?p>  爸爸又急了:“他考16關(guān)我們什么事,怎么不跟好的比更差的比,這是不良好的學(xué)習(xí)心態(tài)!要不得!”

  ……

  行吧,我被他的強大邏輯打敗了。

  團圓飯在除夕之夜,大年初一是各家在家里過,初二始初七尾是走街串巷拜年的好日子。

  大年初二,袁伯娘一家要來拜年,她家四口人,她和她丈夫,他倆有一兒一女。

  奶奶一共有兩個孩子,袁伯娘和我爸爸,他倆是姐弟。

  袁伯娘的兩個孩子一個五歲一個六歲,這個年紀(jì)的小孩正是隨處撒歡的性子,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吵得我十六七的老姐姐心臟疼。我決定除了吃飯以外我不出門了。

  接下來是,大年初三。

  我在大年初三這個日子底下,用藍(lán)色水彩筆標(biāo)注了一顆小小的五角星,因為這是林漠一家來拜年的日子。

  林漠一家和我們屬鄰里關(guān)系,來拜年的自然不止他一家,但我只在乎他們一家。

  初四到初七,我跟著爸爸去拜年的日子。

  在這些日子上都做好標(biāo)記后,我用美工刀將他們裁剪下來,一月份的純手工日歷便做好了。

  窗外煙火明炫燦爛,照的幾處別人家的屋舍炫目耀眼,我拉上窗簾,裝作不知道家中守歲的習(xí)俗,拉燈掩被,沉沉睡去了。

  大年初二。

  袁輝和袁莉莉怎么能這么吵!???

  七點半,我被樓下的鞭炮聲吵醒,自知袁伯娘家人已至,兩家熱熱鬧鬧地互道“新年快樂”“恭喜發(fā)財”,我翻了個身,抄起枕頭蓋在頭上,試圖將自己與外界的嘈雜聲隔絕。

  四周的確安靜了一會兒。

  有一刻,我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昨夜忘記鎖門的下場便是我睜開朦朧的眼睛,發(fā)現(xiàn)門縫里露出一大一小兩個搭在一起的小腦袋,圓圓的豆子眼滴溜著,時而打量打量房間,時而打量打量我。

  “姐姐,起床!”

  袁莉莉來掀我的被子,我的臉徹底暴露在空氣外,她的小手扶著我的胳膊,十分不講禮貌地拍著。

  我被拍煩了,又不好跟小朋友發(fā)脾氣,口中念念有詞:“姐姐起來了,姐姐起來了”,身上卻沒有任何動作。

  之前無比安靜的袁輝突然出聲:“積木!”

  兩個小朋友齊齊被吸引了目光,連我也睜開了眼睛。

  袁輝手上拿著一個小盒,正拆了盒兩個小孩頭碰頭的鼓搗。

  我嗤笑一聲,這我的東西我還不認(rèn)得,啥積木,這是拼圖。

  ……

  不對,這拼圖我明明放在儲物柜二層的箱子里?!

  袁輝這個多手多腳毛毛躁躁的小朋友太討厭了!

  “把積木,呸,拼圖放回去,這不是給你們玩的!”

  “我就要玩,我就要玩!”

  “我就要玩,我就要玩!”

  好,一個裝叛逆,一個學(xué)復(fù)讀機是吧,讓你們嘗嘗大人的厲害。

  我從床上一躍而起,流暢的動作都把兩個小孩看呆了。

  “放回去,不然我告訴你們媽媽去?!?p>  這招果然奏效,兩個小孩停下來手上的動作。

  我還沒得意幾秒,袁莉莉這糟心孩子突然說:“你賴床!我也要告訴你的媽媽!”

  “對,我們也要告訴你的媽媽!”

  “你告狀那我們也告狀!”

  “你告狀那我們也告狀!”

  ?

  我多想說一句告吧看你們能奈我何,但理智告訴我不要在這一點上和小屁孩多費口舌。

  提前偃旗息鼓用沉默息事寧人的下場是我的房間變成了他們的游戲室。

  洗漱回來,我睡了九個小時還宕機的大腦突然比一桶冰水澆在頭上的感覺還要清醒,我的房間徹底遭殃了。

  ……

  一千片的拼圖我把它顛來倒去數(shù)了三遍都是996片,剩下四片我不找袁伯娘老公賠我我就不信袁。

  數(shù)完了第四遍,我定睛看了看床上的作案嫌疑人,兩個已在我心里入刑的罪犯還在我零點幾平的大床上蹦蹦跳跳。

  所幸我心態(tài)好可以把他們善意地理解為替我測試這床的柔軟性,但直到我聽見床下一根類似于彈簧的碰斷聲我就怎么也裝不下去了。

  “你!你!都給我從床上下來!”

  ……

  “茵茵姐要來抓我們了,弟弟,快跑!”

  “快跑啊!”

  兩個沒蔥高的小朋友從我的身邊閃過,水泥樓梯上迅速傳來咚咚的下樓聲,不知道他們又去哪瘋的我聽著他們嘴里的哇哇大叫,在目睹臥室的慘狀和平復(fù)幾次狂突的心跳后都覺得這分明是對我的嘲笑。

  氣死我了,今天我就要去日記本里義正辭嚴(yán)的聲討他們。

  媽媽是個口是心非的家伙。

  她在袁伯娘面前夸袁輝和袁莉莉,說他們性格好,熱情開朗,還不忘損我一句。

  “不像袁茵,太孤僻?!?p>  袁伯娘搖搖頭說:“茵茵是性格穩(wěn)重。”

  我亦在心里搖搖頭,這兩個人的鬼話我都不信。

  這不,送走了袁伯娘一家,媽媽在洗手池邊洗碗,邊洗邊對爸爸說:“他們家那個孩子,一大一小,吵死人了。”

  ……

  讓袁伯娘唱一首《善變》送給我媽好了。

  大年初三終于到了。

  七點四十,我翻身下床,從衣柜里拿出我尚未拆封的新年冬裝,紫白色的羽絨服短款外套穿在身上輕盈舒適,正好配一件淺灰色闊腿褲。

  我收拾好自己便走出大門,串門的親戚都還未來,母親在案板前切雞脖。

  見我這身打扮,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夸了一句好看,還說:“今天才穿新衣啊?!?p>  我嗯了一聲,突然想起那本生物輔導(dǎo)書里的便箋,又上樓去拿了。

  這張便箋是林漠的,不知道是有心留著還是無心遺落在書里,畢竟是他的東西,我想帶著去問問他。

  馬上就要高二了,新的選科要求還沒下來,學(xué)生之間討論出的科目組合卻多如牛毛,在眾多的組合里,常規(guī)與離奇并存。

  我無意好奇其他人的八卦,但關(guān)于林漠,卻不一般,我真的好奇他會選什么。

  正思索間,林漠從堂屋正門踏進屋內(nèi),他一身嶄新湖藍(lán)色穿搭,袖口和褲管的紐扣設(shè)計又有工裝的元素。

  他一見我,便大步上前,臨至面前。

  他比我高出一個頭,目光對視之時,他微微彎腰,用爽朗的聲音對我說:“新年快樂,茵茵。”

  “……你也是,新年快樂?!?p>  “還有呢?”

  他總要看我打趣,我思索不及,隨口唐突了一句:“……恭喜發(fā)財?!?p>  “哈哈哈哈哈哈哈……”旁邊的一個叔叔聞言先笑了,“祝比你大不了兩歲的哥哥恭喜發(fā)財,你這小女娃可真有意思?!?p>  “那是,那是”,林漠也笑著插科打諢,“我明天就去做生意,誒我做著生意呢,叔叔,我有一個小賣部……”

  話題逐漸變成了林漠和普云叔的小賣部,人物也聚焦到那叔叔和林漠身上,我深吐一口氣,從談話聲中退出。

  隔壁家四歲的女兒顛顛地跑到林漠面前,攤開手沖他道:“哥哥,抱!”

  林漠笑得燦爛,“好,哥哥抱。”

  他把小女孩從地上抄起,摟到懷前,掂了掂,笑著點了點小女孩精巧的鼻頭。

  “穎穎好漂亮啊,好久不見穎穎越長越漂亮了?!?p>  我在心里嗤了一聲,看著小女孩精致的臉撲在林漠懷里,心里卻不是滋味。

  一個十一二歲光景長相的少年抱著一盒棋走向林漠,那是這小女孩的親哥。

  他起初高冷地把棋塞給林漠,公鴨般的嗓音卻在邀請林漠:“玩棋去,在那間房,跟我來?!?p>  林漠跟著他走進去,我也跟上去。

  這是父母的房間,此時也聚集了不少親戚,一張方桌前,十一二歲少年將棋攤開,林漠抱著小女孩坐下,而他對面坐著一個年紀(jì)和我差不多大,卻明眸皓齒,美麗動人的少女。

  我心下一緊,這是那家的大姐,少年和小女孩的姐姐。

  林漠跟被拐兒童似的,就這么從我身邊到了他們身邊,還樂呵呵地接過那姐姐的飲料,接什么接,笑什么笑,你沒喝過飲料嗎?!!!

  沒人招呼我,我也不去搭理別人,我不愿意把時間浪費在無關(guān)我人生命運的人身上,旁人也不覺得我好相處,或許還會在心里覺得這個頭發(fā)蓬到遮臉的人是個怪人,只是還在我的家里,他們的排斥和疑惑不能展露無余。

  現(xiàn)在連林漠都不理我了,我更沒有待在這的必要,我從人堆里閃過,躲進廚房整理食材去了。

  媽媽幾次趕我,我都不做聲,而干我自己的事,她也不再說,只嘆口氣忙自己的去了。

  我邊整理食材,邊氣憤的想,好像除了林漠,真的沒人愿意理我。

  我倆家離得最近,童年無忌,我跟著林漠最久,玩各式各樣的把式,我只有他一個朋友,他卻有很多朋友找他。

  我從來就跟除林漠以外的人合不來,每次來一個新朋友我就想方設(shè)法地讓其滾蛋。

  有時是別人過家家做飯的一個碗,我把它從山頂扔下去。

  有時是別人借給林漠的新玩具,我拿來把它玩壞,讓別人看到后大哭而想動手打我。

  林漠老是護著我,讓那些新朋友都回家去,自己則在我背后默默整理一地的玩具。

  他沒有罵我,甚至沒有說一句我做錯了,那模樣像是無條件的偏袒。

  就因為這樣,我還一度以為這叫喜歡。

  直到我長大了,學(xué)到了一個新詞,才知道這不是什么可笑的喜歡,這分明是該死的同情。

  他從來不會讓身邊的人難堪,盡管一切都是表面和平那也好歹稱作和平。

  所以后來他不再安排新朋友處在我們中間,有的只是我和他,他和他數(shù)不清的別人。

  他同情我,因為小伙伴都害怕我,大人們都覺得我長的奇怪,壞孩子都說我丑。

  我天生值得一場厄運,他想我少受些周圍人的指責(zé),這是他泛濫的善心。

  所以我知道他做再多都不是喜歡我,是對視弱者一樣的我的同情。

  無論他再怎么笑臉盈盈,我都能從他的瞳孔里,看到丑陋的我自己。

  “林漠是個大討厭鬼,是個做作的虛偽的大討厭鬼……”

  我把胡蘿卜切成丁,手起刀落,念念有詞,模樣像極了正在進行詛咒儀式的女巫。

  一道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我怎么聽見有人在罵我?”

  我嚇一跳,不用回頭便知道是他,也不轉(zhuǎn)身,只默默的閉嘴切著。

  “你剛剛到底說什么呢,我挺好奇的?!?p>  “……給你準(zhǔn)備新年賀詞呢,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p>  屁。

  “那感情好,你把我八十歲的生日愿望都許好了。”

  “……呵呵呵呵呵?!?p>  我干笑兩聲,還是背對著他,心里醞釀著廚房重地閑人勿進的話語,正打算趕走他。

  他突然開口說:“……你轉(zhuǎn)過來,我有事跟你說?!?p>  “……切菜,沒空。”

  “真有事,快點兒。”

  我沉默幾秒,舉著菜刀轉(zhuǎn)過身,林漠背著光站在我面前,看著菜刀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

  “那啥,就是問問,選科的事,你有想法了嗎?”

  我眉心一舒,這句話我正也想問,放下菜刀,我如實回答:“選生物吧,再選一個化學(xué),生化比較好,最后選地理還是歷史,我沒想好?!?p>  林漠手摸脖頸,思忖了一會,喃喃地說:“和我想的一樣?!?p>  “?”

  “你爸給我看了你的成績單,你的優(yōu)勢學(xué)科很明顯?!?p>  ???

  爸?人艱不拆懂不懂?這不是攤開肚皮求撫慰,大義滅親給隔壁家的孩子看笑話嗎?

  我又看了看林漠,高挑的個頭修長的身形再加上人畜無害的白凈面龐。

  不愧是我喜歡的人。

  低情商:偏科。

  高情商:優(yōu)勢學(xué)科很明顯。

  林漠還在思考,我卻抑制不住我的好奇。

  “你呢?”

  “我也選生化,比較糾結(jié)是選歷史還是物理?!?p>  物生化,歷生化,如果是歷生化,我再選個歷史,那分班后很可能在同一個班!

  “我們老班說,物理是理科,歷史是文科,選物理以后考大學(xué)專業(yè)機會會變多?!?p>  “……哦。”

  行吧,隨便人家,“成績還行”的有得挑,“有優(yōu)勢學(xué)科”的能守著碗里的就算了。

  我從兜里掏出便箋,在圍兜上擦了擦遞給他,切完辣椒的手好辣,那股味道估計已經(jīng)附到紙上去了。

  “你東西……夾在上次你給我的書里?!?p>  他沒有猶豫地接過來,這令我很意外,仿佛他的潔癖只是在凹人設(shè)似的。

  “哦對,我都忘記了,謝謝?!?p>  我試探地沖他道:“你做過上面的題,感覺怎么樣?”

  “還行吧,我還能理解,有幾道題還挺有趣的。”

  “……你喜歡生物?”

  “……嗯,我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吧?!?p>  “那你有空,我可以帶你去生物競賽,看看你水平怎么樣?!?p>  “真的?可以誒?!?p>  里屋傳來長輩叫林漠過去的聲音,他收信向我暫別,我端著碗,心花怒放。

  我喜歡生物,他對生物感興趣,啊,四舍五入不就是他喜歡我。

  ……

  自作多情是需要迷之自信的。

  吃畢飯,長輩圍在一桌聊閑天,我和媽媽還有江嬸在洗手池清洗碗筷。

  江嬸說莊稼今年收成不好,找工作難,林漠的學(xué)費又得拖著校方自家省點外出借點,說到難處時一向堅強的江嬸竟哽咽說不出話來。

  我心里尚不是滋味,更何況是媽媽。她柔聲道江嬸你有這情況早跟我說,我?guī)闳ド钲?,那深圳工作多,工資高,去那干一年一家的生活都有著落。

  我媽說話能把人迷的五迷三道,一來二去江嬸竟同意了。

  江嬸節(jié)后便同我爸媽一道南下,在深圳一個電子廠謀生活去了。

  不過那時的我未曾料到,這世界上的許多意外,都有一個最不為人在意的開始。

  故事的最初就已經(jīng)把結(jié)局確定好,任人如何掙扎都是徒勞,命運的齒輪一刻不停,修正和退出都被碾作齏粉,出局的命運和微妙的誤會全都化成鈍刀扎在了每個人心上。

  林漠錯了,表面和平不配為和平,這是危機的前兆,它的結(jié)果是難以收場,在平靜的日子里撕裂成永無白日的黑夜。

幻七五里

謝謝親們的推薦票~~~~小糊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著體己話,能被你們看到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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