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曼坐車走了，也帶走了某人的心。
林蕭然的心是亢奮的，同時又是留戀的，眼睜睜地看著曉曼消失在了視線之中，他帶著深深的不舍，緩緩走出車站，回到停車場，坐進車子，打著火，再次駛入夜色，奔向化工大學。
半小時后，他在自家樓下停好車，忽見到手機上多了一條信息，剛剛因為開車沒有注意到，點開一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曉曼二十分鐘前發(fā)來，上面只有兩個字，晚安！
林蕭然的心情再次變得激動，略過片刻，穩(wěn)定了一下心神，想了想敲出四個字，“注意安全”！可又覺得不是特別滿意，又將之刪掉，再次默默地換上了同樣的“晚安”二字！
發(fā)過信息，下車走進樓道，他開始尋思，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半，曉曼怕是睡熟了吧，還能回復信息嗎？
想著想著，很快來到了自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發(fā)現(xiàn)廳里還亮著燈，老媽柳如嵐也沒有休息，正在看電視，顯然，她在等著自己歸來。
“說過不用等我了，怎么耗到這么晚?。 绷质捜粠е还蓻鲲L進了門，他略顯埋怨道。
“放假了，晚睡會兒沒關系，你晚上跑出去打球，餓不餓，家里有吃的啊！”柳如嵐關切道。
“放心，我剛剛吃過，一點都不餓！”林蕭然說著話，將包丟到桌上，順手掛好外套，再換上拖鞋，這時才從包里掏出一只塑料袋，隨后奔向衛(wèi)生間。
“跟單位的同事有什么進展嗎，都已經(jīng)送人家去車站了！”
今晚林蕭然的活動，已經(jīng)跟老娘做過報備，她當然清楚此事。
聽說兒子晚上要與單位的一個女孩打球，隨后還要送人家去車站，柳如嵐立即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少不了一番詢問，但當時被敷衍了過去，現(xiàn)在兒子回了家，遂又舊話重提。
以她的閱歷，當然看得出兒子對女孩有意思，可是兒子對女孩有意思只是一個方面，女孩又是什么態(tài)度，人家一位魔都姑娘，能看得上自家兒子嗎？
雖然兩人現(xiàn)在都在海津工作，可是畢竟來自兩地，女孩將來要留在海津還是要回魔都發(fā)展？人家父母會同意嗎？
這些都是問題！
林蕭然剛將濕球衣丟進水盆，聽到老媽的聲音，他手上的動作不由得一緩，卻再次想到了那條信息，于是，猛地沖出衛(wèi)生間，來到客廳拿起手機。
手機安安靜靜，顯然沒有什么新的消息，那么，曉曼究竟是因為休息了，還是看到了消息卻沒有回復？他的心中有些疑問。
“女孩來消息了嗎，說了什么？”見到兒子的舉動，柳如嵐再次出聲詢問。
沒有新消息，林蕭然比較失望，又聽得老娘如此一問，便隨口應付，“她說晚安！”
“哦？”柳如嵐發(fā)現(xiàn)兒子的神情有異，不免暗自嘀咕，但又不敢深問，于是換個話題繼續(xù)詢問，“女孩兒的照片有嗎，給我看看！”
老媽要看照片？林蕭然剛想拒絕，卻又猛然一拍腦門兒，曉曼的照片……，他還真有！
“她是雙眼皮兒嗎？看不清??！”柳如嵐拿著林蕭然的手機，戴著花鏡用心觀察，卻仍然一臉茫然。
“是雙眼皮兒！”
“照片是坐著的，看不出來有多高?。 ?p> “中等個兒吧，大概一米六五，我只有這么一張照片，您只能湊和著看！”林蕭然苦笑道。
照片是從哪兒找來的？
說起來還要感謝那個安全檢查活動，照片就是活動結束時候拍的合影，幾十個人的集體照，每個人跟豆粒般大小，能看得清才怪！
再應付幾句，兩人各自休息。
轉天就是除夕，林蕭然睡了一個懶覺，剛剛醒來就本能地抓向手機，看到了新消息提示，心中再次充滿了激動，信息是在一小時前發(fā)出，曉曼告訴他很快將要下車。
看了看時間，八點多了，知道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站，而從車站回到家還需要將近兩個小時！
他立即做出了回復，內容同樣簡單，祝回家團聚快樂！
曉曼不喜歡復雜。
林蕭然的春節(jié)，比一般人更加簡單，沒辦法，家里只有母子二人，他們的那些親戚不僅離得較遠，甚至，大伯家也似乎在劃清界限，這種狀態(tài)他早已習慣。
盡管只有兩人過年，母親仍將家里布置起來，什么燈籠、幅字、春聯(lián)等等，全部安排，中午也會準備滿滿一桌子菜，甚至會象征性地與兒子小酌幾杯，盡可能烘托出節(jié)日的氣氛。
當然，一些工作也需要林蕭然的配合，尤其在登梯爬高的時候，比如貼吊錢。
海津的吊錢種類繁多，它屬于剪紙工藝，常見有“連線”、“魚鱗”、“方勝”、“回紋”等圖案花紋，通常貼于窗外，冬季北方多風，吊錢很容易被吹落，形成天降財神景象，以此討得吉利的彩頭！
貼吊錢很簡單，抹一點膠水就可以輕松地粘在玻璃上面，但若要貼得較高，并且還要貼在戶外，也不是特別容易，尤其林蕭然家的陰面陽臺窗戶，因為年代久遠已經(jīng)很難拉開！
平日窗戶只要開個縫就可以滿足通風，但今天不同，他必須探出身來，否則，還怎么去貼吊錢？
為了完成任務，林蕭然已經(jīng)使出了洪荒之力，怎奈窗戶好像生了根，咬定青山不放松，堅定地留在自己的領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穩(wěn)定了一下心神，再次進行充分的準備，決定加大力度！
為了增加勝算，林蕭然甚至搬來一只小桌墊腳，站在上面更容易用力！
一、二、三，隨著雙膀一較力，他頓時感覺老懷大慰，因為窗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松動的跡象，稍微滑動了一些，只要再接再厲，不信不能取得勝利！
林蕭然已經(jīng)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成功，他又給自己鼓了鼓勁，發(fā)起了沖鋒！
有了縫隙更容易用力，加上準備得更加充分，隨著他的用力，只聽“吱嘎”一聲，窗戶應聲滑動，頓時滿滿的成就感向他襲來。
然而，林蕭然還沒有來得及歡呼，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失去了平衡，與此同時瞬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窗戶雖然被他推開，卻意外地滑出了軌道，隨后，開始緩緩向外傾斜，接下來即將墜落樓下！
而他自己，也因為雙手緊握窗戶，隨著慣性同樣向著窗外倒去！
瞬間，他的魂兒都快要嚇出來了，這里可是四樓，如果掉下去的話，后果難以想象！
林蕭然立即松開了握緊窗戶的雙手，慌亂中一陣亂抓，他的運氣不差，右手抓到了另一只窗框，險之又險地穩(wěn)住了身形，并沒有隨著窗戶落下。
緊接著下方傳來了重重的脆響，窗戶已然摔在了地上，還好，住宅樓下方設有圍欄，不會有行人由此經(jīng)過，否則，后果恐怕更加嚴重！
巨大的響動引起了老媽的注意，她的聲音從屋中傳來，“怎么了？”
林蕭然已經(jīng)嚇得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只差了一點點……，他就要與那片窗戶一起摔下，而這種高度……，天知道會是怎樣的結局！
又是自尊心在作祟，目前的自尊心值已經(jīng)超出三萬，也就是說，他隨時可能遭遇危險，前面曾在辦公室摔倒，還遇到了廣告牌掉落等事件，現(xiàn)在又險些從四樓墜下，真是危險無處不在！
林蕭然努力穩(wěn)定情緒，將氣息略微喘勻，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稍微正常一些，以免嚇到老娘。
“沒……，沒什么大事，不小心弄掉了一扇窗戶……?！?p> 就在此時，老娘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面前，當看到缺了一扇窗戶的陽臺，還有站在小桌上的林蕭然，她立即大叫出聲，“窗戶掉下去了，你還不趕緊下來，多危險啊……，那個啥，再把紗窗也拉上！”
“哦，”林蕭然聽話地扶著窗框走下小桌，又拉上了紗窗，隨后苦笑說道，“少了一扇窗戶，春節(jié)期間應該找不到人修，陽臺上恐怕要凍冰了！”
“凍就凍吧，大不了這些天不來陽臺，只要你沒事兒就好！”柳如嵐盯著兒子，一臉后怕地說道。
“怪我不小心……。”林蕭然歉聲說道。
“不能怪你，是咱家的陽臺窗戶老化了，早就應該更換，唉，等能找到人的時候，就把兩個陽臺的窗戶全換掉，省得提心吊膽！”老媽挪開小桌，站到了窗前，將紗窗拉開了一些，探頭向著樓下望去。
掉下去的窗戶已經(jīng)摔得碎成了一片，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她再次有些后怕！
“好了，碎碎平安，剩下的吊錢兒咱不貼了，你到屋里歇會兒，等會兒媽給你煮一碗面?！?p> 兩人回到廳里，關上陽臺門，老媽也不再忙活其他，開始專心準備午餐，而林蕭然則悄悄地打開了系統(tǒng)面板。
紅得發(fā)紫的自尊心值，已經(jīng)在時刻地威脅著生命，卻依然頑強地增長，他有些害怕看到這些數(shù)值。
不過，林蕭然現(xiàn)在獲取自尊心點的能力已經(jīng)有所回升，特別是在前幾天，獲取水平甚至超過了畢業(yè)前夕，他也從此看到了希望，甚至有信心在兩個月內，徹底讓自尊心值停止增長！
他期待這一天盡早到來，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實在受夠了！